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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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会议室中，鲁路修隔着Zero面具，一一扫过圆桌边的各异脸庞。“抵达中华联邦后，卡莲、玉城，还有神乐耶大人随我进入朱禁城，觐见天子。”顿了顿，鲁路修将视线投向桌子的另一侧继续道，“扇、藤堂和四圣剑留在大和号，静候我的指示。”

“明白！”

“布里塔尼亚那些混蛋，竟然用这下三滥的一手！”“砰”地砸了下桌子，玉城紧握着拳头愤愤道。

扇蹙起眉，忧心忡忡地道：“如果这桩婚事成功，我们不仅要失去现在来自中华联邦的协助，说不定还会受到来自中华联邦的进攻。”

戴着头盔的黑色身影微微点头，朗声应道：“所以我们必须阻止这桩婚事，救出天子大人。”

“Zero，我们该怎么做？”坐在鲁路修身旁的卡莲侧首询问。

“计划已定，到时候依照我的指示行事。”Zero的面具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幽幽的光亮，他微微偏过头补充道，“对了，记得带上我们舰上的客人。”

玉城闻言立即转移了怒火的目标，瞪着眼睛高声嚷道：“你说的是那个奇怪的布里塔尼亚人还有枢木朱雀？！为什么要带上他们？！”

隔着面具投射到玉城身上的目光似有实质，让青年猛地沉静下来。收回视线，鲁路修沉声道：“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我自有安排。”

*

为什么Zero会将他带来这里？朱雀想道，但没有问出口。

此时，他身处中华联邦首都洛阳的王城——朱禁城。朱雀跟随在罗伊德和塞西尔的身旁，与黑色骑士团一行人一同被引入巍峨的宫殿。

如同其“朱禁城”之名，朱红色充斥在宫殿的每个角落。正红色的高耸木柱林立在大堂的两侧，同样颜色的幕布自二楼的回廊垂挂下来，而在高高悬起的天花板上一排排整齐的红木灯笼映照着熙攘的宴会大厅，细长的流苏拖曳在半空，被灯光染上一层温暖的橘色。

Zero的到来似乎令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凝固起来，就来唱报来人的侍者声音中都带着几分迟疑。

“神乐耶……”一声欣喜的呼唤被端坐高台的少女戛然而止地咽下，她垂下头局促地拧着自己的手指。中华联邦的天子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华服坐在龙椅上，仿佛一只被摆放在真人座椅上的洋娃娃。而她的身边，大约三十岁左右面相温厚的男人便是神圣布里塔尼亚第一皇子奥德修斯·Wu·布里塔尼亚。年龄相差过剧的两人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对即将走上婚姻殿堂的伴侣。

毋庸置疑的政治婚姻。无论是布里塔尼亚、中华联邦，还是过去的日本，在国家与政治之前，个人的意愿与幸福毫无价值，就好像鲁路修与娜娜莉那样。

朱雀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将视线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的Zero。面对这样一场事关日本命运的政治婚姻，Zero又将如何行动呢？

天子的身边环绕着十个身着官服的人，他们高矮胖瘦不一，唯一相同的是脸上奇怪的面妆。那正是被称为十常侍的掌控了中华联邦真正权利之人，就算是朱雀也知道，他们才是促成这桩婚姻之人。

而在平台下的贵宾席上，朱雀见到了熟悉的面孔。修奈泽尔·El·布里塔尼亚，对方挂着波澜不禁微笑的容貌与朱雀记忆中的别无二致。而对方身边的另一个身影则让朱雀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妮娜·爱因斯坦，他曾经的同学。沉溺在药物中的他并没有关心妮娜在黑色叛乱后去从的余裕，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修奈泽尔的身边。此时的她，瞪着Zero满怀仇恨的目光使朱雀心惊。

 

“久违了，Zero，别来无恙。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参加婚礼。”修奈泽尔优雅的声音打碎了空气中几乎化作实质的沉寂，他起身向Zero微微颔首，淡蓝色的眼眸没有泄露一丝多余的情绪。

Zero迎上前一步，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讥诮：“天子大人的大婚，作为日本代表的我怎能缺席呢？”

