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53

鲁路修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旭阳，融化了朱雀心头积聚已久的寒冰。他轻吐出一口气，在大脑能够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起来，将鲁路修紧紧揽入怀中。

鲁路修的身体在朱雀的怀中僵硬了一瞬，让朱雀的心脏也随之紧张地一顿，但很快黑发少年便放松了身体，轻叹了一声，将体重信赖地交托给朱雀。

“这里是哪里？”鲁路修的声音有些含混。

感受着声音的震动从两人紧密贴合的胸口传来，朱雀答道：“黑色骑士团的战舰上。”他没有松开鲁路修，只有怀中的温热能够让他相信这不是一场虚幻的梦。

“黑色骑士团……呜……”鲁路修忽然发出一声低哼，抬手扶住额头在朱雀的胸口蜷缩起身子。

略微松开了一些双臂，朱雀垂下头担忧地看向对方，“怎么了？你的记忆……”

鲁路修摇了摇头，双眉之间因痛苦而紧锁，断续地说道：“我知道黑色骑士团……黑色骑士团是布里塔尼亚的敌人，而我是Zero……不，我是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第11皇子……”

“冷静点，鲁路修，看着我！”手掌握上鲁路修的肩头，朱雀用力摇晃了一下黑发少年，迫使对方抬头看向自己后才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鲁路修口中混乱的低语戛然而止，蹙眉望向朱雀的眼睛。随着时间的推移，迷蒙的紫色眼眸逐渐恢复了清明，“我当然记得你，你是朱雀。”

就算心中充满了不安，朱雀还是尽量保持冷静的模样，微笑着对鲁路修说：“那你能把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一遍吗？”

鲁路修的双颊突然染上了血色，像是羞涩一般微微避开朱雀的视线：“为什么突然之间……”

“说说看。”朱雀还是鼓励着道。

鲁路修做出回忆的模样，一边缓缓道起他们的点点过去。从他们十岁的除此相遇，到历经七年后的重逢，鲁路修记得Zero，记得他创建了黑色骑士团，也记得他曾与朱雀并肩作战……直到行政特区日本成立典礼发生的那天。

从喉头挤出一声不稳的吐息，鲁路修手指紧紧攒住朱雀的衣襟，用颤抖虚弱的声音质问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看着你的时候会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告诉我你是个可恶的11区人，我应该狠狠地伤害你……这不是我！我究竟……”

不忍心听鲁路修继续说下去，朱雀重新紧抱住鲁路修，将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鲁路修发出一声近似抽噎的悲鸣，回抱住朱雀，将脸庞埋进朱雀的衣衫。

朱雀的手掌轻轻拂过鲁路修的背脊，知道这应该就是拉库夏塔所警告的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如今的情况显然比鲁路修完全忘记了他或是无法清醒思考要乐观得多，但这依旧无法阻止朱雀想要代替鲁路修承受对方的那份痛苦。然而现实却是他只能徒劳地紧搂住对方，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慰藉。

“我觉得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是……呜……”鲁路修抵在朱雀胸口闷闷地说道，但很快又被一声痛哼截断。

“鲁路修！”朱雀焦急地唤了一声，随即松开怀抱，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拖起黑发少年的脸颊，柔声道，“先不要去多想了，看着我。”

“可是……”对上朱雀的眼睛，鲁路修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指肚轻轻摩挲着鲁路修的脸庞，朱雀弯起嘴角凑上前，将唇印上鲁路修的双唇。黑发少年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意外低哼，很快就在朱雀的轻吻下卸下了所有防备。

“不要勉强自己。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回来了，就不能让你再迷失了。”分开两人的双唇，朱雀将额头抵上鲁路修的前额呢喃着道。

“朱雀……”

这虽然不是一个能让睡美人从噩梦中醒来的王子的吻，却着实让鲁路修安定了下来。朱雀望着对方仅剩下的右眼，心中闪过一丝痛惜，在那层层绷带的包裹下缺失的眼球诉说着鲁路修被俘后遭受的痛苦和屈辱，等到对方完全清醒后又是否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呢？想到这里，朱雀不由地抚上包裹住鲁路修左眼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不知是否是朱雀凝重的表情挑起了鲁路修的不安，他轻轻唤道：“朱雀？”

朱雀放下轻捧着鲁路修脸颊的双手，向鲁路修安抚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不该打搅你这么久，你才刚刚恢复，需要好好休息。”

“不，别走，”然而鲁路修伸出手扯住了朱雀的衣袖，喃喃道，“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他偏过头没有看向朱雀，但双颊淡淡的红晕出卖了他的羞赧。

朱雀下意识地反握住了鲁路修的手掌，胸口被一股几乎满溢而出的酸甜所充盈。鲁路修紧了紧握着朱雀的手指，侧首对上朱雀的目光，又飞快移开。羞涩已从他的眼底褪去，但脸颊的薄红仍在。他勾起嘴角，向朱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感到……很不安，就好像如果你离开了，我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一样。”

朱雀突然意识到鲁路修在向自己示弱，就向对方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内心盘旋着巨大的不安，鲁路修是不会将内心懦弱的一面示于人前的吧。

维持着与鲁路修交握的手掌，朱雀用另一只手将椅子拖近鲁路修躺着的床边，低语道：“那我在这里陪你，你就安心地睡吧。”

“不，我不想睡……我不想闭上眼……”鲁路修摇了摇头，用有些惧怕的语调小声道，“朱雀，告诉我，我确确实实存在在这里，我需要一个证明。”

朱雀轻叹了一声，俯下身在覆盖着鲁路修左眼的绷带上轻轻印上一个吻，保证道：“你就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