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黑白/白黑存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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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黑白】How to be Ridden by Your Dragon（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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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4
朱雀最后当然没有把宝石胸针卖了换钱，所以他与鲁路修在廉价旅馆中的通铺上将就了一夜。
其他房客的行李将本就被通铺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寝室挤了个水泄不通，散发出的异味环绕在房间中久久难以散去。而隔壁餐馆的嘈杂声响隔着薄薄的墙板，无一遗漏地传入房间，伴随着破了个洞的木窗在夜风中“吱呀”声持续了一整晚。而一大清早，他们又被旅店的老板用破锣吵醒，毫不留情地赶出了旅店。
走在清晨的街道上，朱雀低头看向怀中脑袋一点一点的幼龙，抱歉道：“对不起，你昨晚没睡好吧？”
“没关系，我住过更糟糕的地方。”鲁路修强打起精神答道。他说的是森林里伴随着他生命中最初那些岁月的山洞，眼前的房间至少有房顶有床。尽管这样想着，幼龙的脸上还是难免浮现些许嫌弃的神色。好在一整晚他都在朱雀的怀抱中，勉强让他敏锐的嗅觉可以不去注意到其他旅客身上发出的体臭。
朱雀看着鲁路修这副口是心非的嘴硬模样觉得一阵好笑，伸出手想摸一摸幼龙的脑袋，却抽了口气瑟缩了一下。他昨天被踩伤的右手虽然包裹着绷带，但显然没能让疼痛有所减轻。
“很痛吗？”鲁路修突然睁大了惺忪的双眼，一把捧过朱雀的伤手，扯掉了包扎粗糙的绷带。
红肿的指节随着时间的流逝泛起些许暗紫，让伤看着愈加狰狞。朱雀下意识地试图收回手，却被握着他手指的柔软小手执拗地制止了。
“我在书上见过治愈魔法的咒语。”幼龙拧起好看的眉，努力回忆起来。一串有些生涩的音节从他的口中流淌而出。
白色的光点像是调皮的精灵在空气中跳动，随后尽数没入朱雀的右手消失得无影无踪。朱雀可以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流淌过自己的手掌，将连绵不绝的钝痛像火苗一样浇熄。然而紫红色的瘀痕依旧遍布他的整只右掌，没有丝毫褪去的迹象。
“唔，失败了……”鲁路修低垂着脑袋喃喃道，有些懊恼自己不曾好好练习治愈魔法。
“不，很有用，”朱雀再次把幼龙小小的身体抱进怀中，“我的手已经不痛了。”
“真的？”鲁路修欣喜地反问，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稍稍使用了点魔力便又让他的眼皮耷拉了下来。
“别逞强了，觉得困就再睡一觉吧。”朱雀瞅着怀中的幼龙，好笑又怜爱。
“不，我要保护朱雀，不让你再被欺负！”鲁路修立即丢开睡意瞪大了眼睛，抓着朱雀的胳膊直起身子向四周张望，“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首都潘多拉贡。”朱雀轻笑了声答道。
“去那里干什么？”幼龙追问道。
“成为注册龙骑士，”朱雀收回视线看向道路的前方，口中继续解释道，“在布里塔尼亚，龙骑士是最为特别的存在。无论出身如何，只要得到龙的认可，便能在布里塔尼亚取得至高的地位。而其中，被最高等级的龙族承认的龙骑士可以指名布里塔尼亚的任意一块土地作为领地，而我想得到日本的土地。”
“嗯……”鲁路修微微眯起眼睛，紫眸中满是自得，“那最高等级的龙族指的就是我咯？”
朱雀低头看了眼幼龙，故意促狭地含混道：“嗯，或许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的能力吗？”鲁路修如朱雀所料扬高了音量，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胳膊，催促道，“我们现在就去潘多拉贡，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力量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朱雀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一秒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立在眼前的雇佣兵工会，缓缓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赚一笔路费。”
*
鲁路修扒着朱雀的脑袋努力撑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支棱起脖子张望了下四周，问道：“还没有到委托里说的那座山吗？”
为了应对可能的危险，出了城门之后，鲁路修的位置变从朱雀的怀中换到了朱雀的肩头。扶着朱雀的脑袋，也许是巨龙的共性，幼龙倒颇沉浸在高高在上的感觉中。然而一成不变的森林很快便变作了最佳的催眠素材，鲁路修无法抵抗睡眠的召唤，陷入了香甜的梦乡。而再睁开眼，映入幼龙眼帘的是另一片陌生的森林，除了头顶隐约可见偏移的太阳，周围的一切好似全然没有发生变化。