“那么，你是要为这场婚姻祝福吗？”修奈泽尔的视线扫过跟随在Zero身后的黑色骑士团成员，在罗伊德几人身上略微多停留了片刻。

Zero的神情被面具遮挡无法捉摸，只是发出一声介于轻哼与低笑间的暧昧声响：“啊，为此，我还特地准备了余兴节目。也想请修奈泽尔殿下赏脸，给予我协助。”说着他抬起手中的手提箱，在“喀嚓”一声轻响中将其打开。

“象棋？”看着箱中的黑白棋子，修奈泽尔颇为意外地偏过头，随即嘴角浮现一个饶有深意的弧度。

Zero毫不客气地征用了一张桌席，将棋盘和棋子摆放在其上，抬头向着金发皇子说道：“啊，听说修奈泽尔殿在棋盘上从无败绩，请务必让我借此机会拜见您的棋艺。”

注视着台下一举一动的奥德修斯忽然开口：“对手Zero吗？真有趣，修奈泽尔，我也有兴趣看看了。”他扭过头温和地向身旁的天子笑了笑，却换来女孩惧怕的颤抖。

“既然皇兄都开口了，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且慢，我还有一个提议。”Zero蓦然出声，“单纯的象棋太无趣了，我们不如下个赌注吧。”

修奈泽尔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反问：“赌注？你想赌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就将这里的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塞西尔·柯尔米、枢木朱雀，以及兰斯洛特归还布里塔尼亚。”Zero不徐不疾地从容道。

“诶？！”罗伊德发出一声惊叫，塞西尔也下意识地抬手掩口。朱雀没有出声，只是愈加用力地攥住五指，凝视着眼前Zero的背影。

“这可是不小的筹码，让我有些惧怕了，”修奈泽尔将食指抵在唇前，沉吟着道，“相反的如果你赢了，你想得到什么？”

Zero缓缓道：“如果我赢了，就让我成为天子大人的婚约者吧。”

“什么——？！”犹如水滴落入油锅，四周爆发出一阵嘈杂。端坐高椅的天子更是紧张地绷直了背脊。

“开什么玩笑？！你这是想愚弄我们吗？”立于天子身旁的大宦官勃然变色。

修奈泽尔思索了片刻轻轻摇头：“的确有趣，不过要迎娶天子你的筹码还不够。”

“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赢了，再追加一个条件你就取下面具，让我们一睹Zero的真面目。”修奈泽尔深邃的蓝眸凝视着遮掩Zero真容的黑色面具。

修奈泽尔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大厅安静得落针可闻，每个人都好似在屏息等待Zero的回应。

Zero的真面目——朱雀将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在Zero黑色的面具之上。没人不想知道那个面具下的真相，而这对朱雀而言似乎又有些别的什么不同的感觉，什么让他想要去触及却又心生畏惧的感觉。

——Zero，你会如何作答呢？

“好吧，我接受挑战。”

修奈泽尔的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向十常侍：“可以借此场地一用吗？”

大宦官们对视了片刻，由其中一人迟疑着道：“修奈泽尔殿下如此希望的话……”

*

宴会厅中央被飞快地清理出一块空地，一张摆放有象棋棋盘的小桌突兀地立在中央。修奈泽尔和Zero分坐在小桌两头，参与宴会的客人则隔着一小段距离将两人层层围起。

朱雀与黑色骑士团的其他人一起站在人群的最內围，Zero的身后。作为修奈泽尔的女伴，妮娜则站在朱雀的正对面，用晦暗的目光瞪视着Zero。

朱雀将视线投向Zero从容不迫的背影。这就是Zero的目的吗？用一局象棋作赌，破坏布里塔尼亚与中华联邦的联姻。

“修奈泽尔殿下，您可一定要赢啊。”罗伊德双手合十喃喃祷告，没有怎么收敛的音量惹来好几个来自黑色骑士团的白眼。

朱雀猛然恍惚了一瞬，如果修奈泽尔赢得了棋局，难道他真的得作为战利品乖乖随着对方回归布里塔尼亚吗？现在的他回到布里塔尼亚又能如何？他还能作为布里塔尼亚的士兵与Zero、与日本为敌吗？

然而比起这些，另一个筹码对他、不，应该说是在场的所有人而言都更为诱人——Zero的真面目。

——可恶，他究竟在期望哪一方获胜呢？

无视了朱雀心中汹涌的波澜，大厅中央的棋局还在势均力敌地胶着着。修奈泽尔将双手支在身前，隔着棋盘向Zero微微勾起唇角：“该你了。”

