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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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29

“啪嗒、啪嗒、啪嗒”。朱雀走在潘多拉贡皇宫的走廊中，皮靴踩在被磨得发亮的大理石磁砖上，在长廊中溅起一片片回声。长廊四周的墙壁的涂料中混杂着金粉，与头顶同样用混杂着金粉的颜料所绘的壁画在灯火的照明下映射出一抹璀璨的金色。

这本该是龙族最为喜爱的景致，然而今天却完全无法吸引某只幼龙的眼球。

鲁路修只是趴在朱雀的肩头，将脑袋塞进后者的颈窝，丝毫没有施舍这金碧辉煌的走道一个视线的意思。

朱雀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幼龙的后脑勺：“不要再这样郁郁寡欢的了，不就是魔法失败了吗？”

幼龙闻言，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但是……但是魔法没有成功，朱雀你就不能一直陪我了。”

心底泛上一股苦涩之味，朱雀将鲁路修搂得更紧，在对方的耳边轻声哄道：“好了，别闹脾气了。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幼龙抬起头，紫色的大眼睛中写满了不信。攥紧朱雀衣襟的小手微微施力，将掌中的布料捏作一团：“那个废物，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回去。”

无论是眼前的幼龙还是长大后的鲁路修，对自己还真是不留半点情面。况且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朱雀的嘴角不觉得泛起微笑，但又很快淡去。在他的身体中又多了一个与鲁路修之间的契约，一个超越龙与龙骑士的约定了永远的契约。朱雀不知道自己可以将这个契约履行到何时，但只要他还活着，他便会履行这个契约。

“朱雀，你在想什么？”

朱雀举起怀中的幼龙，让对方可以直视自己：“之前那些都是我错了，我们和好了怎么样？”

鲁路修睁大紫色的眼眸，让目光停留在朱雀身上片刻后，又立即移了开去，小声呢喃道：“我本来就没有在跟你生气……”

“那就不要再憋着嘴了。”朱雀宠溺的揉了揉幼龙的脸蛋，“马上我们就要去见其他龙骑士了，可不能让他们看到你这个模样。”

鲁路修闻言轻哼了一声，“为什么要去见他们？”

“我被传召去参加龙骑士的会议，具体内容等到了就知道了吧。”

说着，朱雀已经来到了一扇厚重的大门前，属于圆桌骑士的会议室便在这扇大门之后。微微收紧了怀抱着鲁路修的左手，朱雀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厚重的木门堪堪露出可供人通过的空隙，一枚飞镖“嗖”地向着棕发少年的眉心飞来。

鲁路修循着破空之声茫然地扭过头，紫眸蓦然瞪大。眼见飞镖即将吻上朱雀的皮肤，少年抬起手，两根纤长的手指牢牢地夹住镖身。

“呿！”会议室里响起一道清晰的轻啐声。

朱雀应声与鲁基亚诺对上视线。一头橘发的龙骑士嘴角噙着不屑的笑意，手里仍在张扬地把玩着几枚飞镖，好似在怂恿朱雀向自己发难。

平静地轻吸了一口气，朱雀捏紧了手里的飞镖，沉默地将其掷回到鲁基亚诺的跟前，随后便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会议桌旁留给自己的空座。

抱着鲁路修在基诺身边的空席坐下，朱雀终于得以好好打量四周，而这一眼不禁让他咋舌不已。除了基诺和鲁基亚诺，他曾经见过的阿尼娅，以及他们的龙之外，还有两名素未蒙面的女性同坐在圆桌之上。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身上尽是珠光宝气。

朱雀从未想过，这么多的奢侈宝石可以汇聚在一间会议室中，更重要的是它们还都被穿戴在了身上。纽扣由水晶打磨而成，在布料上纹绣的是金银丝线、袖口坠着宝石袖口，就连点缀在花纹图样上的星点都是细碎的各色宝石。长桌旁的龙骑士们好似各个都将自己的宝库缝绣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而在他们的身旁的巨龙只会比骑士更加华丽——谁让这是龙族的天性呢。

反观朱雀，一套剪裁得体的骑士制服，出席于任何正式场合虽无任何不妥之处，却被周围的五光十色衬托得朴素又暗淡。朱雀怀中的鲁路修则攀着他的肩头，一双紫眸怔怔地瞪视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颗硕大红宝石，朱雀简直担心他会流出口水来。

难耐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棕发少年觉得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

“Eleven就是Eleven，”鲁基亚诺似是看穿了朱雀的内心，讥嘲地斜着眼道，“穿的真是穷酸。”

基诺闻声不善地瞪了橘发骑士一眼，开口道：“是我没有通知清楚，忘了朱雀不了解规矩。”他转向朱雀，有些歉疚地续道：“一般和龙一起出席的正式会议上，我们都会穿上专门备下的华丽制服。这算是个不成文的约定吧。”说着，金发骑士向朱雀摊了摊手，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袖口上的钻石随着他的动作闪耀出一片璀璨。

