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P1   EP2   EP3   EP4

>>正文

EP 5

躺在松软的草坪上，沐浴着青草与鲜花的芳香，朱雀抬起眼向身侧看去，脱下Zero面具的鲁路修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知是否因为背光让鲁路修的面容有些朦胧，让朱雀无法辨明对方的神情，只有对方嘴角柔和的微笑是那么的清晰。

再一次，神根岛上Zero面具碎裂的一幕闪过朱雀的大脑，然而渐渐地朱雀已经无法将眼前之人与之融合了。他还记得亲眼所见鲁路修身着Zero制服时自己所感到的憎恨与愤怒，然而那些翻腾的感情如今也已不再。

一直以来否定Zero的他终究得来的是悲剧的结果，而鲁路修用他的方法创造了理想的世界。艾达的故乡正是他理想世界的缩影，比起挣扎顽抗却一错再错的自己，鲁路修用结果证明了自己。

不，如果鲁路修真的创造了理想中的世界，那么他至少有一件事做对了——回到过去，抹消自己。

——然而，他再次苏醒在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睁开双眼，朱雀发现自己又做了个梦。

与梦境中一样，周围充斥着青草和鲜花的芳香，只是缺了身边之人。

握了握手掌，朱雀可以感受到浑身的肌肉仍在微微的颤抖。体力的恢复不尽人意，仅仅是轻微的运动便让他精疲力竭，以至于躺在草坪上睡着了。

起身活动了下四肢，朱雀向花园之外走去。

鲁路修履行了他的诺言，在朱雀可以活动了以后，便允许他离开花园，甚至没有限制他的行动范围，只是对于这个“神之领域”鲁路修没有多加说明，因此朱雀毫无目的地摸索了几天也未能完全探明这“神之领域”的构造。

显然鲁路修并不想将“神之领域”和这个世界立即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朱雀面前，不知是因为对方想让他体会自我探索后发现答案，还是只是在报复他迟迟不肯将“杀死自己”的原因全盘托出。不过因为后者，朱雀没有逼迫鲁路修告诉自己一切的底气，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探索。

经过几天的探索，朱雀发现这个“神之领域”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且呈上下多层的结构，第一天他仅是走完了花园所在的这一层便已是筋疲力竭。而今天，他决定走到最底层，看看那里有什么。

事实上神所居住的领域与朱雀想象得差别巨大。花园的布置让朱雀原以为能看到由高大的罗马柱支撑的古朴回廊，然而这些天来他所见到的只是无比简单的白色长廊。长廊的墙体是由新型的复合材料制成，不过确实高大宽阔，甚至可以让KMF行走于其中。长廊连接着各个房间，朱雀没有进入那些房间，因为它们需要输入口令才能进入。比起神殿给人的一贯印象，这里更像是个先进的军事基地，诡异的反差一度让朱雀好不容易接受的世界又开始动摇起来。

“枢木大人。”

“枢木大人。”

一路上，朱雀遇到了更多同艾达一样被选中来到“神之领域”的人，他们或被称为“神官”、或被称为“祭司”，身披白袍的他们倒是很符合朱雀对这些职业的印象，据他们所言他们各司其职维持着这个“神之领域”。而他们也与空中花园中的其他人一般，在见到朱雀的瞬间便恭敬地微垂下头。

果然还是不能习惯被当做神一般供奉的感觉，朱雀快步穿过走廊，向最深处走去，那里是他今天探索的终点。

很快，一堵厚重的红色大门挡在了朱雀的面前，两名身着白袍的“祭司”守在一左一右地守在大门前，向朱雀微微欠身行礼。

“枢木大人，从这里往前便是Zero大人所居住的神殿。”

“您是来见Zero大人的吗？”

朱雀将几乎脱口而出的“不”字咽回肚中。一股强烈的求知欲在心底燃起，在大门的背后是鲁路修的住处，他忽然想要再多了解鲁路修一些。朱雀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太过于沉浸在鲁路修，居然全然不知鲁路修离开他的视线后过着的又是怎样的人生。

“是的，鲁路修他在里面吗？”

“Zero大人他无处不在。”

得到了算不是回答的答案，朱雀顿了顿又问道：“……鲁路修平时在里面干什么呢？”

“祭司”回答道：“Zero大人维持着世界的安宁。”

朱雀一时忘记了自己该作何表情，视线下意识地移向大门，好似这样便能透过门板看见其后的某人。

“那我能进去吗？”