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修长手指轻轻捻起棋子，Zero注视着棋盘似乎在思考。片刻后，Zero手中的黑子轻轻叩击在棋盘之上。

“势均力敌呢。”

“是啊，看样子很难分出胜负。结果会是平手吧。”

观棋者的窃窃私语不经意地闯入耳中，令朱雀的视线愈加胶着在棋盘之上。

修奈泽尔却在此时噙起一抹微笑，高高执起棋盘上的白王落下。“咔嗒”的轻响后，白色的棋子顶在黑子之前，白王与黑王正面相对。

“这、这是？！”

“……什么？修奈泽尔殿下这是在让棋吗！”

“Checkmate，”众人震惊的视线中，修奈泽尔注视着Zero微微偏过头，“你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黑王只需要向前前进一个便能将白方国王斩于马下。在唾手可得的胜利面前，Zero却久久没有动作。

修奈泽尔的眸色微微转深，嘴角的笑容中多了几分了然的深意。

“咔嗒。”

落下的黑王没有推倒白方的国王，而是向后倒退了一格。

修奈泽尔笑意未变，执起白王紧追而上，再次将棋子落在黑王的前方。Zero也再一次陷入沉默。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随着棋局的变化而微妙起来，拉锯的战局忽然间变为了你追我跑的诡异游戏。旁观的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用古怪的目光注视着棋盘上寥寥的几颗棋子。

“Zero！去死吧！”

突然，一个尖锐的叫声打断了胶着的棋局。随着被撞翻的棋子散落一地的清脆响声，金属反射的冰冷光芒划过朱雀的视野。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已经将握着匕首的纤细手腕握在了掌间。

墨绿色长发身穿晚礼服的少女此时如同复仇的修罗一般，疯狂挣扎抽动着手腕，力量之大让竟让朱雀觉得下一秒他便会被对方甩脱。

“妮娜！住手！”

“朱雀！你为什么要阻挠我！你不是尤菲米娅殿下的骑士吗？”妮娜带着哭腔，嘶声叫道，“是Zero杀死了尤菲米娅殿下，我要为尤菲米亚殿下报仇！”

Zero？不，不是Zero。

突如其来的的窒息感让朱雀的双手一软，妮娜顺势将手抽出，再次将刀刃对准了Zero。

“住手！”

“当啷”，匕首自妮娜的指间滑落。

这一次是卡莲握住了妮娜的手腕。“住手吧，妮娜。”

见Zero已被反应过来的黑色骑士团成员团团包围了起来，泪水从妮娜的眼角滑落。她哽咽着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挠我？卡莲，你明明是黑色骑士团的成员，却装作同学一直欺骗着我……朱雀……朱雀你是尤菲米娅殿下的骑士，应该为尤菲米亚殿下报仇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和Zero在一起？”

“不，杀死尤菲的不是Zero……”朱雀的声音干涩如砂砾摩擦，他迎上妮娜充血的双眼，深吸了口气续道，“是我。”

“什么？”

“朱雀？”

纠缠在一起的卡莲与妮娜惊愕地齐齐扭头。墨绿色头发的少女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气，甩脱了卡莲的桎梏，冲到朱雀的面前。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尤菲米娅殿下？”啜泣着，妮娜委顿在地上，如同一抷火焰燃烧殆尽后的尘土。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朱雀艰难地答道，不敢对上少女绝望的眼眸。

没错，朱雀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是因为Refrain，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记忆中只剩下染血倒下的尤菲和手握手枪的自己。那个时候他究竟为什么会开枪呢？就是因为尤菲用手枪指向了他吗？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这样给地主增添麻烦，就太失礼了。”示意身旁的副官扶起妮娜，修奈泽尔转身看向黑色骑士团的方向，“Zero，这场棋局没有胜负，所以赌注也不成立。你可以将枢木等人带回，而天子的婚礼也照常进行。”

“怎么这样……”

罗伊德失望地垮下肩，修奈泽尔却分神留意科学家的低喃，只是看着Zero续道：“如果你想来参加婚礼，我欢迎。然而我希望你不要再将像今天这样的余兴带到婚礼之上了。”

从刚才开始仿佛便静默在骚动之中的Zero这才缓缓地转过头，他拦下了试图冲向对方的玉城，沉声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转身前，修奈泽尔又将视线再次落在朱雀的身上：“还有枢木，如果你刚才说的是实话的话，我觉得我们得找个机会好好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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