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黑白/白黑存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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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黑白】How to be Ridden by Your Dragon（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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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13
鲁路修的声音被卡在喉头，他张开嘴，破碎的呼吸却无法通过被钳制的脖颈。如火一般燃烧的窒息感是幼龙此时此刻能够分辨的唯一感受，他的胸口无力地起伏着，血色冲向脸庞。鲁路修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恢复龙形，至少那样鳞片能够稍微保护他。这几乎是他最后一个清晰的思绪，紧接着他思考的能力似乎也随着呼吸而被阻塞。眼眶中渗出生理的泪水，幼龙隔着朦胧的水色视线对上朱雀的绿眸。他似乎隐约听见对方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但朱雀的声音与整个世界一起都退却到了鲁路修脑海的角落。
世界只剩下灼热的痛苦和涌动的魔力。
属于鲁路修的魔力愤怒地在幼龙的血管中奔腾，它们几近枯竭不再滚烫，却如冰冷的寒焰冲撞过折磨着他的炽热；另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魔力则顺着沃达伯爵的手臂逐渐攀上鲁路修的身体，与鲁路修的魔力交织在一起。如同小溪撞上江流，鲁路修的魔力瞬间被吞没，痛苦也与周遭的世界一同远去，粉色的光芒浸染了他的视野。
“鲁路修？！”朱雀的声音几乎卡在喉间，另一种恐惧渗入他的呼喊中。上一秒幼龙还如同玩偶一般被沃达伯爵捏在掌中，下一秒“樱石”的魔力便好似嗅到了花香的蜂群涌向幼龙。它们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如同虫茧将鲁路修层层包裹，直到彻底吞没幼龙的身影。
“怎么可能？！”沃达伯爵松开了缠绕在鲁路修脖间的手指，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五官狰狞地扭曲起来，“我的力量……”他愣愣地瞪视着幼龙，震惊似乎让他忘记了周遭。
朱雀没有去理会伯爵，他的注意力就如沃达伯爵的魔力一般都被鲁路修夺走。尽管已被放开，幼龙仍在原处悬浮在半空，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粉色的魔力所包裹。它们好似化作了实质，阻隔开朱雀的目光，让他的担忧攀升到极点。
朱雀屏息靠向“魔力茧”，朝幼龙探出手掌。这不是明智的举动，但朱雀无法忍受袖手旁观。他准备着感受到炙热或刺痛，就如同他那柄长剑所遭遇的那样，然而层层包裹的魔力在他的手下颤了颤——它们就如同丝绸，轻柔地蹭过朱雀的指尖。
朱雀轻吐出一口气，探出的手掌愈加施力。“魔力茧”凹陷下去一小块，却坚韧如初。
眉心微锁，朱雀的心头被新涌起的焦躁慌乱所淹没，还未等他再有动作，粉色的魔力如同最初聚拢时一般突然地消失不见了。不，不应该说是消失，它们更像是被吸收了。魔力织成的粉色“丝绸”顺滑地层层剥开，向着它们的中心回缩，融入了被它们包裹的那道身影的胸口。
朱雀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魔力流逝的方向看去。“茧”中的人影恰在此时轻轻落到地面——他是鲁路修却又不是幼龙，看上去似乎与朱雀年龄仿佛的黑发少年睁开紫眸对上朱雀的眼睛。
“啊，又见面了。”成长后的鲁路修挑眉说道，他环视了一遍四周，视线在掠过尤菲和沃达伯爵时微微一顿。收回目光，鲁路修重新看向朱雀，微微偏过头，“虽然我已经大概想起这次是为了什么，但不觉得这样的见面有些太频繁了吗？”
朱雀的喉头鼓动了一下，“鲁路修……”
“你做了什么？！”沃达伯爵的声音打断了朱雀的话语。男人瞠目瞪视着鲁路修的身影，额角暴起青筋，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他紧攥起的双手颤抖着，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疯狂，之前的游刃有余荡然无存。他强撑着朝黑发少年的方向跨出一步，失去了魔力的保护，沃达伯爵似乎连站立都困难，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你对‘樱石’的力量做了什么？！”他狂乱地控诉道。
鲁路修挑起眉用眼角的余光扫向男人，鼻间泄出一声轻蔑的轻哼。“你管这个叫做樱石？”他手指微动，粉色宝石便挣脱了沃达伯爵脖颈的链子，顺从地飞掠至鲁路修的掌心。光芒彻底从宝石上褪去，原本妖异的色彩暗淡下来，此时此刻它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平淡无奇的石头。“利用献祭法阵将命力转换成凝聚的魔力……人类的贪婪真是可笑。”鲁路修的眉宇间闪过一瞬的嫌恶，猛地收拢五指。“樱石”好似风化了一般，碎裂成细小的石砾，从黑发少年的指间窸窸窣窣地落下。
