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77

难道朱雀已经结过婚了？！朱利亚斯从来没有听对方提起过婚纱照中的黑发女人——当然，事实上，朱雀几乎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自己的过去。朱利亚斯也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比如朋友间的玩笑，但朱雀会把一张玩笑的婚纱照珍之重之地保存在隐秘的保险柜中吗？

不管朱利亚斯怎么试图说服自己，不管他怎么寻找别的理由，一切证据都仿佛指向了少年不愿承认的事实。

——朱雀曾有过深爱的人，甚至与对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或许，他现在仍旧深爱着他的妻子。

“叮铃铃——”

突然间的铃声让朱利亚斯浑身一颤，低下头他的个人终端响个不停，而来电显示的名字正是他此时此刻最不想看的——朱雀。

“唔，看起来朱雀那里的警报应该被触发了。”

罗伊德的声音令朱利亚斯猛地抬头看向AI的投影，失声控诉道：“警报？！你之前可没有提过！”

“诶，没有吗？那大概是我忘了。”AI咧开嘴，露出浑不在意的笑容。在朱利亚斯愤怒的瞪视下，罗伊德施施然地挑起眉，指向仍在鸣响的个人终端，“现在你不应该先解决朱雀的通讯吗？”

慌慌张张地盖上装有结婚照的箱子，朱利亚斯退出了暗室后才接通了朱雀的来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从对面而来的质问：“你刚才在什么地方？”

“我……”朱利亚斯心虚地支吾了一声，随即被欺骗隐瞒的愤怒盖过了愧疚，让他的语调转硬，反问道，“那你又在什么地方？”

朱雀的回答不同以往的强硬，“回答我的问题。”

朱雀冷静又咄咄逼人的态度终于点燃了朱利亚斯的积怨，狂燃的怒火烧尽了少年的理智。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那张甜蜜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朱雀笑得愉快又幸福，像是在嘲笑朱利亚斯的一无所知。在能够阻止自己之前，朱利亚斯已经扬声质问：“你到底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许是因朱利亚斯声音中的颤抖而有些惊讶，朱雀沉默了片刻才迟疑着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你果然还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朱利亚斯轻吐出一口气，怒火来得迅猛退却得也同样快速，现在他只感到有些疲惫。那么努力地追寻朱雀的背影、探索对方的秘密，但到头来，朱利亚斯却发现自己与朱雀的距离并未因此而缩短。

朱雀的语调夹杂上了一丝慌乱，“无论你看见了什么，先听我说……”

未等朱雀把话说完，朱利亚斯便切断了通讯。

侵犯他人隐私的罪恶感因为朱雀的来电已经烟消云散，占据朱利亚斯脑海的只有趁这个机会彻底揭露朱雀隐藏的事实。转身回到楼梯下的暗门之中，朱利亚斯怀着一种报复似的快感，再次打开装有朱雀秘密的小盒，飞快地将最上方的那张结婚照放到自己看不见的位置。如果可以，他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那照片，它就仿佛是一张讽刺的笑脸，深深刺痛朱利亚斯的眼睛。

在照片下还有一本红色漆皮烫着金子的册子，上面的文字朱利亚斯不认识，该是什么国家的正式证书。好奇地将其翻开，朱利亚斯立即被朱雀和照片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的照片再次刺伤了眼，他很快知道这是结婚证书，然而所用的文字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就连两人的出生年月和结婚日期所用的都不是公历的年份，让朱利亚斯甚至没法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结为了伴侣。

朱利亚斯的胸口泛起刺痛，他不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朱雀与他曾经的爱人之间的感情。深吸一口气，他将这份不知何国颁发的结婚证书同那张结婚照塞在了一起，转而继续看向盒子中其他的内容物。

朱利亚斯这才注意到有一个几乎占据了盒子一半空间的纸箱。他捧起纸箱，纸箱有30厘米见方，但却并不怎么沉重。拿在手中略带好奇地掂了掂，朱利亚斯打开了纸箱。纸箱里的物品被一张米色的厚布精心地包裹着，黑发少年探出手，揭开厚布露出了其下有些眼熟的黑色表面。

那是一顶Zero的头盔。与盛行在阿什福德校园的头盔不同，这一顶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了。原本光滑的表面上布满了细碎的擦痕，仿佛头盔的拥有者曾经长时间地戴着它。

——难道朱雀曾经是Zero的狂热粉丝？

朱利亚斯微微挑起眉，如果是在之前的话，发现这样的秘密，也许黑发少年还会有兴致好好嘲弄一下朱雀；但如今在结婚照与结婚证书的刺激下，这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朱利亚斯自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将头盔随意地还原成原来的模样，放回纸盒中。

将纸盒放至一边，箱子立即空了一大半，朱利亚斯又在箱中翻了翻，在一个丝绒小盒中他发现了一枚带着羽翼图案的像是勋章的东西，又发现了几张零散在外的看上去已经老旧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女似乎是学生模样，但是面孔都已模糊不清，看上去该是在什么糟糕的情况下被保存了下来，只有其中一个抱着猫的人让朱利亚斯直觉那该是年轻时候的朱雀。

难道在学生时代，朱雀遭遇了什么变故才成为了超合众国的秘密特工，那个与他结婚的女子又与此有什么关系？或者说那个女人也在这张照片上吗？

朱利亚斯再次拿起照片，照片中的确有几个穿着女子校服的学生，然而并没有一个留着黑色的头发。朱利亚斯叹了口气，悻悻地把照片又放回了盒中。

除开这些不知出处的零碎物件，箱子里最后留下的一块数据芯片，想来大部分更加机密的文件资料都保存在其中。将芯片拿在指间把玩，朱利亚斯抬头看向被他忽视已久的AI，“看起来朱雀肯定在这枚芯片上加了严格的加密措施。罗伊德，你应该能解开吧？”

“当然，”罗伊德的投影微笑着道，“但我不会替你解读芯片。”

朱利亚斯略有些意外地挑起眉，“为什么？我记得你说过朱雀并不是你的主人。”

仿佛看不见朱利亚斯逼问般的视线，罗伊德维持着懒洋洋的笑容答道：“但我做事也有分寸，刚才帮忙纯粹是我的额外服务，接下来如果再告诉你加密文件的密码，恐怕朱雀就再也不愿意当我的测试员了。”

朱利亚斯轻哼了一声，虽然不怎么愿意接受罗伊德的说辞，但也清楚AI大约是不会帮忙了。也许他可以自己试着破解一下芯片？然而对方超合众国秘密特工的身份，让朱利亚斯觉得成功的可能十分渺茫。就算朱雀自己对于电脑不怎么在行，多的是资源让他使用最先进的技术加密一张小小的芯片。

似乎没有再多值得关注的东西，朱利亚斯把被翻出的东西一点点地放回箱中。然而就在他将那本红色的“结婚证书”放回箱子时，从漆皮套与册子本体的夹层中，一张沾着血迹的薄薄纸片飘落下来。

这是又一张照片？朱利亚斯探出手拾起掉落的物品，然而入手时薄软的触感让他打消了之前的猜测。等到少年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不亚于见到朱雀结婚照片的那一刻——在一片朦胧的影像中，有一个被红圈标出的地方，那是一个刚成型的胎儿。

没错，这是一张放大了的子宫透视照片。

一瞬间，朱利亚斯觉得自己知道了答案——那个朱雀一直向他隐瞒的秘密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