朱雀忍不住闭了闭被闪得生疼的眼睛，心头却是浮上恍然——看来圆桌骑士们的穿着是为了迎合巨龙的喜好，甚至有可能是巨龙们互相炫耀攀比的道具。至少朱雀已经看见莫德雷德用不满又艳羡的目光瞪视了基诺袖口的钻石好几眼。

朱雀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怀中，鲁路修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欣赏宝石的目光，此时正半侧着身子缩在朱雀的胸口，白嫩的脸上满是不悦。

朱雀既怜惜又懊恼，伸手刚刚抚上幼龙的脑袋，却听见鲁基亚诺又嗤笑了一声。

“呵，我看是他掏空了衣柜也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吧？”Knight of Ten轻蔑地扫了一眼鲁路修，“他的龙还只会吃和睡。”

鲁路修闻言从喉头发出愤怒的咕噜声，一双紫眸怒气冲冲地瞪视向橘发骑士。他咬住牙根，一副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说辞的模样，眼底很快便憋出一圈红晕。

“鲁路修还小！”基诺抢在朱雀开口前义愤填膺地道，“你居然这么刻薄地欺负一个孩子！”

鲁基亚诺却是看着几乎落泪的鲁路修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他再小也是龙，这模样真是丢尽了龙族的脸。不过和他的Eleven骑士还是般配啊。一个靠人类养活的没用的龙，和一个靠女人上位的没用的下等人……”

朱雀蓦然站起身，椅脚划过地面的动静打断了路基亚诺的话语。“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鲁路修。”他垂首轻柔地拭去鲁路修眼角的泪水，随即将右手扶上剑柄，“如果你执意要这样说的话，我在此向你提出决斗。”

橘发骑士依旧安坐在椅子上，嘴角的笑容加深，把玩着几枚飞镖说道：“决斗？有趣。只是不知道你的这条废龙是否知道怎么给你力量。”

“你们闹够了吗？”俾斯麦低沉的声音如同利刃，猛地截断了剩余的话音。一时间会议室中只剩下Knight of One的余音，萦绕在空气中。

在俾斯麦警告的视线下，鲁基亚诺低啐了一声收起飞镖，朱雀也抱着鲁路修重新坐下。

俾斯麦缓缓地环视了圆桌一周，他的目光好似有千斤重，在被视线触及的一瞬，每一个骑士都正襟危坐。“既然被选为帝国最强的圆桌骑士，在座的各位的首要任务便是齐心协力为布里塔尼亚尽忠。我不想看见你们因为内部不和而被帝国的敌人钻了空子。”

“帝国的敌人？还有什么人会挑战拥有12个龙骑士的布里塔尼亚？”金色长发的女性骑士开口说道，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的是纯然的不解。她的契约龙人形是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乍一看与俾斯麦有些神似。

“不是哪里的反抗组织还留有一条红龙吗？”开口的是另一个朱雀不认识的圆桌骑士，她肤色黝黑，黑色的长发在脸侧编成长辫，几根连着发饰的银丝掺杂在其中异常醒目。她顿了顿续道：“骑士被擒，想必现在他已经愤怒不已了吗？”

阿尼娅点点头，发绳上的一只金丝蝴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扇动了几下翅膀：“听说潘多拉贡附近有反抗组织蠢蠢欲动的迹象。”

“啊，是啊，不知道是哪个家伙阻挠了我们的行动，让那条龙跑了，”靠向椅背，鲁基亚诺夸张地说道，用眼角睨向朱雀，“那说不定是故意的吧？”

“布拉德利卿，修奈泽尔殿下已经说了不追究那件事了。”基诺拧着眉，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叛徒留在这里。”鲁基亚诺不屑地嘀咕道，瞥见俾斯麦向自己投来的视线，急忙收声。

Knight of One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正如阿尔斯托莱姆卿所言，最近潘多拉贡附近有不稳的迹象。虽然对方是不成气候的反抗组织，但既然有龙族的参与，我们身为龙骑士就必须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基诺闻言却摆了摆手：“那条红龙敢来侵犯也只是自投罗网，不是那么需要担心的事。”

“拜因贝鲁克卿，不要掉以轻心。”俾斯麦偏过头，目光犹如实质地落在金发骑士身上。

基诺忙不迭地挺直背脊，扬声应道：“是——！”

满意地点了点头，俾斯麦将视线移向基诺的身侧，“布里塔尼亚向来是实力主义，我并不想评判你的出身。但只要你脸上留有印记，你的一举一动势必会换来他人的关注。希望你注意这点谨慎言行。”

下意识地抱紧了鲁路修，朱雀颔首道：“是。”

“另外，关于你所报告你与红龙接触一事，”俾斯麦续道，“如果你是他的目标，他说不定会再次出现，有什么动静立即向我汇报。”

“是的，阁下。”朱雀再次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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