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93

他们的确上电视了。

朱雀匆匆赶到舰桥，正巧看见屏幕中费奥纳号与敌军激烈交火的画面片段。银白色的战舰好似一梭飞鱼破开昏暗的宇宙，兰斯洛特的绿色光翼在KMF大军中一闪而过，带起的是一片爆炸的火光。

礒野扫了一眼屏幕不由轻啧出声：“究竟是谁将这样的映像传播出去的？”

“在场的，如果不是我们，就只剩下罗梭制药的人了。”安静静答道，然而她眼底的波动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但是为什么？”杰弗里转过身，扫视了一圈后最终将不解的目光停留在朱雀身上，“将这样的映像传播出去，他们将如何解释自己拥有这样的军事力量？还有超合众国，为什么超合众国会允许映像的传播。”

朱雀阴沉着脸，注视着电视上仍在播放的画面。杰弗里说的没错，超合众国不会允许这样的映像传播出去。无论是F.E.A.T.H.E.R.秘密小队，还是罗梭制药与超合众国内部暗中勾结的事实，都会因为这段视频而公布与众。会让这段本该尘封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只可能有一个人，然而为什么？

正当朱雀呼之欲出那个名字之时，电视画面抖了抖，交战的场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具——一张早已成为历史，却深深地印刻在每一个人脑海中的面具。

“全宇宙的人们啊，Zero从地狱回来了。”

熟悉的头盔、熟悉的装扮、熟悉的语调，朱雀几乎迷失在许久之前的回忆中。他下意识地攥紧五指，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的刺痛将他惊醒，提醒着朱雀将那个名字吞咽回自己的腹中。

——鲁路修，果然是鲁路修！

双眸好似要将屏幕烧灼一般凝视着其中的人影，朱雀的耳边轰鸣不已，脑海中只是不断盘旋着一个质问：如果是鲁路修，他为何要对自己一手建立的超合众国出手？

“五百年的时光让超合众国腐朽了。正如大家所见，交战中的一方是与超合众国实行非正当交易的制药公司，另一方则是超合众国用于隐没丑闻的秘密部队。超合众国将承诺用于维护和平的军事力量满足私欲，这一切已经背弃了我当年提出成立超合众国的初衷，让我痛心疾首不得不从地狱回来纠正这个错误。因此，我在此宣布，依仗军事强权实行暴政的超合众国将受到Zero正义的制裁。”

“Zero？开什么玩笑？”礒野直到此时才似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扬声惊呼了一句。

“怎么可能是真的Zero，那家伙只是用Zero头盔掩藏自己的身份罢了。”

朱雀怔愣了一瞬，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朱利亚斯，少年瞪视着屏幕的紫眸中泄出丝丝苦涩，全然没有话语中的信誓旦旦。一时之间朱雀觉得自己好似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在告诉自己鲁路修一直就在他的身边，而另一半则催促着他去寻找以Zero身份重现于世的鲁路修。

朱利亚斯似是察觉到了朱雀的视线，微转过头与朱雀对视了一瞬，又飞快地重新看向屏幕。朱雀叹了口气，一边唾弃着自己这摇摆不定的心态，一边收回视线。

“队长，有人在网上泄露了我们的信息。”杰弗里蓦地出声，将朱雀拉回现实。青年咬住下唇，紧张又焦急地看向长官。

卢娜闻言也转向朱雀，只不过与杰弗里求助的视线不同，红发女子眼中燃烧的是积压已久的怒火，“我就说私自行动一定会招致麻烦，F.E.A.T.H.E.R.被暴露，我们的立场也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费奥纳的主控面板闪起了接入通讯的提示。

“呜哇，是瓦格纳……”礒野轻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地继续道，“我简直能够想象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了。”

朱雀示意杰弗里接入通讯，在中年男子表情严厉的面孔显示在大屏幕的瞬间，舰内的空气凝滞了。

“长官……”

朱雀甫一张口，便被瓦格纳粗暴地打断了：“看你们干了什么好事！”

朱雀还欲尝试，但这次对方连让他出声的机会都没有给。

“未经授权私自出动费奥纳号，我想你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有觉悟会受到什么惩罚了吧？”

“是的，长官，”朱雀咬了咬下唇，“这全是我的一意孤行，与小队的其他成员无关。”

瓦格纳却似全然未闻一般轻哼了一声，转而瞥了一眼朱利亚斯，“还有那个小子，他为什么会在军事机密的舰船上？”

“他……”朱雀有些词穷，卢娜侧首瞪视着他好似在说“我早就警告过你”。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不知道你动用了了什么关系，让他免受军机部门的审查，但这不能成为你滥用职权的借口。”

朱雀无言以对，只是继续沐浴着长官的盛怒。

“不听指挥、目无纪律，我完全无法理解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胜任F.E.A.T.H.E.R.的队长。每一次都得连累身为上司的我，为你收拾那一堆烂摊子。”瓦格纳嫌弃地说着，朱雀好似聆听教导主任训话的学生，自知理亏地垂下脑袋。顿了顿，瓦格纳忽然一扫先前的愤怒，微微泄露出一丝笑意，淡淡说道，“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F.E.A.T.H.E.R.自今日起解散。”

“什……”朱雀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怔愣地瞪视着瓦格纳嘲弄的笑容，片刻后才回过神，“等一下！”

“这是议长直接下达的命令，不容你反驳。”中年男人不为所动地继续道，“你与你的小队成员从现在起停职查办，立即离开费奥纳，回到你们的住处，不准离开一步。”

随着最后一个铿锵有力的音符落下，通讯被单方面切断了，徒留朱雀瞠目瞪视着空荡荡的屏幕，找不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