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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ivate Life of Lelouch and Suzaku(88-90)

88

每一次从镜厅回到卧室的路程都变得越发漫长,机械地迈动着步伐,朱雀感到自己的体力在急速地耗损着,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生命。

 

在回去的途中,他的怀里再次被塞入了一封信件,朱雀将它藏在衬衣贴身的口袋中,以防被人发现。朱雀知道离最终计划实施的时刻已近,但是他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一天天衰弱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算朱雀努力地想让自己看上去没事,但是他知道自己越来越糟的身体状况已经快要瞒不住了。

 

朱雀越发确信基斯塔尔已经对自己失去了耐心,伤口得不到治疗就被送往战场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为此与鲁基亚诺一战中的伤口在这些天来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进一步的恶化起来,看起来简直像基斯塔尔故意想让他死于伤重不治一般。虽然朱雀用绷带将伤口绑至最紧,以防活动中的撕裂,然而疼痛不但没有减轻,还渐渐向全身蔓延开来,关节的酸痛开始让他的行动越发困难,脑袋的胀痛使得他无法很好地思考,甚至方才在镜厅之中,朱雀发现他竟然一时看不清鲁路修的脸了。

 

连日的奔波是伤势恶化的要因之一,就算自与Knight of Ten交战之后朱雀经历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骚扰战,而另一个原因则是那些畏惧了战场的侍卫们。

 

“快给我滚进去!”房间的门一经打开,朱雀就感到身后被人猛推了一把,趔趄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后腰上被人施加的一脚让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伤到的左肩再次一阵剧痛袭来,朱雀呜咽了一声想像往常一样迅速爬起,却发现怎么也使不出力,紧接着远甚于跌倒时的另一阵剧痛让朱雀惨叫出来。

 

皮靴踩在未愈合的伤口上用力地碾着,朱雀下意识地想用右手护住伤处,得到的结果只是连带着他的右手一起遭到了无情的踩踏。痛苦的悲鸣没有持续太久,剧痛很快让朱雀无力挣扎,只能张大嘴发出几声呻吟。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直喘?”这个声音来自那个家族已被肃清的奥拓伯爵的儿子,“你杀人的时候不是很利索吗?”

 

涌上心头的疼痛与肉体的疼痛夹杂在一起,使得朱雀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可以毫不犹豫将剑刃刺进别人的胸膛,就算这一切都是基斯塔尔的恶意,但是杀人的罪孽最终原原本本的返还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就算现在乔治•奥拓是施暴的一方,朱雀也觉得对方简直就是个可怜虫,懦弱胆小得依附在杀父仇人的手下,只能用这种方法向另一个仇人报复。

 

又不知是谁的皮靴狠狠地踹在了朱雀腰侧的肋骨上,并且一下接着一下没有停止,“都是你!都是你我们才得上什么战场,都是你的出现才害得我们落到这样的田地!”

 

“呜……”痛苦缩起身子,朱雀尽力地护住自己的要害,或许可怜人不止乔治•奥拓,还有那些被战场吓破胆的纨绔子弟,在被叫做“白色死神”之后,那些胆小鬼后甚至不敢在他身体完好的情况下施以拳脚,只能在他重伤后予以发泄。

 

“你那是什么怜悯的眼神?”又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脚直重了朱雀的太阳穴,伴随着一句残酷冰冷的咆哮,“你怎么还不去死!”

 

眼前一黑,朱雀只觉得意识慢慢地从大脑被抽离出去,然而仅凭余下的那一点点意识他也知道他还不能死,鲁路修还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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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奥拓怎么也想不通,身为伯爵家独子的他怎么还落到这样的田地。一切都是因为枢木朱雀这个男人的出现,如果不是那个突然从日本来的皇妃他根本就不会在皇帝面前出丑从而失了宫廷侍卫的职务,如果不是那个可恨的枢木朱雀,他的父亲也不会选择谋反与虎谋皮。最终他的家族葬送在了宫廷政变之中,枢木朱雀还亲手杀了他的父亲。而现在他还不得不随这个男人踏上战场,一想到与Knight of Ten的交战中时时感受到的死亡的恐惧,他就不禁颤栗起来。

 

“你怎么还不死?快去死!去死!”乔治•奥拓一边口出诅咒,一边疯狂地用脚踩踏着枢木朱雀的身躯,就算从刚才开始那个倒在地上令人生厌的男人就没有一点反应,连些许的呻吟声都听不到了,但是乔治•奥拓还是不愿停下殴打,他巴不得就这样让这个男人死在这里,他简直想不通枢木朱雀为什么非死撑着一口气不肯去死。

 

这时,同为侍卫的弗里肯从后面架住了乔治,“喂,等等,别打了,真打死了我们这里不好交代。”

 

“这家伙死了活该,他早该去死了!”乔治•奥拓疯狂地蹬着脚,想继续去够那个已经像具死尸般一动不动的躯体,“你们还想回战场吗?我再也不想遇到布拉德利卿那样的人了!”

