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118

“朱利亚斯……”

余光瞥了眼朱雀，朱利亚斯故意背转过身，不再去看对方，口中冷淡地说道：“你来干什么？我要睡了……”

然而显然这并不能阻止朱雀，事实上对方好似全然没有听见一般向前迈了几步，任由房门在他的身后合起。

朱利亚斯咬了咬脸颊的软弱，装作朱雀不存在一般坐到床边躺到床上。他拉起被子盖过脑袋，将朱雀和世界全都隔绝在外，暗暗祈祷这样明确的拒绝信号可以让对方死心。他不想在这种还无法控制好情绪的情况下对上朱雀，他害怕自己会脱口而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

但如果会轻言放弃也就不是朱雀了。黑暗和温暖将朱利亚斯仅仅包裹了数秒便又离他而去，少年带着怒意坐起身，正对上朱雀的脸庞。后者手里还拿着掀起的被子，在朱利亚斯的瞪视下，稍微露出了歉疚的神情，但那稍瞬即逝，很快他的绿眸又只剩下一片坚定。

“你想做什么？”朱利亚斯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松开被子让手垂回身侧，朱雀静静地说道：“朱利亚斯，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你想让我说什么？”朱利亚斯几乎是讥嘲地反问道。

“我知道你很在意那个……‘鲁路修’，但是他始终不是你，”朱雀艰难地说着那个名字，好似在秘密基地时脱口而出那样唤着对方的不是自己，“在之前的相遇后，我更加能确定了，他只是一个复制品。”

复制品吗？朱利亚斯承认那个“鲁路修”的存在的确如鲠在喉，然而朱雀依旧不明白，少年真正嫉妒的人是“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是那个五百年前与朱雀经历了一切后逝去，在朱雀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恶逆皇帝。

朱雀不会明白的。因为在他的心中由始至终只有恶逆皇帝一人的身影，朱利亚斯也好，那张照片上的女人也罢，他们都只是恶逆皇帝留在这世间的残影罢了。

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朱利亚斯甚至失去了去怨恨的力气，只觉得深深的疲惫。他叹了口气，自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我知道，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

“不，我看得出你还没有释怀。”朱雀伸出手按在朱利亚斯的肩头。

“……”少年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强烈的感情像是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分辨不清也无法清晰思考。他甩开朱雀的手掌，仰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叹道：“我说你为什么从以前开始就那么没眼色？”

朱雀愣了一愣，似乎完全没有弄明白朱利亚斯所指何意。

“我知道你忘不了恶逆皇帝，我正在试着接受这个事实，但这需要时间，”朱利亚斯摇了摇头，愤怒随着每一句出口的话语愈加浮出表面，“但是你为什么非要不依不挠地追着我？我明明想要控制情绪的……”

朱雀吞咽了一口唾沫，但并没有因此退却，只是喃喃地道：“朱利亚斯，你果然还是在生气我没能对那个‘鲁路修’下杀手……”

“不是这个问题！”

突然的怒吼令少年胸口剧烈地起伏，鼻间不受控制地涌起一阵酸楚。朱雀越是如此，朱利亚斯越是悲哀地意识到，朱雀对自己的感情也许永远都不会是少年想象中的那样。而他所希冀的那份爱永远只属于“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朱利亚斯不甘心，他不愿意承认失败，却又不得不清晰地面对事实。他觉得自己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熊熊燃烧的正是他对朱雀的炽热感情，而朱雀的话语则如同更在其中添了一把柴火。

深吸一口气，朱利亚斯用颤抖的声音继续道：“就算你说我就是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就算在你眼里我们是一样的，但我知道我不是他……”

朱雀忽然有些坐立难安，垂在身侧的手掌蜷起又松开，口中急切地道：“我……”

“闭嘴，你的那套话我听够了。就算现在我能取代他，但是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他……”苦涩的尾音消失在少年的舌尖，朱利亚斯用近似呢喃的音量苦笑着道，“可恶……我甚至不能要求你忘了他，因为忘了他，你也不会再喜欢我了是吗？”

朱雀没有回答。朱利亚斯低垂着脑袋，找不到勇气去看对方此时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更害怕看见哪种，被戳破真相的痛苦或是愧疚。

“你好狡猾，先让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你，这样就算知道了真相，我也不能再离开你了……”朱利亚斯低低地笑着，苦涩的声音听在少年自己的耳中都觉得可悲不已，“朱雀，我到底怎样才能完全拥有你呢？”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下一秒朱利亚斯感受到朱雀温暖的臂膀环绕在了自己的周身。少年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未来得及出声，柔软的唇齿便袭上他的唇瓣。朱利亚斯想说他不想再这样沉沦，但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志。他像是溺水之人紧抱住浮木一般攀上朱雀的肩头，以一种绝望的热切回应着朱雀。

一吻结束，朱利亚斯低垂下头，用几近不闻的声音喃喃道：“我好想就这样把你囚禁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至少这样我可以确信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至少你的身体是……”

朱雀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手，轻抚去少年脸颊上的湿痕。朱利亚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何时落下了泪水，有些羞恼地扭过脑袋，不想让对方继续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朱雀低叹了一声，“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就和你去那样一个地方。如果你还觉得不安的话，你可以用锁链把我捆起来……”

朱利亚斯闻言笑了笑，只是其中并没有几分喜悦的意味，“你为什么总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你这个感情骗子。”

“我是认真的。”朱雀答道。

朱利亚斯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朱雀一直都是认真的。然而也正因如此朱利亚斯才感觉到悲哀，朱雀表现得太过无懈可击，让他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我现在就想把你捆起来。”最后，朱利亚斯只是嘟囔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