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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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33

不知过了多久，朱雀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看着鲁路修眼中隐藏得很好的担忧，棕发少年扯起一抹笑容：“抱歉，这种时候把你叫了回来。”

鲁路修摇了摇头：“我一直等着你召唤我。”顿了顿，他抿起唇角，紫眸细细打量过朱雀的脸庞，好似在斟酌着后者的心情，缓缓开口道：“所以，布里塔尼亚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

朱雀垂下了眼睛：“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的声音好似被千斤重物压抑着一般沉闷。

“你说你想成为Knight of One为日本人创造一片乐土，然而从一开始布里塔尼亚就不打算接纳你。”鲁路修毫不留情地道。

朱雀紧攥起手指，抬起眼坚定地望进鲁路修的紫眸：“接纳需要时间和努力，我会用自己的时间证明。”

“所以你要去当一个刽子手？”鲁路修反问。

“我……”朱雀的目光似是起了涟漪的水潭微微摇晃了几下，但最终仍是重归平静，“这是我的选择，所以我会去完成。抱歉，我不该为了这种事就任性地把你叫来，看来是我的觉悟还不够啊。”

鲁路修深深注视了朱雀片刻，抿起的唇似是要吐露什么。半晌后，他只是轻吐出一口气，分不清是抱怨还是揶揄地道：“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向我道歉，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伴侣？”

朱雀闻言下意识地握住了黑发少年的手，一抹甜蜜的笑挤走了先前的黯然：“谢谢你，鲁路修。你真温柔。”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个干嘛？”鲁路修低声嘀咕着，视线有些游移，但却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反握住了朱雀的手指。

“这点和小时候一点都没有变。”朱雀笑道，眼见着鲁路修因为这句话更露窘迫。

“说什么蠢话，我才不像那只蠢龙呢。”

朱雀看着鲁路修别别扭扭反驳的模样不由笑意加深，然而下一秒，他嘴角的笑容又淡去了。垂下眼帘，朱雀低声问道：“鲁路修，你等会儿可以陪我吗？”

“你要去哪？”鲁路修问道。

朱雀低头看着他与鲁路修交握的手，舔了舔下唇缓缓开口：“去看看红月卡莲。”

*

位于皇宫东南角的一段狭窄楼梯连接着地下幽暗的空间，那是关押着布里塔尼亚最恶劣的重刑犯的监狱。据说一旦被投入皇宫地底，便再无希望见到地上的阳光，一层又一次的防御魔法阵严严实实地覆盖着监狱的墙壁和地面，将其守护得滴水不漏。

朱雀此时正与鲁路修一起行走在这座令人闻风色变的地牢中，包围着地牢的石墙好似不止隔绝了外界的阳光也隔绝了生气，让这片昏暗的空间压抑着黑沉的死气，仿佛传说中的地狱。在朱雀与鲁路修的两侧，粗实的铁栏栅阻隔开走道与牢房，一张张麻木的脸庞被关押在栏栅之后，似乎对朱雀他们的到来毫无兴趣。充斥在空气中的只有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朱雀对上某个囚犯空洞的双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加快脚步。

卡莲的牢房位于地牢的最深处，与其他牢房隔开了一段距离。身为与龙族结下契约的黑色骑士团首领，少女显然属于地牢中的“贵客”，拥有一间单人牢房。光看牢房铁栏栅上密密麻麻刻着的魔法字符，便能知晓卡莲的受重视程度。

鲁路修似乎对这些防御魔法有几分兴趣，一双紫眸来回扫视着复杂的魔法文字。朱雀的眼中却只映出栏栅之后的身影，他在牢房前停下了脚步。

少女盘腿端坐在地牢冰冷的石砖地面之上，闻声抬起头来。多日不见天日的囚禁让她的脸看起来苍白憔悴，然而一双蓝色的眼眸中却好似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没有起身的意思，卡莲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对来者扬起一个讥讽的微笑，说道：“我还在想是谁呢，没想到是我们新晋的圆桌骑士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竟然还带着你的龙。”

朱雀双眉紧蹙，望着少女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你处刑的日子决定了，就在一个月以后。”

死刑的宣判回荡在空旷的地牢之中。少女的表情微微一变，却又瞬间恢复了原状，笑容不改地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个的吗？真是辛苦了。”

朱雀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深深吸了口气才道：“处刑人是我。”

卡莲闻言怔了怔，随即毫无笑意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还真是令人作呕。”她蓝色的眼睛好似两把利刃，轻易地戳穿了朱雀伪装的平静，在后者的心头留下一个印痕。

“我很抱歉。”朱雀低垂下眼睛，口中吐出的气息有几分不稳。

卡莲的一声嗤笑冰冷地划破空气：“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出卖国家，换取地位。事到如今就不要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了。”