 

“我也不想!但是违背了皇帝的命令我们的下场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弗里克打断了乔治的咆哮,用眼神示意贝肯去看看朱雀的情况。

 

把失去意识的朱雀从地上拉了起来,贝肯惊叫了一声,“他发烧了。”

 

“发烧了正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弗里克用冰冷的眼神扫了朱雀一眼,对贝肯和剩下的一人道,“把他扔到床上,让他自生自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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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疼痛便从身体各处袭来,让朱雀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头脑的晕眩和呕吐感让他再次闭上了双眼。肩头的伤口阵阵作痛,朱雀觉得伤口可能是又裂开了,不过这句话的前提是他的伤口曾经算是愈合过。几乎每天的伤上加伤让朱雀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现在他几乎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痛苦地喘息。

 

花了不知多少时间,朱雀终于习惯了周身的钝痛,这才想起之前向团的人塞给自己的信件。抽动了一下右手,牵动了铐在手腕上的锁链,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摩擦声,朱雀不禁心惊了一下却想起那群侍卫早就懒得监视他,放由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从怀里摸出那封已被揉得皱巴巴的信件摊平凑至眼前,虽然视线已经模糊,但是鲁路修熟悉的字迹还是清清楚楚映入了朱雀的脑中,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看见些许深爱之人的信物对朱雀而言便是莫大的安慰。

 

花费了不少力气,朱雀才断断续续地将那封写着详细计划的信件读完,信件的字里行间充斥着鲁路修对计划的信心与对自己的期待。起先朱雀不知道为什么鲁路修要用这种可能被人发现的形势将计划传达给自己,但是在读完信件后他终于明白过来,是鲁路修希望通过这封信告诉自己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计划实施的日子将近,而朱雀知道自己是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或许他的身体最多只能再支撑上几天,但是只要还在能够行动的范围内,他便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将信件攥在手中,朱雀还记得他要为鲁路修去除身上的枷锁的誓言。

 

将视线转向信件最后鲁路修所表达的担忧,朱雀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快要停止运转,但是一个奇妙的想法瞬间浮上了他的脑海之间。费力地从床沿间摸出自己偷藏的炭笔,朱雀在信纸的空白处草草添上了一句话,便立即将信件折起,又塞回了衬衣的内袋中。

 

躺在床上缓缓地合上双眼,朱雀希望睡上一会儿可以使他的身体有所恢复,等到能够下床走动后,他就去找到那个向团的接应,让他把回信交到鲁路修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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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同样的信纸再次随着餐盘被送回到了鲁路修的手上。比起送出时,信纸显然被揉皱了不少。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摊开,鲁路修在信纸原本的空白处发现了朱雀仅有一行的歪扭字迹。

 

“把门闩上怎么样?”

 

鲁路修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应是朱雀对他表示的担忧所做的回答,但是“把门闩上”这个答案简单地让鲁路修忍不住想发笑。如果答案这么简单,他也不需要一个人再次烦恼这么久。

 

放下信纸,又过了半晌,鲁路修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把门从里面闩上,答案竟然就是那么简单。鲁路修自恃聪明过人,制定了整套计划,竟然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答案。娜娜莉被囚禁的地方本是一座偏僻的宫殿,那么每间房间的门应该都能从里面闩上。虽然门锁在斧子面前脆弱不堪,但是足以在救援到来之前挡住敌人脚步。

 

鲁路修的嘴角泛起微笑,果然朱雀总会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虽然讲讯息传给娜娜莉她们有些麻烦,但相信C.C.一定能够想办法做到。待娜娜莉那边的问题妥善安置好,计划的准备也即将进入尾声。

 

鲁路修志在必得地将写有朱雀字迹的信纸攥在手中,很快朱雀就可以从无尽的征战中解脱出来了。

 

 

 

