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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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17

朱雀抱着鲁路修飞奔，将卡莲暂时甩在了身后。幼龙蜷缩在朱雀的怀中，双手紧张地抓住少年的衣襟，眼角犹带着泪痕。

“鲁路修，你能感应到压制你的魔法阵在哪个方向吗？”朱雀在急促的呼吸间问道。

鲁路修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个方向。与此同时，卡莲的声音从朱雀身后的不远处传来：“拦下他们！”

朱雀不敢停留，催动自己加快速度。两名盗贼团的成员迎上前来试图阻拦朱雀，被棕发少年分别踹中胸口，斜飞着躺倒在地上。

“就在前面。”拐过一栋简陋木屋，鲁路修忽然说道。

朱雀顺着鲁路修所说的方向抬起眼，正对上一双几乎与他身体等大的巨大蓝瞳。

“卡莲居然会让你们闯到这里来。”小山一般趴伏着的红龙缓缓起身，低沉的声音令空气都仿佛在微微颤抖。他巨大的兽瞳扫过地面，忽然顿了顿，“嗯？怎么还有一只没有成年的幼崽？”

“红莲，他们的目标是魔法阵！”卡莲扬声提醒道。听声音，她和朱雀之间已经相差无几。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雀捕捉到被红色巨龙庞大的身躯所遮挡的魔法阵光芒。没有时间犹豫，朱雀低头对怀中的鲁路修说道：“接下去就拜托你了。”

“诶？”幼龙怔怔地抬起头，下一秒他便在短短的时间内第二次体验到腾空而起的感觉。

“啊——”鲁路修失态的尖叫声被四周猛烈刮过的风吞噬，视野中的景色飞快地掠过。眼见着自己与红色巨龙越来越靠近，鲁路修以近在咫尺的距离从上方越过了红莲扬起的脑袋。失重感令幼龙紧闭起双眼，眼角渗出的泪水被疾风吹拂得泛起冰凉。

“咚！”

耳边的风声蓦地消失，幼龙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像是皮球一样朝前滚了几圈。鲁路修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一只手捂住脑袋另一只手俯趴着勉力支撑起身体——他的每一根骨头都好似被拆开又重组过一般，身体的每一寸都钝痛不已。他睁开眼睛，终于静止的视野中，一颗血红的宝石贴着他的鼻尖，笼罩在魔法的光芒中。

被风声遮掩的哭腔终于冲口而出，幼龙既怒且委屈地尖叫道：“朱雀，你居然这么对我！”

“鲁路修，破坏魔法阵！”

“红莲，快阻止他！”

朱雀与卡莲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鲁路修在脑海中默默地演习了一遍等平安离开这里之后该怎样惩罚朱雀方才的无礼动作，伸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探向鲜红的魔法宝石。魔法阵失去了核心，奔流的魔力在一瞬间失控地蒸腾起来。与此同时，幼龙可以感觉到身下的地面在微微颤抖。打了个哭嗝，鲁路修来不及去分辨那是因为暴走的魔力，还是因为愤怒的红莲，做了直觉下唯一能够想到的保住宝石的办法——一口将它吞了下去。

几乎有鸽蛋那么大的宝石卡在幼龙的喉头，坚硬的棱角磕得鲁路修猛翻白眼。双手虚握自己的脖颈，幼龙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宝石勉强咽下。冰冷的矿石沉甸甸地坠在鲁路修的胃袋里，他抬起头正对上红色巨龙愤怒的蓝瞳。方才的慵懒从巨龙身上一扫而空，火焰的红光在红莲的吐息中积聚。

鲁路修引动红色魔法石中的魔力，浑厚的力量霎时奔涌起来，构筑成一道看不见的通道，与未来互相连接。幼龙闭上眼睛，任由意识被未来的自己接管。

“鲁路修！”朱雀无措地呼唤了一声。幼龙的身影被红莲彻底遮蔽，他只能看见红光大盛的魔法阵，以及红龙随之喷吐的愤怒龙息。棕发少年急急向着幼龙的方向迈动脚步，一时甚至遗忘了来自身后的威胁，直到一击重拳裹夹着烈烈风声袭向他的后脑勺。

朱雀本能地脚下急停，借着惯性的力量以右脚跟为支点半扭过身体，堪堪躲过卡莲凌厉的一击。饶是如此，被迅疾的出拳所带起的疾风刮过朱雀的脸颊，让他的皮肤仿佛被刀割一般生疼。抬起手擦拭过痛处，朱雀垂眼看见自己的手指上已沾染上血色。

“我应该刚才就直接杀了你的。”红发少女冷冷地说道，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杀意。

捏紧五指，朱雀摆出防御的架势。他和卡莲之间只有一臂有余的距离，少年并没有躲过下一次攻击的自信。

卡莲的脚掌微微碾动——这是朱雀得到的唯一预警，下一秒红发少女便如同在原地消失一般径直袭向他。破空的拳头在朱雀的眼中放大，时间在急速的心跳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被这一击击中，结果无疑不死也会重伤，朱雀知道应该闪避，然而身体却无法跟上，仅来得及半抬起手臂。少年紧闭起眼睛，准备迎接无法避免的冲击，但是剧痛却迟迟没有降临。

