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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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2

如果可以朱雀不想放开怀抱鲁路修的双手，整整过去了七年，幼龙终于又切实地回到了他的怀中。鲁路修看上去与多年前别无二致，甚至还穿着那一身特意照着朱雀的服装而用魔法变化出的黑衣——朱雀的那身白色衣服早已被血迹毁去，与日本的王宫一起埋葬在了时间的长河中。鲁路修那样鲜活地回抱住朱雀，幼龙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就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明证，将朱雀拖回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到还未被战火打碎的美好时光。

鲁路修终于舍得从朱雀的怀里抬起脑袋，幼龙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朱雀你怎么变大了？还有你脸上的那个花纹是什么？”

幼龙稚嫩的声音撕碎了那些温暖的回忆，将朱雀带回现实。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似是想要遮起右眼底下的印记，但抬起手后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用力地蜷起手指紧攥成拳。与鲁路修重逢的喜悦被不知如何回答的无措所替代，朱雀迟疑地道：“我……”

“喂，那孩子是我们先找到的！”

一声粗鲁的叫嚷不速而至，鲁路修的身体打了个机灵，与朱雀的重逢让他一时忘记了那两个锲而不舍的追赶者。

朱雀把幼龙护到身后，直起背脊迎向满是敌意的两人，阻挡住男人贪婪不善的目光。

当先的男人身材壮硕，顶着一头杂乱的黄毛，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样。方才伸手想要抓住鲁路修的也正是他。然而两人中拿主意的却似乎是他身后那个略有些瘦弱、嗓音沙哑的男人。他们都做着普通雇佣兵的打扮，腰上挂着各自的武器。

黄发男人看着朱雀的动作，右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斧柄。他的视线在朱雀脸上的印记转了一圈，出口的话语语气变得轻蔑起来，“喂，没有听见吗，ELeven？把孩子给我们！”

鲁路修不知是害怕还是气愤地抖了抖，拿手指紧抓着朱雀的衣服，把自己和少年贴得更近。朱雀安抚地拍了拍幼龙，低声答道：“抱歉，这孩子是我的……”他略微顿了顿，但很快便找到了合适的词汇，继续道：“他是我的家人。”

朱雀身后的鲁路修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哝，好似对朱雀的说法十分满意。而朱雀眼前的两人却显然欢喜不起来。

“你一个Eleven和布里塔尼亚孩子是家人？这谎话也太敷衍人了。”较瘦弱的男人恶毒地道，“这孩子其实是你拐骗来的吧？”他没有再给朱雀开口的机会，朝同伴使了个眼色。

黄发男人提起腰间的大斧，向朱雀大步走来，挥舞在空中的沉重武器裹夹着风声向后者袭来。

“铿锵！”

朱雀的佩剑与大斧撞击在一起，制式剑在斧刃的猛砍下添了个缺口，然而它并未被对方压过。黄发男人见状手上加力，粗壮的胳膊上爆出青筋，终于让大斧一寸一寸地向朱雀逼近。

下一秒，朱雀却侧过长剑，较宽的剑身摩擦过斧面。在一阵令人牙根发痒的金属摩擦声中，长剑毫不留情地斩向对手握着斧柄的手指——如果不想从此与自己的几根手指告别，黄发男人就只能撤回攻势。

显然一个可能带来大笔财富的布里塔尼亚贵族小孩还不能让男人怀上残废的决心，他惊呼一声，沉重的斧头依着惯性将他的手指带向利刃。他踉跄着急急倒退了几步，才让手指险险避过被斩断的命运，然而脚跟却踩上了一颗石子，仰天跌倒在地。

男人的巨斧重重落在草地上，他不假思索地试图直起身，但朱雀冰冷的剑尖已经抵上他的喉间。黄发男人吞咽了一下，一行鲜血从被剑尖抵着的位置滑落。

黄发男人的同伴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却踟蹰着不敢上前，口中色厉内荏地道：“如果杀了我们，你一个Eleven也得陪葬！”

朱雀持剑的手纹丝不动，蹙眉冷冷道：“只要让你们两个彻底消失，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动的手。”

两个男人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朱雀却在此时撤开了抵着黄发男人喉头的长剑。他用带着嫌恶的声音淡淡道：“所以识相的话就快滚。”

 