89

在C.C.的带领下,基诺和他挑选出的十几位士兵通过了皇宫的密道,避人耳目地潜进了布尔塔尼亚皇宫。身为圆桌骑士,在皇宫进出了这几年,基诺却完全不知道皇宫里还有这些密道的存在,基诺如今的心情不可谓不震惊。他带着有些审视的眼神打量了一番为自己带路的绿发少女的背影,对于这位Geass向团的重要成员,基诺除了她似乎与鲁路修之间关系匪浅之外,知之甚少。可是正是这位被称为魔女的女子,在基诺答应向朱雀施以援手之后,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基诺面前,并且向他陈述了鲁路修的计划,以及基诺在整个计划中所需要担当的角色。而那之后,向团在基诺的面前展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深藏不露的另一面,更是令他惊诧不已。

 

“到了,从这里出去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C.C.的话让基诺从思绪中回过神,他收回自己跑远了的心神,打起了精神,全神贯注地打算面对接下来的任务。

 

C.C.说完之后,伸手递给基诺一套皇宫守卫的制服,冷静地继续向他解释道:“这些制服我早就替你们准备好了,现在距离守卫换班还有大约三十分钟,你们换上衣服后应该可以凭借这个伪装接近软禁着公主和皇妃的宫殿。”

 

基诺点了点头,这些鲁路修做下的安排C.C.早已事先与他沟通了,所以基诺也早有准备。等到他和下属换上制服,就能在正式接班的守卫出现之前靠近被严加看守的宫殿。在他们在足够靠近之前,防守着那里的守卫没有办法很快发现异样,基诺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人质们暂时阻挡守卫们伤害到她们的时间里尽快突破他们的防守,并且解决掉不久之后前来交接职务的另一批守卫。

 

根据C.C.的情报,基斯塔尔他们在看管娜娜莉她们这点上花了不少功夫,宫殿周围的守卫足有二十人,这意味着基诺他们一行人也只能控制在二十这个人数上,想要速战速决,不多生事端,他特地挑出了这些身手不错,行事牢靠的人同行。

 

C.C.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干脆地把接下来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基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基诺深吸了一口气与下属说道:“下面按照我之前同你们说的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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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向朱雀迎面走来的仆人状似无意地轻轻撞了他一下,饶是朱雀早有准备,但是在牵动了肩上的伤处时,还是不免微微苍白了脸色。他忍住痛楚,顺势踉跄了一步弯下腰,然后在仆人仓惶说着道歉话语的同时,偷偷接过了仆人暗中递来的数把飞刀,并且把它们一一藏在了皮靴之中。

 

“快点,你在磨蹭什么?”侍卫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朱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直起身,继续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向基斯塔尔等候着的镜厅。

 

朱雀知道鲁路修现在也在镜厅,在镜厅召见从战场回来的朱雀,并让鲁路修在旁观看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鲁路修才会把这个时候选择为最终一幕的舞台。

 

为了让自己的伤势不会影响到这关键时刻的成败,朱雀特意扎紧了伤口的绷带,希望借此能够让自己撑到最后。他应该庆幸这次出战他不止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对手,甚至连修奈泽尔和圆桌骑士军队的影子都没看见,不然朱雀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到鲁路修计划的真正实施。当然,这样的战果基斯塔尔是不会满意的,但是只要接下来的行动能够成功,他们也就不用继续在意基斯塔尔的想法了。

 

渐渐来越接近镜厅,朱雀看着引入眼帘的远处模糊而又熟悉的人影,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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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斯塔尔坐在华丽的皇座上,撑着脸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注视着朱雀走进镜厅。比起上一次在镜厅召见他,他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了,感受着不远处鲁路修散发出的焦虑心痛的情绪,基斯塔尔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

 

不过看着朱雀在向自己行礼时的动作比起往常多出的那几份僵硬和困难,基斯塔尔有点可惜地发现,自己和皇兄的这个游戏,大概快玩到尽头了。到时候也许帕利库斯还挺高兴吧,不过看他这几天埋头于刑讯室根本不舍得出来的样子,这也可能只是让他的余兴节目里多了一样而已吧。

 

基斯塔尔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居高临下地等候着朱雀向他汇报基斯塔尔早已知晓的战报。

 

“陛下,这次出战属下并未遭遇任何敌军。”

 

朱雀禀报的声音平板不带生气,让基斯塔尔稍稍挑起了眉头。他坐直身体,意有所指地回道:“又是无功而返吗,枢木卿?”