朱雀睁开眼睛，一道半透明的魔法屏障遮罩在他的跟前，将他与卡莲的攻击和少女震惊的脸庞阻隔开。心脏漏跳一瞬，朱雀直觉唤出了施法者的名字。

“鲁路修！”

像是为了回应少年的呼唤，红龙疑惑地停下了火焰吐息。属于魔法的淡淡光芒随之变得醒目起来，一抹黑色跃过红莲高耸的头颅，如一道黑色的流星闯入朱雀的视野。

少年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一双漆黑的蝠翼。蝠翼扇动，露出被其遮蔽的身影，成长后鲁路修的身姿优雅地停滞在半空，仿佛天空本就是他的领地。

“时间魔法，少见的魔法天赋。”巨大的红龙抬起头颅，巨大的竖瞳微微眯起将鲁路修的身影摄入其中，“但是还太年轻。”

几乎在巨龙低沉的嗓音响起的同时，红莲毫无征兆地抬起利爪，猛地拍按向鲁路修。黑发少年微微瞪大眼睛，身形便被巨大的龙爪所覆盖，唯有同时亮起的魔法护盾的光芒可以让朱雀稍稍松一口气。

“你还有时间关心你的龙吗？”

卡莲冷酷的声音让朱雀惊醒地回过头，半透明的魔法屏障在少女的又一记重拳之下犹如脆弱的玻璃一般粉碎。

“看起来就算利用魔法成长了，你的龙也没有太多精力分神来保护你。”

像是为了附和卡莲的话语，红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猛地跺向地面。大地不堪重负地裂开数道沟壑，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与护盾碎裂时相似的清脆声响。

朱雀的双眸微瞠，来不及收拾自己猛地惶急的心情，红发少女如狂风般毫无留情的攻击又至。朱雀深吸一口气，交叠的手臂护在胸前阻挡下了卡莲的重拳。他眨了眨眼睛，直到被拳头击中的位置传来隐隐的钝痛，才意识到自己的防御居然成功了。

卡莲的蓝眸中露出与朱雀相似的惊讶。少女发出一声恼怒又不屑的轻哼，挥舞另一只手臂，将紧握的拳头横扫向棕发少年的脑袋。

朱雀可以看清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在卡莲动作的一瞬便飞快地移动重心。他后仰过身体，犹如整个世界都被拖入了慢速，卡莲的手臂从朱雀的眼前擦过。后者本能地探出手，在红发少女微微瞪大的眼前，攫获住对方的手腕猛地施力。

卡莲猝不及防地被甩向空中。咽下半声惊呼，红发少女像一只轻盈的猫在半空调整姿态，险之又险地以双脚落地。她摇晃了一下自己仍有些眩晕的脑袋，半是愤怒半是惊讶地瞪视向朱雀：“你……！”

朱雀一时忘记了自己正直面敌人，只是震惊地低头看向方才反击少女的手。事实上他可以感觉到有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游走，尖叫着试图冲出禁锢它们的躯壳，击碎面前的敌人。

朱雀缓缓地合拢起手指，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卡莲——他甚至觉得，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也许能够击溃这强大的龙骑士。

“轰——”

气流奔涌的声音与鲁路修肆意的笑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风与火交织在一起发出咆哮声，在热浪之后，少年模样的黑龙冲破红莲的巨爪，扇动蝠翼攀升至空中，俯视着地上的两位龙骑士。

“朱雀是我的龙骑士，”鲁路修勾起唇角，“小看他你们可是会后悔的。”

卡莲直起背脊，蓝色的眼睛毫无退缩：“看来是你的魔力给了他能力上的加成，但是对于新获得的力量，他能够掌握多少呢？顶多是让战斗变得不那么无聊罢了。”

鲁路修微微眯起紫眸，冰冷的怒火在其中涌动。他挥动右手，一道疾风似利刃切割向红发少女，在后者原先站立的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堪堪躲过的龙骑士，扭头向其看去。

红莲愤怒地咆哮了一声，比先前更加耀眼的红光向着巨龙积聚，炙热的火焰隐而未发便已激起阵阵烈风，它们向着中心的红龙聚集而去，卷扬起地上的尘土。

“鲁路修！”朱雀向空中的黑龙唤道。

黑发少年蹙起眉，答了句“我知道”，便在魔法的保护下飞快地掠过肆意的气流，轻轻降落在朱雀的身旁。与此同时，魔法护罩将黑龙与朱雀一起包裹其中。

与巨龙有一段距离的木质房屋也在疾风的摧残下发出“吱呀”的呻吟，令朱雀几乎错过了远处传来的微弱惨叫。直到第二声更加清晰也更加接近的尖叫声响起。

“等一下，红莲！”红发少女似乎也与朱雀听见了相同的动静，扬声盖过风声高喊道，“有些不太对劲！”

肆虐着的烈风在一瞬间消散，巨龙吞咽下火焰的红光。朱雀与卡莲一同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

一道人影恰在此时踉踉跄跄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朱雀认出对方是之前与玉城一同阻拦在自己面前的盗贼团成员之一，但此时男人的腹部没根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立原，你不是在疏散转移其他人吗？！”卡莲迎上前去，声音中透出一丝恐慌。

“是……是圆桌骑士！”立原挣扎着道，更多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我们被埋伏了……”

红发少女的蓝眸微微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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