大部分雇佣兵都是惜命而识相的，两人几乎在朱雀话音刚落下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只不过还不忘甩下一句狠话：“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Eleven！”

朱雀的神色丝毫不变，目视着对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把长剑归鞘，他转过身屈下膝盖，半跪着平视鲁路修的紫眸，关切地道：“你没受伤吧？”

“诶？”幼龙傻傻地眨眨眼睛，朱雀这样温柔的语气他可是一次都没有听见过，陌生得差点让鲁路修以为自己还未真正清醒。

“咕噜噜——”

鲁路修的肚子适时地长鸣了一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朱雀轻笑了一声，在幼龙的惊呼身中将他整个抱起，说道：“还是先找地方给你填饱肚子吧。”

*

鲁路修被朱雀抱在怀里走在闹市的街道上，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有一个世纪。

城市就坐落在鲁路修曾居住的那座山的山脚，只是在幼龙的记忆里那里只是一大片森林。在鲁路修看来，这座被高耸围墙包围着的繁华城市就好像用魔法搭建而出的一般，一睁眼就冒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朱雀居然至今没有拍打他的脑袋，没有嫌弃过一句“你真没用”。就算偷渡进城市（显然一头沉睡多年的黑龙是没有可以通过关卡的身份证明的）的时候，朱雀依旧挂着令幼龙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带着鲁路修攀过了城墙。

鲁路修甚至怀疑过朱雀被掉包的可能，然而联系在他们之间的魔法杜绝了这个可能。

鲁路修借着被朱雀怀抱的姿势，伸手抓了把对方柔软的头发。感到动静，少年疑惑地扭过头，在对上鲁路修眼睛时扬唇微微一笑。

鲁路修下意识地把脑袋埋进了朱雀的肩窝，耳垂微微泛红。他决定更喜欢现在的这个朱雀，至少对方愿意抱着他，而不是拖拽他的翅膀。

忍不住弯起眉眼，鲁路修片刻后抬起脑袋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新都城。”朱雀顿了顿又续道，“是布里塔尼亚在你沉睡的第一年兴建的。”

鲁路修闻言低嗯了一声，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四周。作为坐落着11区总督府的城市，呈现在鲁路修眼前的是宽敞的街道和两侧漂亮错落的房屋。幼龙努力仰起头，入目的仍旧是熙攘的行人，仿佛看不见这条街的尽头。而在城中心略微隆起的土丘上，醒目地伫立着一座宫殿。绿意盎然的花园将它包围，这座华丽的建筑物外墙上甚至沏着金粉，反射出的耀眼光芒刺激着幼龙的本能。

幼龙咽了咽口水，就算与朱雀在王宫里一同生活了一年，他依旧缺乏一部分有关人类社会的常识——比如，在一年内建成眼前的这一切，布里塔尼亚的新城地基中究竟埋葬了多少奴隶劳工的尸体。鲁路修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绪随着街边小贩喷香的食物飘走，转而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回王宫？”

“王宫……已经不在了。”朱雀抱着鲁路修的手臂僵硬了一瞬。当年他被布里塔尼亚士兵重伤昏迷，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处附近的森林，所有的事情都是后来四处打听来的。据说布里塔尼亚惹怒了盘踞在日本王宫附近的黑龙，王宫中的士兵被屠杀殆尽。而后愤怒的布里塔尼亚将王宫城堡付之一炬，如今矗立在那里的已只剩下焦黑的残垣。

朱雀陷入回忆的绿眸暗沉了些许，随即落在了鲁路修的身上。幼龙的眼睛像是被粘在了之前路过的小摊上，瞅几眼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然后忍不住又瞅几眼。朱雀觉得自己都要听见口水滴下的声音了，这让他想起当年那头生活艰苦到为了只烤兔就被拐回王宫的幼龙——7年过去了，鲁路修一点都未曾改变。之前略微浮起的阴暗情绪从朱雀的心头一扫而空。他退回几步站在小摊前，为鲁路修买了一小块烤饼。

“在到餐馆前先填填肚子。”朱雀说着把烤饼塞进了望眼欲穿的幼龙手里。

鲁路修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烤饼里渗出的烫油让他瑟缩了一下，随即想起朱雀的目光还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红着耳根低垂下眼睛，强迫自己放慢速度，一小口一小口斯文地咀嚼起来。

“不要急，餐馆马上就到了。”朱雀笑道，心底一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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