 

对于基斯塔尔好似质问的声音,朱雀依旧低垂着头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基斯塔尔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鲁路修那里忍不住产生了片刻异动。

 

基斯塔尔假作没有注意到鲁路修的焦虑,视线落在眼前的朱雀身上,正当他打算抓紧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再与他的皇兄好好玩上一局的时候,基斯塔尔惊讶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镜厅一侧的窗外。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镜厅里的守卫全都如同基斯塔尔一般望向窗外的天空,疑惑地窃窃私语着。而基斯塔尔的心里也产生了和他们相似的疑问。皇宫的上空突然燃起了几道似曾相识的烟花,基斯塔尔不会认错,那正是他交予监视朱雀的侍卫和看守重要人质的守卫的信号弹。问题是,那些信号弹点燃的方向应该是娜娜莉诸人所在的偏远宫殿,难道说……

 

基斯塔尔收回视线,猛地扭过头,想要询问鲁路修难道已经放弃,打算玉石俱焚了吗,却被心口突兀的一阵冰凉打断了动作。他低下头,满目皆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剑身整个没入了自己身体的长剑,刺目的鲜红在剑柄周围渐渐扩散。

 

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无力感从基斯塔尔的胸口向四肢扩散,他下意识地把手捂住被剑刃刺入的地方,在身体慢慢软倒的同时,勉力抬起头。在黑暗彻底笼罩基斯塔尔之前,留在他脑海里的最后景象是缓步靠近自己的鲁路修,以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快意和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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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厅里的众人全都被突然而至的信号弹吸引去了心神,那是前往娜娜莉处基诺等人被发现后的警报,也是行动开始的信号。两柄轻质的飞刀划破空气,在鲁路修两侧的守卫未回过神之时就齐齐地栽倒在地,而掷出武器的朱雀也已站起身,瞬时便出现在了皇座前。

 

将身体的疼痛抛之脑后,朱雀将从腰间拔出的佩剑送进了基斯塔尔的胸膛,就像过去两个月来他一直做的那样,用利刃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夺取一条性命,唯一不同的是当碰触到基斯塔尔温热的血液时他少有地没感到生命消逝时应有的悲伤。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注意到皇座附近的变故,随着一声惶恐的“陛下!”,镜厅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倒在皇座上的那个身影之上。随后爆发出的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混乱。

 

“快去救陛下!”“是谁干的,抓住凶手!”回过神来的贵族开始施发各种各样的号令,好几个守卫脚步急切地想要靠近皇座和与皇座近在咫尺的鲁路修。

 

已经无法很好地思考,脑中只剩下保护鲁路修的意念,朱雀拔出基斯塔尔胸前的佩剑,又将它送进了向鲁路修兵戎相见的守卫的躯体。鲜血喷洒在朱雀纯白的骑士服上,为他添上了一抹肃杀之气,让余下手持兵刃的守卫只敢远远地将他所包围。

 

毫不犹豫地转过身面向鲁路修,然而就算朱雀背向众人,也没有人敢于做那只出头之鸟。朱雀将已经模糊的视线投向鲁路修,他看不清鲁路修的表情,至觉得那禁锢着对方自由带给对方屈辱的枷锁异常的刺眼。

 

“我现在就为您解开它。”随着话音落下,朱雀举起手里的小刀,将刀尖对准枷锁的锁头重重砸下。锁头最薄弱处的金属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击,在一声脆响之后当啷落在了地上。

 

在清脆的声响震撼至朱雀的心底时,他知道自己终于将那个支撑着他走进宫殿的目标完成了一半。

 

“枢木卿,你这是谋反!”也许是慑于朱雀斩杀了圆桌骑士的威名,尽管他只是执剑挡在皇座之前,并没有真正出手,那些守卫也一步不敢越雷池。他们身后的贵族只能色厉内荏地说着明知故问的问题。

 

小心翼翼地将鲁路修引至皇座的方向,朱雀用冰冷的视线扫过身后的贵族和守卫,“我效忠的对象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鲁路修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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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平淡却坚定的声音让鲁路修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但是对方惨白的脸孔却使得他心中的不安无限地放大。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得到的异常的体温,从额角到脖颈渗出的虚汗,还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无一不在告诉鲁路修朱雀已是强弩之末,仅仅凭着意志在支撑着。

 

鲁路修想要扶对方一把,却不得不收手作罢,只是随朱雀像一名骑士一般恭敬地将自己迎上皇位。走上前,将基斯塔尔逐渐冰凉的尸体从皇座上推开,任由它跌落在自己脚边,鲁路修毫不介意地瞥了眼椅背上沾染的基斯塔尔的血迹,转过身,坐到了这张久违的皇座之上。

 

鲁路修最后不舍地看了眼朱雀挺直的背脊,然后暂时抛开了心中的担忧。朱雀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现在该轮到自己了。鲁路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斜支着脸庞,嘴带微笑地朗声说道:“也许这句话该换我来问:诸位在这里是想要谋反吗?”

