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YOU CANNOT REDO-4

C.E.2020年7月14日

皇历2017年5月29日，两年前的世界。那时鲁路修作为Zero刚成立了黑色骑士团，而朱雀也才刚因成为兰斯洛特驾的驶员晋升至准尉。

作为意识的集合体，C的世界能够连接不同的时间点并非难以理解。原本只是为了取得曾消失在此的查尔斯皇帝留下的另一个Code之旅，却意外得到了这样一个额外的“惊喜”，朱雀不禁思索这究竟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还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喂，朱雀，你是认真的吗？干涉历史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我们所处的未来说不定也会发生改变。

——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结果吗？

再次进入C的世界，立即回到原来的时间线是鲁路修的提议，但朱雀却有其它的想法，无论是偶然还是天意注定，既然回到了过去，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弥补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遗憾？在他们本来所处的时间中，太多的人死去了，就算现在他们已经重获和平，但如果可以朱雀想得到一个不用牺牲这么多也能换来和平。无论是出自赎罪也好，私心也罢，朱雀只想赌上一个可能性——一个他与鲁路修不用反目成仇也能成就和平的可能性。

*

回到原来的时间线，朱雀却无法感受到曾经回到过去的实感，因为未来未有所任何改变，一如既往地运作着。不知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没能改变未来，还是就算那个世界的过去已经改变，对这个世界的未来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唯一有所改变的是他得到了Code的这个事实。

永远的生命，一个过于抽象的概念，两个已死的人却得到了永生，这是多么的讽刺啊。朱雀也不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答应鲁路修这样的请求，或许是“连杀死鲁路修都能做到，一同永生又什么难的”的讽刺念头，又或者是他不介意用与鲁路修永远地纠缠下去的方法来自虐下去。

事实上这样的“纠缠”的确让朱雀感到痛苦。

朱雀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鲁路修，如果他们俩仅仅只是在工作或者床上的互相利用关系，那么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单视Zero的工作而言，鲁路修带来的帮助是莫大的。对朱雀而言，用兰斯洛特去征服一个政府比用外交手段去达成协议要来得容易得多，每当有这样的想法浮上心头时，朱雀都不禁为他这种试图用武力破坏和平的想法感到羞愧。

对麻烦的政治事务头脑聪明的鲁路修则要得心应手得多，就算朱雀再怎么向修奈泽尔讨教，与鲁路修相比还是望尘莫及。从黑色骑士团时期开始，鲁路修就擅长于周旋于多个势力之间，在背后出谋划策，每一个看似复杂的问题在他的计划下都能迎刃而解。

朱雀很庆幸工作上有鲁路修的帮助，也不介意他们在床上各取所需，但是他们之间还有着名为“感情”的纠葛。对朱雀来而言，鲁路修曾是支持他多年来走过孤独与艰辛的精神支柱，是他最初也是唯一的朋友，更是一生的挚爱。朱雀清楚地知道鲁路修对自己的执着，同样鲁路修在朱雀的心中所占的地位也早已无可取代。

炙热的感情怎会如此简单地消磨殆尽？

每当向鲁路修征求意见时，朱雀总能想起在阿修弗德学院时，自己抱着落下的功课跑去请教鲁路修的情景。虽然那时双方都以假面具示人，但朱雀不可否认那是除与鲁路修和娜娜莉共度的那个夏天外最愉快的时光。

如果就这样选择回到那时的生活那边不会纠结，但朱雀做不到。并不是因为他还恨着鲁路修，而是他无法原谅自己可以就此得到幸福。

朱雀知道对鲁路修那种纯粹的恨在执行“零之镇魂曲”之前就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真要说憎恨，更多的可能是“由爱生恨”的那部分。然而得知鲁路修还活着时，察觉到自己喜悦之情压过了其他感情的朱雀对自己感到了无比的愤怒。他和鲁路修注定是不能幸福地在一起的，求死的骑士杀死了求生的皇帝，这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惩罚。因为一开始的行差就错，造成了太多不必要的牺牲，然后为了弥补过错，他们又造成了更多死亡，以至于他们手染的血腥“零之镇魂曲”也无法洗清，必须用鲁路修的死和枢木朱雀的余生来偿还。

但是鲁路修回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暴君没有死在行刺中，骑士也不再是孤独一人，他们有了其他的选择，但这是不被允许的，或者说朱雀不能认同。造成了这么多的牺牲，夺去了这么多的人命后，作为罪魁祸首的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付出什么代价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吗？如果说已死过了一次的鲁路修已经赎清了他的罪孽，那朱雀便还不可以。对他而言舍弃作为普通人的幸福，守护更多人的明天，便是最好的惩罚，也是最好的结果。

每当朱雀对自己有所放松想要回应鲁路修些什么时，随即而来的负罪感便像千斤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窒息感就仿佛是因他而死的千千万万的怨灵伸出手将他拉入了罪孽的深渊。或许对于朱雀来说，他感到最为罪恶的便是他心底里还剩下的一丝渴望与鲁路修回到过去时光的愿望。

为此朱雀刻意避开工作以外的一切话题，对鲁路修的搭话敷衍了事，甚至拒绝鲁路修用“朱雀”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

朱雀无意存心折磨鲁路修，但他却找不到把自己与鲁路修完全分割的办法。从相遇的那天开始他们的命运就纠缠在了一起，而在得到Code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孽缘似乎又如Code的刻印一般，永远都无法从中解脱出来。

“朱雀，你这是真准备和我永远折腾下去吗？”

面对鲁路修的质问，朱雀沉默了许久，望着鲁路修的紫眸中透出的复杂神色，半晌后才慢慢答道：“枢木朱雀已经死了，请叫我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