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64

朱雀紧握住兰斯洛特的操纵杆，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在他的面前是三个敌人——杰雷米亚、俾斯麦，还有……洛洛。

朱雀并不相信洛洛会毫无理由地背叛鲁路修，也许他算不上喜欢对方，但他至少愿意承认对方对鲁路修的忠诚心。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了——洛洛也遭到了洗脑控制。

洛洛的突然倒戈令兰斯洛特在猝不及防间遭受重创，甚至遗失了一把Varis。握着手中仅剩的一把机枪，朱雀默默计算着剩余燃料能够支撑的时间。尽管对方也算不上全盛状态，在洛洛未被控制前的交战中，洛洛所驾驶的文森特和杰雷米亚的齐格飞也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如今的威胁大减。但是——

朱雀紧紧注视着屏幕上加拉哈特的高大身影，下意识地便攥紧了手指。不愧是被称为帝国最强的男人，他发现自己看不穿对方的行动。

思索间，齐格飞率先发动了进攻，柳橙模样的KMF以与外表全然不符的迅捷速度向朱雀逼近，另外两架KMF则绕至了他的身后，封住了朱雀的退路。朱雀举枪射击，迎面而来的子弹逼得齐格飞不得不改换自己的行进路线。趁着这个机会，朱雀驱动兰斯洛特浮空，猛地加速冲出了三架KMF组成的包围圈。在与齐格飞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朱雀扣动扳机，破空的子弹准确地穿过KMF本已失去装甲保护的部分。耀眼的火花从齐格飞的伤处迸射而出，下一秒柳橙状的KMF便彻底静默了下来。

还剩两个。朱雀在心中默默地计数。

被洗脑控制的两人根本不在意战友的死活，没有丝毫迟疑地再次迎上兰斯洛特。眼见Excalibur再次迎面而来，朱雀急忙驱动兰斯洛特向旁避让。然而好似看穿了朱雀的行动，文森特早已等候在朱雀前进的路线上，如同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将机枪枪口对准了白色KMF。

电光火石之间，朱雀操纵兰斯洛特弹射出左手的飞燕爪。金属的利爪绕过了文森特的机枪，扣入了对方胸口的装甲。不知是不是被洗脑控制的原因，文森特的动作怔愣了一瞬。朱雀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收缩的飞燕爪将文森特扯到兰斯洛特的身前，前者手中的机枪因着惯性力的作用偏离了准心。朱雀手中的Varis却依旧稳当，出膛的子弹击中了文森特的中枢，让它得到了同齐格飞相似的下场。

不敢停留，朱雀立即驱使着兰斯洛特回身旋转，在他的面前，格拉哈特充满威慑力的身姿清晰可见。

还剩下一个。朱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鲁路修殿下，我方阵营中突然出现了众多反叛者，包括阿鲁斯特莱依姆卿……战局已经难以控制，请给予指示……啊！”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与惨叫声回荡在通讯频道之中，多数的反叛者，连阿尼娅都包括在内，可以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被设下洗脑装置的人还有更多？”

“没错，只是那一些更加隐秘不易被发现，所以需要更强的信号才能加以控制，”齐格飞中的少年回答道，“另外劝你不要设想破坏这里的发信装置，这里的发射出的信号直接影响着被控制之人的大脑，所以直接破坏的话，会对他们的大脑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当然如果你不顾忌被控制之人的大可以一试，毕竟他们和你并没有多大关系，不是吗？”

“你们……！”

“鲁路修，你为什么要反抗？”查尔斯突然问道。

鲁路修扫了一眼屏幕上不停闪动的代码“，回答道：这不是当然的吗？没有人愿意当你的傀儡。”

查尔斯又问道：“傀儡会意识到自己是傀儡吗？”

鲁路修皱起眉头：“什么？”