 

 

90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对方只有两个人,一起上!”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冲着那些还踌躇不前的守卫们响起,开口的贵族似乎是因为他们在区区两个敌人面前所露出的怯懦模样而让怒意扭曲了面容。

 

“两个人?你们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真。”鲁路修维持着自己单手托颊的动作,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冷笑,“你们还没有理解刚才信号弹的意义吗?”

 

随着鲁路修胜券在握的发言,在场的诸人中有少数几个已经开始动摇,剩下的也有不少开始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方才出声的贵族眼见守卫们不止没有如同他命令地那般上前揪下安坐在皇位上的鲁路修,反而更是失去了战意,不禁又气急败坏地加了一句:“不要理会他,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哦,真的是这样吗?你们我会如此无谋没有任何后手准备吗?”鲁路修向那位一次次要求守卫出手惩戒自己和朱雀的那人投去怜悯又鄙夷的眼神,“告诉你们吧,这里已经被修奈泽尔与圆桌骑士的大军包围了,在你们还庸庸碌碌向基斯塔尔摇尾乞怜之时,潘多拉贡已经回到了我的手上。”

 

“什么?这不可能!”贵族狂乱地挥舞了下胳膊,仓惶地扭头试图从同伴身上寻求赞同和慰藉,但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张张同样或是半信半疑或是惶恐无措的脸庞。

 

“现在公主和皇妃已经被救出了吧?啊,对了,监狱那边的帕利库斯你们也不用抱以期望,他现在恐怕已被暴乱的囚犯给制住了吧?”台下之人神色各异的难看表情让终于得以扬眉吐气的鲁路修感受到了一种扭曲病态的报复快意,伴随着一阵疯狂的大笑,他毫不留情地继续在本就站在恐惧悬崖边缘的他们身后推了一把,“哈哈哈哈,那个蠢货把自己关在紧闭的监狱中,怎么也想不到那里才是他的囚笼,在知道自己的哥哥死的那一刻,连发生了什么也无从知晓,就被杰雷米亚或者阿尼娅擒获了吧?”

 

“这下怎么办?”“不快点逃的话……”“可是,我们还逃得了吗?”

 

杂乱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地四处响起,瞬间镜厅中的局势便彻底颠倒了过来,明明占据多数的贵族和守卫如丧考妣地骚动不已。

 

“肃静,你们没有听到远方传来的喧闹声吗?”

 

随着鲁路修话音落下,大厅内顿时寂静了下来,从远处传来的交战声传入宫殿之内,越来越近。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是在这里向我臣服换来一线生机,还是选择鱼死网破?”镜厅的局面已经彻底在鲁路修的掌控之中,成竹在胸的同时向前方朱雀的背影投去不可察觉的担忧一瞥,在那些已经渐渐失去了抗争之意的众人面前,他抛出了击垮他们意志的最后沉重一击,“当然,前提是你们有信心在这个镜厅被攻破前击败我的皇妃,枢木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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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再次模糊了起来,方才的刺杀已经耗尽了朱雀积存下的所有力气,现在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仅仅靠着最后的意志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微微张开嘴,急促的呼吸也不能缓解胸口的窒息感,握住剑柄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朱雀从未感到过他的佩剑是如此的沉重,身上的伤痛和虚脱的体力让他觉得仿佛下一秒剑就要脱手而落。

 

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这柄剑,朱雀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警醒着自己。他是鲁路修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在这里倒下那么便是前功尽弃。鲁路修的威慑本该如同他的语调一般没有疑虑,但是他的伤却使得那些言语变成了虚张声势。

 