朱雀失笑地颠了颠骑在后颈的幼龙，无奈道：“安纳尔山离这还有三天的路程，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所以报酬才能这么丰厚。”
鲁路修不置可否地轻应了一声，不知道第几次怀念起自己宝库中的漂亮宝石。像这样的路程还有整整三天，幼龙无聊得甚至想要玩自己的尾巴了。
朱雀好似能够听见鲁路修心声一般笑道：“鲁路修你觉得无聊的话就继续睡觉吧。”
幼龙瞅了瞅朱雀额角的汗水，又看了看脚下崎岖的山路，难得涌起类似心虚的情绪，摇了摇头道：“不，我已经睡够了。”
朱雀闻言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身为幼龙，一天得睡足二十个小时。”
鲁路修的脸上泛起羞恼的薄红，立即反驳道：“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睡那么久了。”
“诶，是吗？”朱雀像是确认一样感受了一下肩头的重量，随后道，“可是我觉得你和七年前没什么变化啊……”
“我尾巴上的尖刺变多了！”鲁路修恨不得立即变作龙形向朱雀证明，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等我的尾巴长满尖刺，我就成年了！”
“是是。”朱雀敷衍地应道。
“我可是最高等级的龙族，身为我的龙骑士应该给予我基本的尊重，不许把我当成孩子。”鲁路修气愤地拍了拍朱雀的脑袋，义正辞严地说道。
“是是。”朱雀的语气丝毫未变。
鲁路修鼓起了脸，但很快吹拂过脸颊的微风便带走了幼龙那丁点恼羞而成的怒意。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四周，随后转而问道：“我们是要去找宝藏吗？”
“委托是这么说的。”朱雀答道，“委托人在安纳尔山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魔法阵，希望有人能够解开法阵带回被魔法阵封印的宝物。”顿了顿，朱雀笑了起来，“所以是托了你的福我才能接下这个任务，我一个人可解不开魔法阵。”
鲁路修忍不住得意地轻哼了一声，随即掩饰地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人类真奇怪，如果是我发现了宝物，才不要告诉别人呢。”话音刚落，幼龙又急忙补充道：“朱雀例外，因为你是我的龙骑士，我准许你动用我的所有宝物。”说着鲁路修挺了挺胸膛，等着少年感谢他的恩赐。
朱雀从善如流地答道：“得到黑龙大人的准许不甚荣幸。”伴随着未停的轻轻脚步声，少年继续道，“委托人会公布宝藏的信息也许是因为安纳尔十分危险，他一人无法取得宝物吧。进入山脉之后，鲁路修你可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听闻朱雀的叮嘱，幼龙却只是昂头道：“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朱雀轻笑了一声，没有纠正对方的误解。
*
安纳尔山脉是位于布里塔尼亚与曾经的日本国境线上的高耸山峰。山顶常年云雾缭绕，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朱雀的目的地并不在雪峰，而是山脉中一处低洼的山谷中。雪峰融化的溪水沿着山脊一路蜿蜒而下，在谷地汇聚成一条崩腾的河流。朱雀扛着肩头的幼龙沿着河岸一路行走，繁密的树木时不时遮掩去一人一龙的身影。他们应该已经与委托人所描述的那个藏有魔法阵的洞穴很近了。
鲁路修动了动两条架在朱雀脖子两边的腿，按着少年软绵绵的卷发，朝前凑过身子道：“让我下来自己走吧。”
朱雀没有扭头，只是微微抬起眼笑道：“怎么，又无聊了吗？”
“才不是！”幼龙鼓起脸反驳道，随后他蹙起眉，有些疑惑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里总让我感觉怪怪的，就好像被空气中的什么的东西压迫着一样不太舒服。”
“是这样吗？”朱雀偏过头感受了一下抚过脸颊的微风，茫然地道，“我什么都没感受到。”
鲁路修得意地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只是个不会魔法的人类，感觉不到周围的魔法元素。我猜这也许和委托里说的那个封印魔法阵有些关联。”
说着，幼龙又拍了拍朱雀的肩膀，催促对方把自己放到地上。鲁路修踩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向着林间伸出手指道：“你要找的魔法阵应该在这个方向。”
被鲁路修拉着手引向某处，朱雀忍不住弯起唇角道：“鲁路修，你真厉害。”
尽管觉得朱雀的语气与夸赞宠物狗时的语气有些相像，幼龙仍是忍不住脸上微微发烫，连抓着朱雀手掌的手指都用力了几分。他努力掩饰语气中的自得和羞赧，强作淡然地回道：“等你拿到报酬，我们就不用住那种破旧的旅馆了。”
朱雀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却掺上了若有若无的涩然。他注视着幼龙小小的身影，似是要将对方深深烙印在眼底。
“到了。”鲁路修蓦地停下脚步。
横亘在视野的山壁之上，在密布的藤蔓的遮掩后，一个透着幽幽微风的漆黑洞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