沃达伯爵犹如被人当头砸了一棒，踉跄着倒退半步，口中兀自驳斥道：“这只是半成品！如果是真正的樱石……”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瞥了眼朱雀。
伯爵的话语没能说完，鲁路修张开口用冷酷的语调一字一顿道：“我命令你，死吧。”
沃达伯爵惊恐地瞪视着黑发少年。魔法的红光在鲁路修的眼中闪耀，仿佛映照进沃达伯爵的眼中一般，令后者的眼瞳中也隐隐闪烁同样的光芒。
“遵命。”伯爵接着自己未完的话语，呆板地答道。他的手伸向落在地上的长剑——朱雀那把扭曲成废铁的长剑——随后将其重重划上自己的脖颈。歪斜的剑刃在男人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难看的深痕，鲜红的液体汩汩流淌。破碎的喘气声从伯爵割裂的喉管中泄出，他软倒在地上，随着最后一丝生机如烛火熄灭，妖异的魔法光芒也从他的眼中褪去。
血泊逐渐蔓延，地毯吸收了温热的液体，呈现深深的红色。朱雀怔怔地注视了片刻，才抬起头将视线落在鲁路修俊秀的脸庞上，拧了拧眉道：“他一直在追问樱石，可是樱石并不在我的手上。王宫沦陷那一天，我从昏迷中苏醒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它。”
“那是因为樱石在我这里。”鲁路修淡然接道。朱雀惊讶地瞪大眼睛，却听见黑发少年几乎未作停顿地续道，“我不会把它还给你，你根本不知道它能够是多么危险的东西。”
“我大概还是明白的。”朱雀几不可闻地低喃了一句，垂下眼睛，随即轻笑了一声道，“但是将樱石留在你那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鲁路修微微挑起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朱雀。
“那个……”少女迟疑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你真的是鲁路修？还有朱雀，你是日本的王子？”她微微瞪大的淡蓝色眼眸先后扫过两人。
鲁路修闻声向少女看去，眉心微微一蹙，好像这才想起她的存在。
“鲁路修……”朱雀下意识地唤道，心头莫名涌起慌乱。
黑发少年不耐地扯了扯嘴角，指尖隔空轻划，禁锢在尤菲身上的魔法阵随之破裂。
少女长出一口气，委顿地跌坐在地上。她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道：“谢谢你，鲁路……”
“布里塔尼亚皇室，”鲁路修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利刃截断了尤菲的话语，憎恶好似能够化作实质从每一个字词间滴落。他甚至没有将视线施舍给少女，只是注视着朱雀续道，“她知道了你的秘密，我可以替你解决后患。”
“等等！”心头的慌乱具现化为了巨石沉沉地压上朱雀的胸口，他急忙出声阻止。然而已经太晚，鲁路修的眼睛里闪耀起似曾相识的光芒，朱雀眼见黑发少年双唇微启，循着直觉扑向对方。
“唔？！”鲁路修发出一声惊讶的闷哼。他被朱雀的手臂整个揽在怀中，而朱雀的手掌此时此刻正牢牢捂在黑发少年试图吐露残酷话语的嘴上。惊愕的紫眸微微瞪大，但很快便又满是恼怒地眯起。
鲁路修的喉头发出几声被手掌模糊了的咕哝，在朱雀的怀里挣扎起来，像是一只暴怒的猫。朱雀可以感受到属于黑发少年的体温隔着衣物传递到自己的身上，没有布料阻隔的掌心更是仿佛滚烫一片。然而他不敢立即松手，只能低沉地贴着对方耳畔唤道：“鲁路修……”
黑发少年打了个机灵，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挣扎得更加剧烈。朱雀无奈地紧抱住对方，“鲁路修，冷静一点。尤菲只是……啊！”
朱雀痛呼着松开了捂着鲁路修嘴的手掌，手掌虎口处有一个新鲜的牙印。鲁路修趁此用力推开了朱雀，逃也似的与后者拉开一段距离后，才粗喘着怒气冲冲地反问：“你这是做什么？！”
朱雀甩了甩手掌，低头看了眼鲁路修留下的咬痕，抬眼看向黑发少年。
鲁路修的黑发和衣服因为方才与朱雀之间的推搡而有些凌乱，不知是因憋气还是愤怒血红在他的脸颊蔓延，就连耳垂都不能幸免。鲁路修理了理衣襟，却忘了打理蓬起的头发，只顾着怒视朱雀。
“真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我是龙！”鲁路修的声音危险地压低了几分，怒气更甚，“不是人类的宠物猫！”
朱雀这才意识到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了口，在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我只是觉得……”
从鲁路修指间射出的风刃擦着朱雀的脸颊飞过，割断了几根棕发。朱雀投降地举起手，朝黑发少年露出最无辜的神情。
“记住你是我的骑士。”鲁路修一字一句地警告道。他顿了顿，好似发条用尽的玩偶，紫眸突然不再清明。鲁路修困倦地眨了眨眼睛，用含混的声音努力继续道，“下一次……”
话音未完，黑发少年已经闭起眼睛，身体直直向前坠去。朱雀急忙跨上前一步，赶在少年的身体与地面接触之前将其揽在怀中。
怀中的重量比预想的轻得多，朱雀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缩水了的鲁路修。幼龙的侧脸蹭过朱雀的胸口，安详地闭着眼睛，好似正沉浸在梦乡。凝视着鲁路修的睡颜，朱雀忍不住吐出如释重负的一口长气，露出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