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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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31

“你说的约会是指……”鲁路修跟随在朱雀的身旁，视线微微下垂。他的所有感官似乎都专注在那只被朱雀握着的手掌上，明明只是普通的体温，此时却灼热得在黑发少年的脸颊上蒸腾起淡淡的红色。

“就像这样，”朱雀说着紧了紧围拢着鲁路修右手的手指，将两人交握的手半举至空中，“人类的配偶会一起出去游玩、用餐，来增进感情。”

“我知道……”“配偶”两个字让鲁路修脸颊的红晕更深，嘴角却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我是说你想带我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朱雀说道，侧首扫视了一眼两人身在的走廊，“说实话我对这个皇宫也不是很熟，毕竟我只是个新晋的龙骑士。我听尤菲说过这里的花园很漂亮，但我还没有去过，不如今天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在黑龙眼里那些娇弱的鲜花完全比不上能够恒久闪耀的宝石，但既然朱雀说这是人类配偶们常做的事，他当然也要入乡随俗。鲁路修轻“嗯”了一声，应下了朱雀的提议。棕发少年嘴角漾开笑容，拉着鲁路修向前走去。

拐过走廊拐角，几个交谈着的仆人遥遥进入了鲁路修和朱雀的视线。鲁路修可以看见几人的神情在看见朱雀的一瞬便变得古怪起来。他们站立在原地时不时偷瞥向朱雀，交头接耳不知在私语什么。直到两人与他们擦身而过，几个仆人才草草地躬身行礼。

鲁路修的双眸射出的锐利视线，冷冷地扫过行礼的仆人们，未被握住的左手手指微微屈起，不满地喃喃道：“那些人类……”

“会不会是我这身衣服太显眼了呢？”朱雀说着，却下意识地将手抚上自己脸颊上属于布里塔尼亚的烙印。

鲁路修只是看着棕发少年那故意做出的不解神情，半晌后才垂下眼，轻轻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袒护那些人类。”尽管这样说着，鲁路修还是松开了左手，刚刚聚集的魔力消散在空气中。

“这也不能怪他们……”朱雀叹了一口气，扯出一个落寞的微笑。

鲁路修的心间划过酸涩，他分不清这是对朱雀的疼惜还是恨铁不成钢，也许两者都有。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从走廊尽头传来的另一股气息让鲁路修戒备地移开了视线。

身材高挑的橘发男人昂着头，趾高气扬地在朱雀面前停下了脚步。“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在朱雀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一个恶意的笑容绽开在来人的嘴角，鲁基亚诺像是一条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向朱雀露出森森的白牙，“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那个小毛孩哭喊着让你从哪里顺来的这些宝石吧？毕竟一个Eleven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多财产呢？”

鲁路修从朱雀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掌，上前一步侧身阻挡在朱雀的身前，燃烧着冷焰的紫瞳对上对方挑的双眸：“人类，注意你的言辞，你冒犯了我的骑士。”

鲁基亚诺调转视线，微微挑眉，仿佛刚刚才意识到鲁路修的存在：“是你？之前讨匪时还真是承蒙你多关照了。”

鲁路修闻言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冷笑着应道：“过奖。”

橘发骑士眯起眼睛，杀气在眼底一掠而过。“就算长大了还要你的骑士搀着你的手，到头来还是一只要喝奶的幼崽。”他讥笑着瞥向鲁路修方才还被朱雀握在掌心的右手。

“人类，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紫眸蓦地转为兽瞳，鲁路修压低的声音中隐隐透出龙族的咆哮，魔力化作了实质，缠绕在他的周身，好似电流一般噼啪作响。

“鲁路修，”朱雀轻握上黑发少年的手腕，后者的魔力好似被切断了能源骤然平静，但仍是怒目瞪视着鲁基亚诺。朱雀轻吐出一口气，转而看向橘发骑士。压抑着怒火，他一字一顿地缓缓道：“同为圆桌骑士，我不想与你起冲突，请你从这里让开。”

