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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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5

鲁路修在指尖召唤出魔法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洞穴。朱雀挥舞着长剑，砍断了一根阻碍前进的粗长藤蔓。山洞的顶部只比朱雀的脑袋略高，让少年无法再将幼龙抗在肩头，只能用空闲的那只手牢牢抓住鲁路修的手掌，密切留意着魔法光源的动向。

“你可以用契约知道我的位置啊。”对于朱雀的紧张，幼龙只是如此说道。

“但是整整七年，我没有你的一点消息，直到你醒来才感应到你的所在……”朱雀说着摇了摇头，低哑的声音回荡在洞穴的石壁上，“我不想再失去你。”

魔法的光芒勾勒出鲁路修嘴角的笑容，朱雀的话语像是冬日里的温泉，让他感到浑身暖洋洋的。怀着满足的欣喜，幼龙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说道：“那只是因为契约还没有完全形成，我就陷入了沉睡。现在契约的魔法已经彻底连接起我们的灵魂，就算我失去意识，你也能知道我在哪里。”

鲁路修的声音蓦地变得空洞起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开了狭窄的甬道，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石洞。

悬在鲁路修指尖的小小光团在幼龙的低语声中晃晃悠悠地升到了空中，随后体积鼓胀了一大圈。清冷的光驱散了洞穴中延绵的漆黑，让一张被碎石杂草覆盖的魔法阵影影绰绰地映入一人一龙的眼中。

魔法阵是由掺杂了某种晶石粉末的涂料勾画而成的，也许是蕴含魔力的缘故，历经了不知多少时间岁月仍旧完好。

鲁路修趴伏下身体，嫌弃地撇了撇嘴角，但还是伸出手掌擦拭了一下魔法阵上厚厚的尘土。幼龙的手指沿着地上的纹路勾画了几下，口中道：“嗯……的确是个封印魔法阵。”

朱雀在幼龙身旁屈膝蹲下，魔法阵落在他的眼中只是毫无意义的线条而已。瞅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他索性放弃地直接问道：“你能解开吗？”

“那当然！”鲁路修不假思索地答道，魔法光芒映出了他气恼的模样。幼龙愤愤地瞪视着朱雀，好似在控诉少年多此一举的询问，“我可是伟大的黑龙！”

小时候听过无数遍的话语重现在耳畔，朱雀注视着鲁路修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忍不住心头一阵柔软，手掌不自觉地就抚上了幼龙的头顶。

鲁路修猝不及防地抬起头眨了眨眼，反而让自己软软的发顶在朱雀的掌心下蹭了蹭。

——像是一只懵懂的小黑猫。

朱雀被自己的想象逗乐得眯起了眼睛，手掌也就顺势更加用力地揉了揉鲁路修的脑袋。

幼龙回过了神，晃动了下脑袋甩开了朱雀的手掌，稚嫩的脸上露出说不清是气愤还是羞赧的神色。他瞪视着朱雀，脸颊的薄红在幽幽的光线下看得不是很真切。幼龙鼓了鼓脸，本想斥责一番朱雀对伟大黑龙的不敬，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对方的绿眸，便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鲁路修的双唇开合了半晌，最终也只是哼哼唧唧地顺着之前的话题道：“要解开封印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还有，我得看清楚魔法阵的全貌。”

朱雀点了点头，却看见鲁路修仍仰头注视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少年看了看幼龙，又看了看被碎石杂草遮盖得几乎看不见原貌的魔法阵，后知后觉地迟疑道：“你是……想让我把魔法阵清理干净？”

鲁路修点了点头。

朱雀认命地吐出一口气。他站起身，扫了眼快赶上大厅的魔法阵占地，挽起了袖子，叹道：“希望能赶在天黑前干完。”

*

清扫完魔法阵，朱雀也不知道天色究竟有没有暗下来，毕竟洞穴里透不进丝毫阳光。他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托着腮注视忙碌的鲁路修——接下去的活少年帮不上忙了。

幼龙一副恨不得趴伏在地面的模样细致地查看过魔法阵上的每一个字符。他像是一只专心寻找猎物的小动物，时不时魔法阵的某段圆弧会因为注入魔力而泛起亮光，照亮幼龙严肃的脸庞。

朱雀忍不住翘起唇角，觉得自己好似升任为了家长，孩子的每一个举动都能让他升起油然而出的自豪感。

也许是因为附近的河流，山洞里的空气有些潮湿，从洞穴深处隐约传来水滴滴落的声响。伴随着轻轻的“滴答”声，时间被无限地拉长，朱雀在单调的声响中几乎感到眼皮沉重起来。

然而下一秒微光映照在朱雀的眼睑上，让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鲁路修不知何时已经直起了身，兴奋又得意地道：“我解开魔法阵了！”

