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30

刺目的白色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晃得朱利亚斯双眼生疼，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眼前的画面如同正透过厚厚的一层玻璃窥视，玻璃沾染着雾气又遍布裂痕，使得所有的事物都支离破碎看不真切。

这时几团黑影遮挡住了刺眼的灯光，朱利亚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探去，几个用手术帽和口罩将脸蒙起的人已经他团团围住，从那些人唯一露出的眼中射出的无机质的视线，让朱利亚斯感到自己就仿佛只是一只小白鼠，而正如同印证了这点，一支注射器随即进入了他的视线，随着越来越接近的距离慢慢放大。

不知名的恐惧窜上朱利亚斯的心头，他想要逃开反射着冷光的针头，四肢却不听使唤。徒劳地用惊惧视线瞪视着逐渐逼近的针管，朱利亚斯看着针管中诡异的液体被缓缓推入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嘴唇尖叫起来：“不……救救我，朱雀！”

最后一个音节回荡在黑暗的房间中，朱利亚斯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满了一身。惊魂未定地粗喘了几声，他才确信了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怎么莫名其妙做起这种梦……”抬起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朱利亚斯一边起身下床，一边小声地嘀咕。走下楼梯去厨房喝点水压惊，路过床头电子钟时，钟面显示的5点36分更是让朱利亚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一向浅眠，看来今天很难再次入睡了。

踩在楼梯上的“哒哒”足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从厨房方向透出的些微光亮让朱利亚斯踏上下一级台阶的脚蓦地顿住。

难道又有人入侵了？朱利亚斯一个激灵，对不久前的事仍旧心有余悸的他立即屏住呼吸，心脏狂跳起来，站在楼梯正中踌躇不前。是回去通知朱雀，还是先去确认一下情况？

深吸了一口气，朱利亚斯咬咬牙继续向光线传来的方向走去，他不想因为一个假警报去惊扰朱雀。略微定下心，朱利亚斯便发现除了灯光意外，厨房的方向还飘来若有若无的肉食香气，像是在嘲笑他之前的疑神疑鬼。带着最后一丝谨慎，他蹑手蹑脚地拐过客厅与厨房间的拐角。

朱利亚斯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朱雀熟悉的背影在料理台前忙碌着，烤箱门里透出的桔光昭示着它正在工作。

长出一口气的同时，疑惑涌上了朱利亚斯的心头，让他出声唤道：“朱雀？”

非常难得的，朱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朱利亚斯的到来，惊讶无比地转过身来，“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这是我想问的，你这么早在厨房干什么？”朱利亚斯吸了吸鼻子，探身透过烤箱的玻璃门向里面望了一眼，“早上5点，你在厨房做烤鸡？！”

“啊哈哈，我只是想先试试手，毕竟圣诞节快到了。”朱雀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揉一揉头发，余光瞥见沾满了油脂的厨用手套，只得又悻悻放下，“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朱利亚斯挑起眉，打量朱雀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认得他：“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烤鸡？”

“等你去上学了我再偷偷地吃掉。”在朱利亚斯的注视下，朱雀略带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朱利亚斯恍然又不可置信地问道：“该不会你这几天都在做烤鸡吧？”

“哎呀，别说烤鸡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平时不到快迟到你是不会起床的。”朱雀实力转移话题。

“做噩梦了而已，而且今天是圣诞假前的最后一天课，学生会在开始上课前还有个会议。”朱利亚斯装作不在意地回答道，学校停课两个星期后，刚复课了几天又要开始圣诞假，整个12月似乎他就用休假来度过了。

朱雀点点头，一边脱下手套收拾料理台上用过的碗盆，一边随意地问道：“做了什么噩梦？”

“梦到被外星人绑架去做人体试验了。”朱利亚斯吸了口气，抬起手捋了捋刘海，光是说出口都让他觉得自己特别孩子气。

朱雀的背影顿住了。放下手里的碗，他回过身，略带急切地追问：“梦里你都看见了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就这么想听我的笑话吗？”朱利亚斯恼羞成怒地瞪了对方一眼，气哼哼地拿起水杯完成最开始的喝水目的，不再与朱雀搭话。

*

目送朱利亚斯登上校车后，朱雀这才回到家中，却仍旧不能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他快要想起来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朱雀希望朱利亚斯能够像平常的高中生那样，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然而突如其来的两个事件让他们的生活不再平静，而危险的气息会就这样勾起朱利亚斯那段被尘封的记忆吗？

朱雀摇了摇头，把纷杂的思绪暂时晃出脑海之外。为了让当地政府能够“忽视”发生在他们房子里的一场枪袭，朱雀动用了许多关系，终于使一场牵涉到宇宙黑帮的绑架案像没有发生过一般结束了。

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至少他想与朱利亚斯可以共度一个平静祥和的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