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87

朱雀的额发被汗水沾湿颓然地紧贴在脸颊，他的肌肉中仿佛仍有细小的电弧在跳动，带起一阵阵刺痛。朱雀微微松开紧攥起的五指，他可以看见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刻印下的深深红痕，也能看见手腕上拘束皮带留下的瘀青。

他微微抬起头，不堪重负的脖颈响起一阵犹如老旧机械的“嘎吱”声，连续不断的电击让朱雀很惊讶自己居然没有散发出烤肉的香气。

“实验数据收集的已经差不多了，这样下去也得不出更多结果了。”

“没关系，据说我们马上能得到实验体第17号了。”

传入耳中的话语让朱雀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气力，猛地挣动了一下身体，“……朱利亚斯！”然而出口的惊呼却与低喃无异，轻不可闻。

“还有力气说话？说不定你的身体内还有更大的潜能。”对话的研究人员讶异地上前一步，用手掰过朱雀的下颚，使其对准灯光。强光令朱雀难受地眯起眼睛，却并没有错过对方犹如打量物品的冰冷眼神。

“你们……想把他怎么样？”朱雀鼓动了一下喉结，艰难地问道。

研究人员松开手指，一边退回到写满了研究数据的光屏前，一边淡然道：“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他是一个优秀的实验体，既然没有办法从你的身上得到更多，我们也只能另求他法了。”

朱利亚斯在F.E.A.T.H.E.R.的保护下，应不至于遭遇危险，除非对方答应了什么交换条件，比如用自己来交换他。

在悔恨与不甘的夹击中，朱雀没有再言语，只是闭上眼，准备好了下一波电流的来袭。然而酷刑没有如期而至。将他束缚在椅子上的皮带被人解开，趁着肌肉的麻痹还未缓解之前，进入实验室的保安人员将朱雀的双手捆在身后，并把他架出了实验室。

在实验室的大门合上之前，朱雀听见身后的实验人员说道：“做好准备，迎接第17号实验体。”

*

新·卡梅洛特的宇宙港依旧像往日一样繁忙，各种肤色、各种打扮的来往旅客穿梭在连接各大港口的大厅中，跨入其中的朱利亚斯就如同滴入海洋的水滴，泯然众人，毫无出奇之处。

然而对绑走了朱雀的那群人来说显然并非如此，黑发少年甚至还未来得及站定，通讯请求便接入了他的个人终端。

“很好，你按照约定来了。”男人的声音说道，“现在前往B3港口，那里有飞艇正等着你。”

朱利亚斯却并没有应声挪动脚步，转而道：“等等，在那之前我还有个要求。”

“你最好不要想要玩什么小花招，别忘了你亲爱的养父在我们手上。”男人的声音掺上了不耐。

朱利亚斯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要你们一定会释放朱雀的证据。毕竟，我已经站在这里，没有逃走的机会了。这点要求应该并不过分吧？”

通信那头传来一阵沉默，男人似乎正在思索朱利亚斯的提议。

对方长时间的无言让朱利亚斯讥诮地勾起唇角，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拒绝的话，我就引爆身上的微型炸药。尽管它们不足以引起多大的破坏，但用来自杀已经足够了。”顿了顿，让自己的威胁完整地传达给通信那头的男人，朱利亚斯缓缓道，“你们想要的应该是活着的我吧？”

“……你！”男人不悦地咋了咋舌，片刻后，少年的个人终端突兀地跳出了通信画面。

“朱雀！”朱利亚斯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

画面上的朱雀没有再身处于类似实验室的房间，而是被安置在个空荡荡的空间。他的双手被反束在身后，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听闻朱利亚斯的呼唤，朱雀犹如一只惊醒的动物猛地抬起头，随即不顾自己被拘束的双手，跌跌撞撞地凑向镜头，“朱利亚斯！”

“太好了，你还活着……”朱利亚斯的声音中泄出一丝哽咽，他扯出一抹微笑续道，“这次轮到我来救你了。”

“你不该……以身犯险……”朱雀的话语因突然闯入镜头的身影戛然而止，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一左一右钳制住朱雀，将其强行带出了摄像头可及的范围。

“等……朱雀！”朱利亚斯焦急地唤道，然而通信画面已经如同出现时一般突然地重新消失。

“现在满意了吗？”男人在通信那头施施然地问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要把朱雀带去哪里？”垂在身侧的左手紧攥成拳，朱利亚斯咬住牙根质问道。

“一架小型救生艇。”男人答道。

像是为了应证他的话语，朱利亚斯的个人终端再一次投射出通信画面，而这一次出现在其上的是救生艇内逼仄的空间。朱雀维持着被束缚双手的姿势，紧闭着双眼蜷缩在其中，唯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仍在呼吸，不知是因药物陷入沉睡还是被外力打晕。

“这艘救生艇是我们特意为你养父准备的，没有搭载可用的动力系统。现在他被连同救生艇一起抛入宇宙，只能听天由命地在一片虚无中飘荡。”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前往B3港口，乖乖登上那里的飞艇，我便把救生艇所在的坐标告知你。”

朱利亚斯的双眼凝视着画面上的朱雀，咬住下唇愤愤地道：“你们……”

“对了，”男人打断了朱利亚斯即将出口的咒骂，轻笑着道，“救生艇的氧气有限，只够……让我算算，应该只够让你的养父坚持八个小时。”

通信画面的右下角应声出现一个八小时的倒计时。

“你没有时间可犹豫的了。”

随着最后一句低语，通信被切断了。

朱利亚斯的个人终端轻响了一声，一串网页链接显示在其上。黑发少年轻触链接，一个直播视频取代通信画面出现在光屏上。再次深深凝视了片刻显示其上的朱雀脸庞，朱利亚斯迈动脚步，匆匆向B3港口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