朱雀沉默地再次捏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刻入掌心激起丝丝疼痛，却无法盖过被对方尖利语言刺中的尖锐痛楚。他想要开口辩驳却无从说出，四周的幽暗仿佛有了实质，一层又一层将他包裹，压迫着他真的胸口，让他只能艰难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加入反抗组织，你们的行为只是造成了更多混乱和死亡。”

“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日本人忍受布里塔尼亚的欺凌吗？”卡莲厉声反问。

温热的手指触上朱雀紧攥的拳头，朱雀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鲁路修探向自己的右手。属于黑发少年的体温冲破了冰冷的黑暗，通过两人相触的皮肤传递到朱雀的身上，让后者从几乎让他窒息的幽深沼泽中挣脱出来。

朱雀反手回握了一下鲁路修的手掌随后松开，对方的温暖依旧残留在他的指尖，时刻提醒着朱雀黑龙的陪伴。棕发少年脸上的线条不由柔软了几分，在对上卡莲的蓝眸时，他的声音已恢复平静：“我成为圆桌骑士，接受皇帝的认可，便可以得到一块属于我的封地。我会得到这个11区。”

卡莲凝视着朱雀，眼中随着对方的话语蒙上了一层幽深。直到朱雀话音落下，她才缓缓开口道：“那有什么区别吗？只不过是把统治者从布里塔尼亚换为了布里塔尼亚的走狗。”

朱雀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我会给日本人一个安居乐业的土地。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你以为你是什么？”卡莲讥嘲地道。

鲁路修似是察觉了什么，惊讶地抬眼看向朱雀，试图阻止似的抽动了一下胳膊。棕发少年无视了黑龙的视线，一字一顿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我是日本最后一任国王的嫡子，我的名字是枢木朱雀。”

卡莲双唇微张，好似被魔法定身了一般，一双蓝眸不可思议地瞪视着朱雀。“你是说你是日本国的王子？”不知过了多久，卡莲好似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和怀疑在她的眼中交替，少女狂乱地摇了摇头，从喉头挤出声音，“……别开玩笑了！”

朱雀的脸上却是一片沉静，再次说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日本的王子竟然甘愿成为布里塔尼亚的走狗。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我乖乖地等死，好完成你愚蠢的理想吗？”

朱雀注视着卡莲，对方刺耳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既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朱雀对于卡莲可能给出的反应早有猜测，眼前的情况只是其中之一。至少，他该庆幸卡莲的第一反应不是向布里塔尼亚揭露他的身份。眼神微微暗淡，朱雀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笑声终于止歇，卡莲平复着胸口的起伏，哑声答道：“没有看到布里塔尼亚灭亡的那一天。”

朱雀的眼神愈发黯淡，摇了摇头退下一步，对身边的黑龙轻声道：“鲁路修，我们走吧。”

鲁路修没有回答，只是跟随朱雀离开了关押卡莲的地牢。直到远离关押囚犯的区域，走入漫长的回到城堡的地道之中，确认了四下无人，黑发少年才忽然用只有他和朱雀听得见的声音开口道：“我可以暂时解除监狱的防护魔法。你真的不想救出卡莲吗？”

朱雀蓦地停下了脚步，侧首看向鲁路修。

鲁路修静静地回视朱雀，耐心地等待着回答。

朱雀的绿眸中闪烁过星屑似的光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又一一暗去。最终，他只是沉默地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走去。然而没走几步，朱雀又猛然停步。他瞪视着鲁路修的胸口，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鲁路修也不由顿了顿，扭头疑惑地回望朱雀：“怎么了？”

朱雀拧着眉，抿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地扭曲起来，伸手指向对方低声说道：“鲁路修，你的胸口有、什么在发光。”

鲁路修低下头，他被朱雀手指指着的胸膛包裹在一层淡淡的粉色柔光中，映照得黑发少年的脸庞都格外粉嫩。

“这是……樱石？”鲁路修迟疑地摊开手掌，一枚炫目的粉色宝石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与此同时更加耀眼的光芒自宝石上散发，将朱雀与鲁路修都笼罩在粉色的光晕之下。

“它似乎在与什么共鸣。”鲁路修看向了地牢走廊一侧的墙壁，“在那里。”说着，黑龙慢步走至那堵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墙壁之前。只见鲁路修眼中异色一闪，魔法的淡紫色光芒从石墙的缝隙透出。

下一秒，石墙消失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另一条黝黑的地道，不知通往何处。

朱雀与鲁路修面面相觑。

“这是……”

“要进去看看吗？”鲁路修轻打响指，一簇魔法火焰出现在他的指尖。幽幽的火光照亮了洞口，然而更多的黑暗盘踞在其后，似是在诱惑两人去探索。

朱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牵起朱雀的手，鲁路修跨出一步，踏入了神秘的地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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