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90

——是我将他们引来的？

朱利亚斯咬住下唇，死死瞪视着屏幕上气势浩荡的敌军，只觉得先前得以救出朱雀后脱身的喜悦尽数化作了舌根的苦涩。然而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来自责，眼见敌方军舰紧逼而来的架势，朱利亚斯急忙驱动飞艇向费奥纳而去。

一前一后两道机影自费奥纳号脱出，银色的战舰也随之而动，微微调转舰身，探出机炮管对准敌军。

“啊，是卢娜和礒野的KMF吗？”

罗伊德的喃喃自语让朱利亚斯下意识地攥紧了五指，“他们真打算两个人对上这么多敌机吗？”

“如果有兰斯洛特的话说不定还有点胜算，但是朱雀……”罗伊德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自己杰作的自豪，顿了顿，AI忽然惊疑地道，“嗯？兰斯洛特启动了！”

朱利亚斯不假思索地反驳：“怎么可能？朱雀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出战。”

AI若有所思地轻哼了一声，转而道：“总之我们先去汇合。”

卢娜与礒野的KMF已与敌军的先头部队交上火，弹道的光影与爆炸的火光交错在昏暗的宇宙异样醒目。紧随而上卡利恩级战舰摆开阵势，炮口凝起的能量向费奥纳号倾泻而出。后者并未怯战，侧翼的炮口齐射拦截对方的进攻，一时竟也未落下风。炮弹与炮弹、能量与能量的碰撞，让残余的震荡和流弹四射散开。

“我们这是要穿过战场……啊！”初见的战场让朱利亚斯有点不知所措，紧接而来的爆炸声响吞噬了他的话音。朱利亚斯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了仪表盘上，若不是身上的安全带，他觉得自己说不定已经被甩出了驾驶舱。

嘈杂的警报声不绝于耳，混杂着奇怪的电子音，AI说道：“糟糕，右侧引擎被击中了。”

心脏被恐惧所攫获，朱利亚斯按住红肿的额头，努力直起身子，却发现眼前的情况甚至连糟糕都无法概括。飞艇的显示屏上闪烁着大大的“Error”字样，告诉他已经丧失了对这架飞行器的大半控制。引擎受创脱落的碎片静静飘过探测摄像头的画面，越过它们朱利亚斯可以看见战场正不断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靠近——区区两架KMF就算竭尽全力仍是在敌方凶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而朱利亚斯就像是阻挡在他们退路上的小小蚂蚁，随时可能被一不留心碾死。

“第二波攻击要来了！”

又一束炮火袭来，但朱利亚斯却动弹不得，损毁的引擎让他无法闪避，只能坐以待毙。朱利亚斯瞪大眼睛，看着即将夺走他性命的光束炮接近，就在炮火即将触及船身之际，突然绿色的光盾在穿梭艇的前方张开，拦截下了所有的流弹。

“朱雀……”朱利亚斯怔怔地注视着眼前张开光盾如天神降临的白色机体，它熟悉的模样少年绝不会认错，毕竟这架KMF曾经在朱利亚斯家的车库停放过好一阵子。然而他很快惊醒过来，眼底劫后余生的庆幸换做了焦急，“朱雀，你怎么会出战？！你的伤……”

“等会儿再说，你赶快回到费奥纳号上，我来牵制敌人。”朱雀匆匆的话语打断了朱利亚斯关切的询问，白色KMF用光盾为自己和穿梭艇抵挡住零星的攻击的同时，举起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机枪，一束刺眼的光芒闪过，阻挡在穿梭艇和费奥纳之间的敌机被一扫而空。。

只剩下一侧引擎的飞艇只能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费奥纳而去，朱利亚斯一边操控着行进方向，一边注视着朱雀那边的战场。

在敌方KMF的面前，兰斯洛特就如同站在巨人身前的孩童，然而若是因此看轻了这架KMF和其机师，便只能在措手不及间迎来死亡。兰斯洛特身后光翼的残影几乎化作一道亮线，在漆黑的宇宙中勾画出复杂的轨迹。试图迎击的宇宙型KMF甚至来不及举起手中的机枪，便被能量翼贯穿了装甲。白色KMF好似一只在黑暗中翩然起舞的蝴蝶，然而在它身后留下的是一连串的鲜血与死亡。

“卢娜，礒野，等朱利亚斯回到费奥纳，由我从11点方向开出一个突破口，你们掩护战舰突围。”朱雀的声音夹杂着喘息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朱雀的指令下，另两架KMF便向费奥纳靠拢，一边迎击来自包围网的炮火，一边朝朱雀指示的方向移动。

“仅凭一人之力便扭转了战局，我该说不愧是‘白色死神’吗？”

突然传入耳中的声音令朱利亚斯下意识地看向飞艇的控制面板，然而公共通讯频道的指示灯并未亮起。少年疑惑地蹙起眉，直到听见朱雀震惊的抽气声，才意识到对方应是与朱雀连通了私人频道，而自己能够听见只是因为朱雀并未切断与朱利亚斯的通讯。

“怎么可能？真的是他……”罗伊德失声惊呼。

AI会如此失态地喃喃自语还是朱利亚斯头一次见到，少年忍不住蹙眉追问：“罗伊德，他是谁？”

AI没有回答，同时朱利亚斯面前碎裂的屏幕亮了起来。在屏幕中，朱利亚斯震惊地看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和我做对呢？”与朱利亚斯拥有一样面容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带着怅然，然而那双紫色的眼瞳中却并没有任何温度。随即他又扬起唇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怜悯地看向屏幕那一头的朱雀，“但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药剂的副作用会让你浑身都如同火燎般疼痛，你已经渐渐感到呼吸困难了吧？趁着现在我便能将你们一网打尽。” 

不，与其说是自己，朱利亚斯在别的地方见过一张更为神似的面孔。没错，就是那张至今深深烙印在人们心中的恶魔的面孔。

“但我还是决定饶你们一命，就当做我目的达成的谢礼。”黑发少年嘴角的笑容更甚，似是嘲弄又似是挑战，“我相信我们会再见的。”随着话音落下，他截断了与朱雀的通信。

直到画面重归于无，朱雀干涩的呼唤才传入朱利亚斯的耳中：“鲁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