“当然，您是Zero大人的挚友。”说完，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侧身退开，红色的厚重大门则如声控般应声而开。

朱雀吞了吞口水，向前迈进几步，当他跨过门槛，身后的红色大门便立即关起，将他与门外的“祭司”与光线隔离开来。

一时间，朱雀被黑暗所笼罩。

然而身处黑暗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几乎在身后笨重的大门合上的同时，朱雀面前，另一扇大门开启了，而那里便是神的居所。

对于“神的居所”，朱雀也有过很多猜想。那或许是他曾在希腊神话的绘本上看到过的被大理石石柱包围的神殿，又或者是布里塔尼亚金碧辉煌的教堂，然而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副极为普通又熟悉的场景。

宽敞的房间中铺着淡紫色的地毯，左手边深色的木质书架上放满了纸质的图书，右手边则是一排落地窗，暖色的光从窗户射入，将窗框的花纹映射在地毯之上。

——阿修福德学园的学生会室。

眼前的景象与朱雀的记忆重合了。走进房间，就如同记忆中的那样，房间的最里处放着一张沙发和一只与书架同色的矮柜，只是在矮柜上多了几个他不曾见过的电子相框。

相框的屏幕上一片漆黑，显然已被主人弃之不用，却依旧摆放在矮柜的醒目位置。相框真的没有在使用吗？又或者鲁路修在里面存放了什么不想被看见的东西？朱雀的心脏再次酸楚地抽紧了一下。

自苏醒后，朱雀从未在鲁路修面前提起过娜娜莉等人的名字，因为隐约间他已经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已经让那些熟悉的名字变成名副其实的“故人”，

朱雀曾以为自己在一尊“被鲜花围绕的水晶棺材”中醒来，更多是源于鲁路修恶劣的玩笑，毕竟这样才更符合流传在人们口中的传说。然而在看到眼前的这幕时，朱雀觉得也许这背后的原因远比他所想的复杂。

鲁路修真正想用鲜花环绕的究竟是沉睡的朱雀还是曾经的过去？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注视着朱雀的脸庞的呢？

为了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朱雀用残忍的方式对待了仍一无所知的鲁路修，甚至吝于告诉对方自己如此做的原因。愧疚的苦涩与一股不知名的酸楚一起在朱雀的胸口扩散。

“朱雀，你是来找我的吗？”

猛地回过头，鲁路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似乎是长久的沉睡让他的神经变得迟钝起来，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鲁路修的视线由上自下巡视过朱雀，勾起唇角：“看起来你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鲁路修向着朱雀走近了几步，披在对方肩头的暖光好似流水一般滑过他的背脊，落在光亮的地板上。引着朱雀在沙发坐下，鲁路修单手支着脑袋含笑问道：“怎么了？是想念我了吗？”

这一次，鲁路修带着嘲讽之意的问话没有激起朱雀的不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看透对方这张脱下Zero面具后另一张透明面具下真实的面孔。

是啊，他怎么没有更早察觉到，鲁路修是一个出色地演员，出神入化地演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然而对方似乎忽略了一点——越是不同于平常的演技，便越意味着对方在隐瞒着真实的自己。

或许他人无法辨别真实的鲁路修，但朱雀却能做到。

“啊，我想你了。”朱雀回答道。

惊异的表情瞬间在鲁路修的脸上闪过。

事实上，鲁路修并非一个擅于应对突发事件的人，只要对方那聪明的大脑未曾计算到的事发生，鲁路修就很容易露出破绽——虽然要找到对方未曾计算的事绝非易事。

然而朱雀知道，这一次他找到了。

“我想要见你。”朱雀再次重复道。

这并非为了揭开鲁路修的假面而设下的谎言。自苏醒以来，朱雀无论如何怎样逃避，他都无法否认他需要鲁路修，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只有鲁路修才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所以鲁路修也是相同的吧？

朱雀看着鲁路修因惊异瞪大的双眼中自己倒影——他不禁想知道自己又是如何映在在这双紫眸中的。他是迫使鲁路修坠入如此境界的罪魁祸首，还是唯一不会将鲁路修当做神明般存在的挚友，又或是……

在答案出现之前，朱雀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他拉过鲁路修手臂的同时，身体向前倾去，在鲁路修的喉间发出质疑的声响之前，用自己双唇堵住了对方。

“呜……”鲁路修的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样就好，朱雀闭上双眼，将他的吻烙印在对方的唇瓣之上。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