幼龙脚下的魔法字字符好似为了应证他的话语一般愈加明亮，鲁路修走动了几步退出了魔法阵的范围。

朱雀迎上前去，弯腰将幼龙抱入怀中替他抹去额头细细的汗珠。鲁路修亲昵地把额角在朱雀的掌心蹭了蹭，行兴致勃勃地道：“被封印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宝石？”幼龙的声音中满是向往。

魔法字符随着光芒的大盛逐渐脱离了地面，好似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扭曲变换，最终定格成全然不同的模样。它们重新没入地面，在泥土和岩石上深深刻下全新的线条。

“有点不太对劲……”喜色从幼龙的脸上褪去，鲁路修映着法阵的光芒拧起眉喃喃道，“被魔法阵封印的是另外一个魔法阵。”

“什么？”朱雀下意识地反问道，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起来。

“是献祭魔法！被封印起来的魔法阵是献祭魔法！”幼龙蓦地瞪大眼睛扬起声音，焦急地拍了拍朱雀的肩头催促道，“快离开这里！解开封印，我们已经被锁定为了祭品，山洞会把我们吞噬的！”

悬在洞穴顶部的魔法光球恰在此时照亮了一道深深的裂缝，碎裂的石块从龟裂处跌落。而地面的震颤也变得更为剧烈，整个洞穴好似一头苏醒过来的巨兽发出低沉的隆响。

朱雀不敢再多作停留，紧了紧手臂朝记忆中洞穴出口的方向狂奔。鲁路修蜷在朱雀的胸口，双手牢牢地揽住少年的脖颈，小小的身体随着对方的奔跑而颠簸。魔法光球在幼龙的操控下，不远不近地悬在他们前方的空中，为朱雀照亮前路。

从洞顶掉落的碎石随着裂缝的增大也越来越巨大，朱雀朝前猛地一跃，几乎扑倒在地上才避让开一大块整个塌落的岩石。沉重巨大的石块如同一道石门，彻底截断了朱雀与鲁路修的后路。

虽然被朱雀的手臂护着，幼龙的身体仍是磕在了满是碎石的地面。朱雀松开一只手，一边直起身体，一边担忧地看向怀中的鲁路修。

“我没事。”幼龙急切地摇了摇头，没等他再次说出催促的话语，朱雀的脚下又是一阵剧烈震动。

朱雀不假思索地重新奔跑起来，他弓着背用身体为幼龙阻挡掉落的碎石，背脊上隐隐有血痕透过布料渗出，他却丝毫不敢减慢步伐。终于来自山洞外的光亮吞没了魔法光球散发的幽光，朱雀再次咬牙提速，让自己与鲁路修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夕阳已经斜下，昏暗温暖的橘色晚霞映入朱雀眼中时，令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眸仍是刺痛了一瞬，激起泪花。少年眨了眨眼睛，眨去眼中的湿意，身后的洞穴恰在此时被一块掉落的巨石彻底封住了穴口，扬起一阵尘土。

朱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的胸口下心脏仍在剧烈跳动着。鲁路修倚靠在朱雀的怀中，紧紧贴着少年温柔的身体，自己未曾平复的心跳仿佛与对方渐渐融成了一个声音。

“看来这次是拿不到委托的报酬了……”半晌之后，朱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注视着眼前不复原貌的洞穴苦笑道。

鲁路修闻言瞪大了眼睛，剔透的紫眸中满盛的怒火好似随时都要溢出。“你还在想着报酬？那个委托人根本就是想诓骗你成为魔法阵的祭品！”幼龙生气地在朱雀怀中扭动身体，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如果那个卑劣的委托人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恢复龙形，狠狠地咬上对方。

“我只是有些可惜而已，毕竟那么丰厚的报酬不太多见。”摇头叹息了一声，朱雀把幼龙放到地上，活动了下自己因为紧张用力而有些僵硬的手臂。

鲁路修在朱雀的脚边踱着步子，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只被困在笼中的小兽。“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献祭魔法在吞噬足够的祭品之后会实现阵法主人的一个祈求，这才是那个委托人想要得到的‘宝物’！我……”

鲁路修的声音戛然而止，幼龙忽然停了脚步，戒备又疑惑地偏过了脑袋。

朱雀也察觉到了，那犹如来自地狱的隆隆声。就像洞穴一幕的重演，隆隆声从轻微变得巨大，直到连地面都开始颤动。

下一秒，塌陷的洞穴忽然渗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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