“同为圆桌骑士？别让人作呕了。”鲁基亚诺嫌恶地说道。

鲁路修猛地甩脱朱雀的手，向着橘发骑士逼近了一步：“人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鲁路修，别在这里……”朱雀劝阻的声音被浮现在黑龙眼底的妖异红光蓦地截断。

“道歉。”鲁路修说道。

“什么？”鲁基亚诺吃惊地反问，甚至一时忘记了愤怒。

“我命令你道歉！”鲁路修扬起声音，与此同时紫眸中的红光大盛。

诡异的魔法光芒笼罩上鲁基亚诺，在骑士的眼中染上一层相同色彩的薄雾。他愤怒地张开口，堪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脸庞便古怪的扭曲起来。仿佛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争斗，鲁基亚诺脸颊的肌肉抽动着。

“对……对不起……”破碎的声音从橘发骑士的喉头挤出，就好像本人正在努力抗拒着遵循鲁路修的命令。

“更诚恳一点。”鲁路修冷冷说道，魔法的红光更浓了几分。

红雾淹没了鲁基亚诺眼底最后的光彩，骑士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呆板木然。他语气平直地说道：“非常抱歉，是我的错……”

朱雀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微微蹙起眉，扭头看向黑发少年：“鲁路修，你对他做了什么？”

朱雀的话音刚落下，鲁路修眼中的红光便缓缓褪去，鲁基亚诺却依然木偶似的呆站在原地。

“简单的魔法罢了，他现在是任我操纵的人偶了。敢在没有任何魔法防御的情况下挑衅龙族，我真是被太小看了。”黑龙对上朱雀的视线，露出傲然的浅笑，“说吧，你接下来想让他做什么？”

朱雀偏过头，略微思索了片刻：“那让他收回刚才的话，说鲁路修你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龙。”

鲁路修脸上的神情似是被按下了定格键一般顿住，紧接着薄薄的红云满满攀上他的脸颊。黑发少年窘迫地移开了视线，喃喃道：“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才不是那个蠢货呢……”

朱雀的视线却执着地落在鲁路修的脸庞，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滚烫。朱雀轻笑了一声，说道：“但是他刚才嘲弄了你，所以我要让他也向你道歉。”

“哼，这么简单就放过他……”鲁路修嘴上如此说着，嘴角却无法抑制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他转首看向木偶似的鲁基亚诺，蕴满笑意的紫眸中覆上一层寒冰，冷然呵道：“给我滚！”

望着橘发骑士迈着刻板僵硬的步伐离去，朱雀忍不住道：“这么简单就放过他真的好吗？”

“这不是你期望的吗？哪天我不在的时候，他再来欺负你，我可就不管了。”鲁路修说着抬眼狠瞪了一下棕发少年，心头塞满了憋闷，“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要留在布里塔尼亚。”

朱雀收到一记凶狠的眼刀却是露出一抹浅笑。“因为我想从内部改变这个国家。”他低叹了一声，一双盈盈的碧眸将鲁路修完整地纳入眼底，“所以我才当上了龙骑士，这都多亏了你。”

鲁路修与朱雀对视了数秒，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点点异彩：“只要有我在，就算不是在内部，你也一样可以做到。”

“鲁路修，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想开战，那样的话……”轻摇了摇头，朱雀闭起眼睛。再睁开时，绿眸中的坚定告诉了黑龙所有他想要的答案。

鲁路修抿了抿唇角，掩去眼底的心绪，转而抬眼扫视了眼四周，口中道：“尽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题，你想带我去的花园在哪里？”

朱雀愣了愣，欲言又止。

黑发少年疑惑地扭过头：“怎么了？”

“刚才你使用了魔法，留在这里的剩余时间会不会……”朱雀说道，话语中透露出的不舍让鲁路修露出笑意。

“随着幼年的我魔力增强，我能够停留的时间也加长了不少。”鲁路修解释道，“所以也会有更多时间陪你‘约会’。”

朱雀闻言嘴角挂上与鲁路修相似的笑意，探手再次执起后者的右手，柔声道：“那我们就走吧。”