“在你的意识被我操控之时，你有意识到自己被操控了吗？”查尔斯仿佛自己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向鲁路修解释道，“事实上，一个人只要身处在社会之中，便是受人操控的傀儡。父母、老师、朋友、道德准则、风俗习俗、社会舆论……每个人都是在操控下活着，然而你有意识到自己是傀儡吗？然而光是这样，人类还是无法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所以我会指引每一个人正确的道路，这样一来所有的人类便会在正确的轨迹上行自己该行之事，然而他们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是规则的傀儡。”

“这不一样！”鲁路修脱口而出，这些全是诡辩，是查尔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设的美化之辞，他永远不会忘记被强行扭曲意志的屈辱。

“有何不同？”然而如同恶魔的私语，通讯器中又传来的V.V.稚嫩的嗓音，“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再有纷争，这不是每一个人所期望的美好世界吗？没错，在当年我们被卷入争夺皇位的背叛与杀戮之时，我和查尔斯便约定，要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

“来吧，鲁路修，接受命运，你便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

Excalibur以分毫之差擦过兰斯洛特的身侧，朱雀操纵着机体不退反进，趁着对方无法回防的空隙举枪射击。然而加拉哈特的动作比朱雀想象得更为迅捷，回转的大剑斜劈向兰斯洛特的后背，方才的冒进让朱雀成了瓮中之鳖。朱雀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关闭浮空装置，靠着重力加速度躲过攻击后再让浮空装置重新运转。

突然失重又超重，朱雀的五脏六腑都好似翻滚了一遍。他强忍住痛苦，驾驶着兰斯洛特躲过加拉哈特的追击，一声几乎出口的呻吟被他咽回腹中。

与鲁路修相连的通讯频道中，对方与皇帝的对话断续地传入朱雀的耳中。眼前的战况让他一直无暇去留意鲁路修那头的状况，直到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鲁路修也在进行他自己的战斗，朱雀按捺住内心的焦急，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基地所在的沙漠。他必须成为对方的剑与盾，决不能就这样失败。

兰斯洛特的引擎被驱动到极致，用左手抽出长剑格挡住Excalibur。朱雀侧转剑身，顺着巨剑欺近格拉哈特，另一只手中的Varis对准了巨大的KMF。加拉哈特反应迅速，果断弃剑，用空出的手掌握住Varis的枪身强行偏转了枪口方向。朱雀无法夺回对机枪的控制，索性也扔去了机枪，转而用飞燕爪在极近的距离抓住加拉哈特的胸口。

倒扣的利爪加拉哈特无法再逃脱，兰斯洛特手中的长剑带着火光切割过巨大KMF的装甲。后者像是一团被丢弃的废铁，伴随着爆炸的声响从空中直直坠落。

朱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似乎还能尝到舌根淡淡的血腥味。但他没有时间休息，鲁路修还需要他。

*

“不，不是这样的。”鲁路修蓦地说道。

“什么？”V.V.劝诱的语调中出现了一道惊讶的裂痕。

“被设定好的未来并没有意义，就因为不知道人生的轨迹，人类才可以创造出无数奇迹，”坚定地说完，鲁路修扬声唤道，“朱雀！”

像是为了回应鲁路修的呼唤，兰斯洛特闯入了众人的视野。尽管白色的装甲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但它确确实实地站在了这里。

“不止杰雷米亚，连俾斯麦也……”势均力敌的战局被一瞬改变，V.V.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被操控的人偶是无法战胜我的，因为有和鲁路修的羁绊，我才能走到这里。”兰斯洛特中的朱雀出声道。

鲁路修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眼前屏幕上出现了“100%”的字样，“朱雀，你来的正好，我这里也终于结束了。”

“结束？难道！？”V.V.怔愣着反问。

鲁路修嘴角的笑容更甚，“啊，分析终于完成了，多谢你们在我脑中植入的装置，我们才能研究出解除控制的程序，只不过需要再近距离收集样本，完成最后的演算而已。”

“难道你刚才都只是在拖延时间吗？我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计划的！”随着话音落下，V.V.驾驶的齐格飞上浮现出电磁装甲的电光。

“你的对手是我！”拦在齐格飞的身前，朱雀在通讯频道中催促道，“鲁路修，快！”

鲁路修点了点头，按下了最后的确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