咬了咬牙,朱雀再一次握紧手中的佩剑,他的生命就此终结并无关系,但是只有鲁路修他必须守护到底。朱雀知道自己的伤已经恶化到了难以医治的程度,他也没想过在此之后继续活下去,他夺去了太多的生命,当无辜之人的血一次次浸透他的衣服时,他的罪孽便已无法洗清,杀人者终须偿命,或许让这些罪孽随着他的死而了清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待鲁路修重登帝位,这段疯狂的时日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鲁路修的话一定能让布里塔尼亚重归正轨,然后布里塔尼亚与日本之间也不会再有战争,一切都能重归和平,鲁路修可以继续与娜娜莉和尤菲米亚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就算没有自己鲁路修的世界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毕竟他与鲁路修相识也不过大半年,或许如果没有他的出现鲁路修也不会经历这些苦难。

 

再撑一会儿就好,朱雀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再一下下就好。只要撑到有援军到来,他就可以放心地闭上眼睛,鲁路修会因此得救,圆桌骑士会继续保护鲁路修的安危,而他这充满罪孽的一生也不算一无是处。

 

朱雀眯起双眼,努力看清面前的景象,聚在皇座前的守卫早已拔出了他们的武器,只不过没有一个人敢于下定决心攻上前来。朱雀只能暗自祈祷这些守卫能够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的话他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应付得了这些对手。只是就算真的到了这一步,朱雀也只得倾尽全力护住鲁路修的周全了。

 

由远至近凌乱的脚步声在皇宫的走道间回荡,瞬间拉走了镜厅中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朱雀也强提精神,挡住鲁路修将人护在身后,以防想要鱼死网破者的突袭。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圆桌骑士亲卫队的制服,但这点还不足以让朱雀彻底放下戒心,直到俾斯麦那张熟悉的威严面容紧随着当先的士兵之后出现在镜厅之中,把与鲁路修对峙的贵族和守卫团团围住,朱雀才真正地长出一口气。

 

突然松懈的神经让支撑他站立的意志瞬间土崩瓦解,视界渐渐被黑暗所笼罩,外界的声响再也无法传达至大脑,握剑的右手无力地松开,朱雀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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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随着佩剑落地的清脆声响,原本立在鲁路修面前的那道可靠背影倏地歪了一歪,然后就向他倒下。鲁路修仓惶地伸手接住那具沉甸甸的身体,嘴里惊呼着朱雀的名字:“朱雀!”

 

镜厅中的局势已在俾斯麦与他的亲卫队控制之下,鲁路修知道一切如他的计划进行着,现在已是宣告胜利的时刻。但是预想中的狂喜却没有如期而至,臂弯中朱雀毫无声息的躯体让他不由自主地惶恐起来。

 

“陛下,请恕属下救援来迟。”

 

鲁路修的耳边传来熟悉恭敬的声音,他迷茫又无措地抬起头,片刻后才将涣散的视线聚焦在Knight of One的身上。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的鲁路修眼神霎时变得冷硬,他满是恨意的目光一一扫过被俾斯麦赶在一处的贵族和守卫们,从齿间挤出一道冷若寒霜的命令:“把他们全抓起来!”

 

“朱雀?朱雀!”任由俾斯麦指挥镜厅内他的亲卫队,鲁路修再次将注意力放回朱雀的身上。轻轻推了推臂弯中的躯体,却没得到一丝回应,只有沉重又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鲁路修的耳边,将手探向朱雀的额头,异常的高热让鲁路修像被烫到般抽回了手。

 

“陛下,枢木……殿下的情况……”在处理完皇帝的吩咐后,俾斯麦扭过头,迟疑地向依旧抱着朱雀的鲁路修询问道。

 

“来人,先把朱雀送回房间。”鲁路修下令后瞥向紧邻镜厅的几间房间,他不想让朱雀住到留有基斯塔尔痕迹的皇帝寝室,那简直让人作呕,于是顿了顿鲁路修又命令道,“让朱雀先去皇后寝室休息,把医生给我找来。”

 

听闻鲁路修的命令,俾斯麦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了踯躅的神色,但是他并没有出声反对,反而顺从地领命退下了。

 

俾斯麦的两名亲卫队队员踏上皇座前的台阶,意在按照他的指示接走朱雀。当朱雀因痛苦而扭曲的苍白面容掠过鲁路修的眼角之时,内心的钝痛让他不舍地将手指再次抚过对方柔软的卷发。当下作为皇帝的他需要主持大局还不能离开这里,就算有再多的不忍鲁路修还是目视着朱雀被小心翼翼地抬进了皇后寝室之中。

 

“朱雀,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马上就能够和过去一样,所以再等我一下。”鲁路修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整理完心情再次用冷傲的目光环视镜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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