*

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朱雀牵着鲁路修的手走在花园的小径之中。

正如尤菲所言，潘多拉贡皇宫的花园美丽至极。时节正直春夏交迭之际，花园小径两旁盛开的繁花组成了一道道彩虹的纽带，纽带相互穿插交织又绘制成了一幅纹章般的图案，最终汇聚至花园中心的凉亭。

“是不是很漂亮？”站在高处朱雀望着脚下花海，眼神逐渐变得悠远，“我记得小时候皇……住的地方也有一片花园，我和你还在花园里寻过宝。”

“明明是你到处挖坑，我在旁边看着。”鲁路修轻笑道，眼底也浮现些许怀念。

“是啊，我还挖坏了名贵的兰花的根，被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朱雀垂首，视线好似透过花海落在过去记忆中的花园上。

那些记忆早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对鲁路修而言格外遥远，然而此时两人娓娓道来时，却又那么鲜明。

“来，我们下去走走。”朱雀笑着扯了扯两人交握的手。

姹紫嫣红盛开在两人行走着的小径旁，似是两条锦带为鲁路修与朱雀开道送行。然而比起娇花，黑龙的视线却更多地落在朱雀的脸庞上。

“人类的约会就是这样走走的吗？”再一次瞥向朱雀的侧颜，鲁路修开口问道。

“嗯……走走只是一部分。”朱雀说着，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

鲁路修随之也停在原地，侧过身看着朱雀向着花海弯下腰。

朱雀直起身，蓦地松开了鲁路修的手，单膝向着黑发少年跪下。鲁路修惊讶地垂首，视野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艳丽得好似在燃烧的鲜红。

一手持着红玫瑰，一手扣在胸前，朱雀灼灼地凝视着鲁路修，将盛开的鲜花向对方递去。“我的爱人，我将这朵玫瑰赠与你。”朱雀掩住嘴角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发誓作为你的骑士，我将我的爱与忠诚同这朵鲜花一同献给你，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直至永远。”

鲁路修怔怔地开合了一下双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脸颊在朱雀带着笑意的目光下几乎变得与玫瑰一样红。

“这……这是什么？”他喃喃道。

“人类的骑士对心爱的女士表达心意的方法。”朱雀脸上的笑意更浓。

鲁路修抑制住自己落荒而逃的冲动，润了润干燥的喉头，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收下花。”朱雀将玫瑰向前递了递。

在朱雀催促的目光下，鲁路修向着阳光下娇艳的鲜花伸出手，然而在手指刚要碰触到花叶之时，朱雀突然转动手腕，反将鲁路修的指尖握于掌中。一句“这又是什么”还未出口，朱雀已牵过鲁路修的手，在其手背上缀下轻轻一吻。

鲁路修的喉头泄出一声丢人的惊叫，炽热的温度顺着被朱雀轻触的手背蔓延至全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鲁路修轻轻喘息着鼓动了一下喉头，不再陌生的情欲让他僵立在原地。

朱雀摩挲了一下鲁路修的手背，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瞪大了眼睛：“鲁路修，你好热，难道？！”

紧咬住牙根咽下一句呻吟，鲁路修恼羞成怒：“都……都是你的错！是你又……！”

“诶？不，我只是稍微想了一下而已，这都不行？！”朱雀无辜地为自己辩解，迎接他的却是黑发少年几欲噬人的怒目。

“你们人类都是什么样的生物啊！”怒吼出声，一直压抑着的低吟也一同冲破鲁路修的喉头。

朱雀慌乱地站起身，玫瑰被他仍在了一边：“不，不能在这里，我们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不，来不及……”

鲁路修话音未落，一道魔法的光芒已将他笼罩。在细碎的呜咽声中，成年鲁路修的身形渐渐隐去，凝聚成一只幼龙，悬浮在半空之中。

接住缓缓落下的幼龙，朱雀望着遥远的天际，担忧地喃喃道：“鲁路修，你在那边不要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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