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67

朱雀对着光线举起左臂，伸屈了一下五指，新移植的胳膊忠实地完成了他的指令，看不出丝毫曾不属于这个身体的违和感。

“怎么？新接上的手有什么违和感吗？”朱利亚斯像是一只围绕着幼崽盘旋的母鹰，担忧地紧盯着朱雀的左臂。

两人角色的倒错让朱雀突然有了大笑出声的冲动，他弯起唇角放下手臂，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不习惯它长在这里而已。”

“哼，那就永远不要接上它了。”朱利亚斯环起手臂，挑起细眉，从鼻间溢出一声嘲弄的冷哼。片刻后他探出手臂，五指舒展又收紧，仿佛很想触碰一下朱雀全新的左臂。

朱雀轻笑了一声，在朱利亚斯收回手掌之前，主动握上了少年的手指。他攥紧了一瞬左手五指，将朱利亚斯的手收拢在掌间，体会了一下重新拥有左臂的实质感，眨了眨眼睛道：“但我还是更喜欢有左手的感觉。”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话说，学校开学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吧？”

“呜……”犹如被抢走了坚果的仓鼠，朱利亚斯的五官在一瞬间愁苦地扭成了一团，不由自主地瞅了眼自己的个人终端后，飞快地挪开了视线。

开学后的迟迟未出现让朱利亚斯的个人终端遭到了一番狂轰滥炸，朱雀露出同情又了然的微笑，“抱歉，把你牵扯进费奥纳的事里来，明明马上就是大学入学考试的时期了。”

朱利亚斯耸耸肩，方才的表情仿佛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平静，“学校什么的不去也无所谓，我情愿跟你一起留在费奥纳上。”

“朱利亚斯……”朱雀缓缓地摇了摇头，静静对上少年紫色的眼眸，“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涉足危险的，让你接触费奥纳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我……”

“但是你不可能放弃这个工作。”朱利亚斯率先移开了视线，微微垂下眼，紫眸中染上一片暗色。

朱雀翕动了一下双唇，没有回答，又或者说用沉默给出了答案。

朱利亚斯的眼中闪过一瞬的痛苦和其他朱雀无法理解的复杂感情，喃喃低语：“那个约定对你而言这么就那么重要吗？”

“你刚才说了什么？”朱雀偏过脑袋，朱利亚斯模糊的轻语从耳边溜走。

朱利亚斯摇了摇头，扬声说道：“以后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别想把我甩开。”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甩开你，”看着朱利亚斯不信地微挑起细眉，朱雀加重语气强调道，“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排在第一位。”

朱利亚斯的眼中仍涌动着犹疑，但至少没有再用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似的倔强表情注视着朱雀了。

朱雀叹了口气，伸出手揽住朱利亚斯的肩头。黑发少年的身高与朱雀早已相差无几，朱利亚斯从喉头发出一声不太情愿的闷哼，仍旧放软了身子，让自己被朱雀引导着靠向后者的怀抱。

“明明杰弗里并没有比我大上多少，为什么你愿意信任他却不愿意信任我？”朱利亚斯抵在朱雀胸口闷闷地嘟囔。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再次叹出一口气，朱雀安抚地将手掌划过朱利亚斯的背脊，“你和杰弗里是不一样的。”

——是的，只有朱利亚斯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有时候朱雀会觉得强行将对方与超合众国分离的意图着实可笑，但这并不妨碍他打算用尽一切手段保护朱利亚斯的决心，至少在这一年内。

“砰！”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粗鲁地打开了，七八个全副武装身着超合众国军服的男人一拥而入，仿佛在这个病房中的是危险度最高级的恐bu分子一般——好吧，或许危险度最高级的确没有错。

朱雀可以感觉朱利亚斯在他的胸前绷紧了身子，黑发少年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瞪向闯入者，扬起声音质问道：“你们是谁？”

“超合众国特别探员，代号SUZAKU，”为首的男人用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房间中的两人，朱雀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已经可以预见到对方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语，“你在兀德尔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超合众国的法规，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好吧，我知道了。”朱雀稍稍退开身，手掌在朱利亚斯的肩头停留了片刻，阻止了黑发少年将要出口的抗议，“抱歉，朱利亚斯，你果然还是先回新·卡梅洛特吧。”

“不，恐怕朱利亚斯·金斯利先生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身穿超合众国军装的男子打断了朱雀的话语，他身后的士兵应声上前几步，挡住了朱利亚斯的去路。

朱雀急忙跨出一步，将朱利亚斯护在身后，不满地瞪向来人，“等等，他是平民，你们没有理由可以带走他。”

“不，”男人不为所动，侧首示意士兵越过朱雀，他回过头对上朱雀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朱利亚斯·金斯利先生涉嫌参与了国家机密，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朱雀！”一个士兵粗鲁地扯过朱利亚斯的胳膊，少年的脸上划过痛楚的神色，略带恐惧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养父。

“住手，别碰他！”朱雀伸出胳膊想要阻止，却被更多双手臂摁到在地上。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朱雀扭动身体想要挣扎，这些束缚还不足以困住他。一双军靴进入了他的视野，在他的眼前停下了脚步。理智回归到脑海中，朱雀平静下来仰起头，带队的布里塔尼亚军人正微微俯下身子，用如刀的视线凝视着他，“就你严重违规的行为，你应该做好接受一切处罚的准备。”

朱利亚斯最后流连地与朱雀对视了一眼，被士兵推了一把，押出了房间。朱雀自己也被攥在他手臂上的胳膊拽起，推搡着向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