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21

鲁路修静静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阅读到一半的书籍。头顶的吊灯将光亮倾洒在少年的头顶，让一片阴影落在翻开的书页上。然而书页上的文字却并没有真正落入鲁路修的眼底，黑发少年抬起眼，将目光茫然地落在远处的墙角，手指下意识地抚上下唇。

他似乎仍能够感受到与朱雀双唇相触时的柔软，如同残留的咒语无时无刻不提醒着鲁路修当时旖旎的一瞬。

脸颊泛起的热度让黑发少年猛地回过神，欲盖弥彰地收起唇边的手指，紧攥成拳。鲁路修猛地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段记忆从脑海中甩脱，然而除了让脖颈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外别无用处。捂住扭到了的后颈，他愤恨地咬住脸颊的软肉，也许对于朱雀而言，这个吻连戏弄也算不上，却不知为何让自己过了这么久都无法放下。

鲁路修发誓他有一百种可以让那个无耻之徒后悔其所作所为的方法，然而到头来却连一种都没去尝试。枢木朱雀的脸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在见到对方之时便忘却了本该占据心头的痛恨与屈辱，只留下难以言喻的悸动久久回荡在心头。

——他果然是着魔了。

理智如此告诉着自己，然而鲁路修的身体却像是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一般探向书桌上的电脑，手指一阵敲动后调出了囚禁着朱雀的病房的监控画面。屏幕上朱雀仍被拘束在并不宽敞的病床上，双目闭起不知是陷入了梦乡还是单纯无所事事。原本被石膏覆盖的右手手臂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正逐渐恢复，已经除去了笨重的石膏，换上了更为轻便的合金支架。

朱雀重伤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再次闪现在鲁路修的脑海之中，带来一阵心头毫无防备的刺痛。鲁路修按住心口静静地等待疼痛的消散，有时他竟会可笑地认为这是自己的自责之情。是的，这真是太可笑了，为什么他要为击伤一个恐bu分子而感到内疚。

监控画面中的朱雀蓦地动了动，将鲁路修从烦杂的思绪中惊醒。心中涌起一阵对自己的嗤笑，正当鲁路修打算关闭窗口，把与枢木朱雀有关的一切暂时赶出脑海时，他忽然注意到屏幕上朱雀紧皱起的双眉。

鲁路修的动作为之一顿，下意识地向屏幕凑得更近。长时间的拘束似乎让朱雀感到十分不适，然而贸然舒展身体的结果却是牵动还未完全愈合的断骨。看着屏幕中朱雀蹙眉忍耐的模样，鲁路修突然意识到，除了那一次对方有意为之，自己竟几乎未曾见过朱雀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伤痛。每当鲁路修出现在病房中是，无论身体状况如何，朱雀总是会向他展露笑容，表现出十分欣喜的模样。

察觉到房外的动静，鲁路修慌张地关掉屏幕，好像一个瞒着家长偷打游戏的学生。

“鲁路修大人，您怎么了？”洛洛站在门口，用一如既往的恭敬语调询问道。

“不，没什么。”鲁路修止不住心脏的狂跳，只能故作镇定地答道。

洛洛的视线在鲁路修的脸庞和一片漆黑的屏幕间犹疑了一瞬，鲁路修一边唾弃自己何至于如此草木皆兵，一边心里惴惴。幸好，栗发少年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谦恭地垂下眼开口道：“皇帝陛下已决定让奥德修斯殿下与中华联邦的天子成婚，婚礼将在两周后于中华联邦的都城举行，殿下您也在被邀请的行列。”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鲁路修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忐忑，略带意外地挑起眉，“政治联姻吗？E.U.战场大获全胜后，父亲终于准备向中华联邦下手了吗？还是说这些都是修奈泽尔皇兄的主意？”

“这我并不清楚。”洛洛垂眼答道。

用鼻子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轻哼，鲁路修在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所以告知我这些是想让我有什么行动？”

“预定作为使节出访中华联邦的修奈泽尔殿下希望可以借殿下您以及两位圆桌骑士的力量，乘坐阿瓦隆一同出席奥德修斯殿下与天子的婚礼。”顿了顿，洛洛补充道，“有消息称黑色骑士团也秘密前往中华联邦，欲与其进行交易。”

黑色骑士团……鲁路修的眼前闪过某张方才还停留在自己电脑屏幕上的脸庞，不自禁地流露出怔然的神色。好似察觉到了鲁路修的心绪，洛洛恰在此时开口问道：“鲁路修殿下，您究竟打算怎么处置枢木朱雀？”

“什么意思？”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漏跳几拍，鲁路修在脸上做出不耐的神色，“我说过留着他还有用，维持现状就好。”

尽管稍瞬即逝，鲁路修还是从洛洛的脸上看见了不满。栗发少年咬了咬下唇，蹙眉说道：“可是您并没有对枢木朱雀进行审问，只是让躺在床上，一个Eleven不该占用布里塔尼亚珍贵的医疗资源，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理应被处死的囚犯。恕我不明白殿下您这样做的用意。”

“这不是你该插嘴的事！”鲁路修提高了音量，语带怒气地喝道。洛洛闻言怔忪了片刻，随后立即惶恐地低垂下脑袋，只是紧抿起的嘴角显示出他对于鲁路修的决定仍存有不满。

鲁路修注视着少年的发旋，微微眯起眼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洛洛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于朱雀的处置方式提出异议，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将朱雀从鲁路修眼前除去一样。也许这可以被归结为对方的一片忠心，不愿鲁路修因朱雀一事遭受非议。然而回想起在病房时朱雀对自己的低语，鲁路修无论如何都无法不多添一些心眼。他甚至在与娜娜莉的例行通话中故作不经意的模样提起过朱雀，虽然话题很快就被带开，但鲁路修还是察觉到了妹妹一瞬间的不自然与欲言又止。

所以，朱雀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朱雀口中所言鲁路修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是否又与洛洛有关？无论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鲁路修都得扮演好一无所知的模样。

“抱歉，是我失言了，不要放在心上。”定了定心神，鲁路修在脸上挂出歉意的笑容，“至于枢木朱雀的处置，还是暂缓一下。我想到了一个利用他的方法，毕竟好不容易抓来的筹码，随随便便处置掉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