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53

“留这儿不要动。”

扭头嘱咐了一句，朱雀贴着墙悄无声息地向背对他们的劫匪靠近。阿莫尔·盖洛，也就是之前执意要为朱雀领路的男人，脸色煞白地点点头，一副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模样。

朱雀暂时不去理会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必须解决的敌人上。枪声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朱雀不愿开枪。而在失血和麻药的双重作用下，他必须时不时地唤起被麻痹的痛觉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一步、两步，在劫匪即将进入他攻击范围的瞬间，后方传来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劫匪猛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同朱雀对视，下意识地举起机枪便射。

危机感好似化作了冰凉的空气擦过朱雀的身体，他凭着直觉向旁避让，失去左臂的劣势让他无法如往常一般找回平衡，仍完好的右侧身子重重砸在地面，露出身后几乎瘫软在地上的盖洛。

“是你……”劫匪追击的动作定格在半空，如同久旱之时遇见甘霖一般被盖洛吸引走了注意力。他上前几步，将枪口对准盖洛厉声质问，“那个东西呢？”

盖洛想向后退避，但似乎双腿违背了他的意志。仰视着劫匪，他结结巴巴地否认道：“什、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劫匪还欲逼问，朱雀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犹如猎豹般敏捷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朱雀用先前抢来的机枪枪托重重地砸在劫匪的后脑，后者应声软倒在地。

一击过后，朱雀倚着墙壁重重喘息，左臂新换上的绷带早已重新被鲜血浸湿，眼前因方才剧烈的动作而闪过一片昏暗。

“对、对不起，我刚才只是被吓到了……”盖洛怯懦的道歉声让朱雀勉励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仿佛被朱雀的目光烫到一般，男人瑟缩地向后躲了躲。顺着盖洛的视线，朱雀见到盖洛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正跳出一行日程安排提醒，像是在嘲讽他一般闪烁不停。

“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深吸一口气，朱雀咬住牙根将自己从墙边撑起，绕过盖洛径直向前走去。

盖洛紧紧跟上，焦急地说道：“你要去哪里？你要找的人不在这个方向。”

“去控制室。”朱雀步速不变，沉声说道。

“可是……”

“你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吧？”截断对方的声音，朱雀突兀地说道。

“什……”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盖洛的嘴张张合合数次，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朱雀淡淡地继续道：“你的手腕上还戴着个人终端，巴多里奥·韦内托的手下不会犯这么低级的疏漏。你根本就没有被劫持。”

“我……”盖洛垂下眼睛，没能否认朱雀的说法。

朱雀蓦地扭头审视盖洛，“你为什么要说谎？他们想在你身上寻找什么？”

在朱雀的视线下惊惧地倒退几步，盖洛苍白的额上沁出汗珠。

见盖洛陷入了沉默，朱雀也没有再去理会对方。失去左手带来的虚弱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盘踞在他的身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壮大，随时都会将他吞噬，“没时间了，我必须找到朱利亚斯。”

*

或许是放走其他人质引开劫匪的计划出奇得成功，又或许是冥冥之中上帝保佑着他，朱利亚斯一路走来，几乎没有撞上其他劫匪，唯一几次遥遥的相遇，对方总是步履匆匆，让朱利亚斯得以躲藏在阴暗处成功避开他们的视线。

躲开走廊一角的监视摄像头，朱利亚斯低下头摆弄了下手腕上的终端，从看守的劫匪那儿收缴来的设备上依旧显示无信号。整艘宇宙游轮的信号似都已被屏蔽，如此大范围的信号干扰意味着干扰仪有很大可能直接作用在游轮的信号接收站，而如果劫匪需要在船员报警前便阻隔信号的话，干扰仪所在之处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只是到达那个地方有些麻烦。

“福克号”的维修器材室位于游轮的最角落，而其中堆放的零件钢材显然对于劫匪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整块区域都无人看守，这给朱利亚斯省了不少功夫。搜寻到自己想要的宇航服，朱利亚斯站在距离维修室最近的紧急逃生门前，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就轮到最困难的部分了。

朱利亚斯任由打开逃生门后的气流将自己带出“福克号”外，骤然失去重力的束缚，漂浮在无尽的宇宙之中，少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说从舱内看到的宇宙点缀着繁星给朱利亚斯留下的是美丽与壮观的话，身处其中之时感到的却是仿佛要被黑暗吞没的冰冷与空虚。

咬住牙根，朱利亚斯小心地操纵宇航服上的推进器，努力回忆在模拟游戏机上操作时的感觉。幸好游戏厂商标榜的“完全真实体验”并不算是彻底的谎言，朱利亚斯左弯右扭地尝试了几次终于勉强掌握了前行的窍门。

接触到船体的瞬间让朱利亚斯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然而在没有推进器的帮助下，反作用力又差点将他推入宇宙之中。连忙打开配备在宇宙服上的吸附装置，朱利亚斯这才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船壁之上，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被力作用着竟是如此幸福之事。

飞船的信号接收站通常都在位于船体顶部的区域，朱利亚斯小心翼翼地交互开启左右手中的吸附装置，向飞船的顶部慢慢攀爬。

太空漫步远没有这个词的字面来得漂亮，移动的每一步都在透支着体力，当朱利亚斯感到双手发麻之时，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平坦之处——飞船的顶部，在茫茫的黑暗之中，一点红光显得无比夺目。

“找到了！”

朱利亚斯兴奋地几乎尖叫起来，拔出扣在腰间的手枪，向目标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