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84

朱雀被俘虏了。

怎么可能？这是朱利亚斯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之前每次的化险为夷，几乎让他以为朱雀战无不胜，却忘了对方也是可能失手的普通人。

看着屏幕上传来的讯息，杰弗里干涩地向朱利亚斯解释道：“这是队长终端上的机密信息被删除的同时发送的消息，也就是说……”

青年的话语没有继续下去，但朱利亚斯已明了他的未竟之意。不论朱雀是否真的被俘虏了，至少他的情况令他觉得终端中留存的机密信息会有危险。

想来朱雀所处的情形不怎么乐观。

“他私自行动被俘虏，真是自作自受。”卢娜压抑着怒火，咬牙说道。

朱利亚斯闻言猛地抬起头，震惊地质问：“你们不打算去救他吗？”

卢娜没有立即作答，脸上的神情变换了熟悉，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复杂的蹙眉，“这不是任务，我们没有救他的义务，或者说我们的义务就是继续自己的工作。”

“卢娜，别说的这么无情嘛。”礒野搭上红发女子的肩头。

“我说的是事实。”似是被礒野的话语引燃了怒火，卢娜甩开对方的手臂大声反问道，“朱雀那家伙不仅私自行动，甚至都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行动计划，让我们上哪里去救他？”

杰弗里左右扫了眼卢娜和礒野，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道：“也许我们可以从那个罗梭制药查起。”

“这个药厂到底和那小子有什么关系？”礒野喃喃自语着瞥了眼黑发少年。

朱利亚斯低下头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那家药厂为什么会有自己的资料，而朱雀对此会那么的紧张。脑科学与超能力研究，这是他从为数不多的线索中得出的与药厂相关的词汇，然而就算这样他也不清楚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那存在于自己消失的记忆之中。

而朱雀清楚一切，为了消除对他的威胁，不惜独自潜入危险之地，因此，朱雀被俘虏的都是因为自己。甚至连C.C.也一样，并且为此遭致了杀生之祸。明明知晓这一点，他却只是为了对方的隐瞒而大发脾气。朱利亚斯不禁捂住了脸，他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依仗着他人的爱而为所欲为，甚至不惜用卑劣的手段侵犯自己的养父。

——真是太差劲了。

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将朱利亚斯拖回现实。他下意识地向终端瞥去一眼，其上显示的“未知来电”的字样让他不自禁地蹙起眉。本想将其抛在脑后，但略微迟疑了片刻，朱利亚斯还是点开了通讯，随即从终端投射出的画面片段令少年如同中了咒语般顿时僵硬在原地。

是朱雀！

其余诸人注意到朱利亚斯的动静，也将目光投注到光屏上，一瞬间房间内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和来自来源不明的影像片段的声音。

朱雀被拘束在画面中央的一张椅子上，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庞，然而对方略显狼狈凌乱的衣衫让朱利亚斯的心脏不由得一阵紧缩。安静只持续了数秒，很快另一个看不见长相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进入画面。

男人手里似乎拿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随着手中的按钮被按下，朱雀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然而捆绑在他身上的皮带却让他怎么也无法挣脱。朱利亚斯隐约能够听见电流流过的“滋滋声响”，画面中的朱雀仍旧如同一条离了水的鱼在剧烈挣扎，扬起的脸庞上写满了痛苦。

注视着这样的朱雀，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朱利亚斯觉得自己愈发无法呼吸。正当少年坚持不住几乎想要暂停影像时，对朱雀实施的酷刑终于告一段落。

男人停下椅子上的电流，冷冷开口道：“怎么样，清醒了吗？”

朱雀没有答话，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男人不以为意，片刻后又问：“愿意招供是谁派你来的了吗？”

“没有谁……只有我一个人。”夹杂着喘息，朱雀艰难说道。

然而这个答案似乎并没能让男人满意，因为下一秒男人再一次打开电椅的开关，朱雀猝不及防地甩动脑袋，发出凄厉的惨叫。

视频戛然而止，但朱利亚斯的心却如同被扔进了无底的深渊。

*

朱雀瘫软在电椅上，每一次呼吸都好似用尽了他剩余的气力。电流流窜过身体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体内，神经随着血液的脉动将隐隐的痛觉穿达到他的脑内，痉挛的肌肉还止不住颤抖。所有的拷问中，电刑无疑是最令朱雀厌恶的，延绵不断的痛楚像是能够透过毛孔入侵身体一般，无法隔绝。

“怎么？愿意说了吗？你调查到了些什么？”

垂着脑袋，朱雀没有回答。在不能供出小队与C.C.的前提下，自己说什么都只是枉然。唯一能够做的，便只有忍过下一波的拷问。

“你被拷问的视频已经被发给了你的养子，你说他会有什么行动？”男人又说道。

朱利亚斯……朱雀不禁抽动了一下半麻痹的身体，只希望朱利亚斯不会因为自己遭受拷问而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不要逞强了。你是超合众国的特工早已暴露了，把你的目的还有团队供出，就可以解脱了。”男人微微俯下身，将朱雀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探出手扯住后者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你的底细我们早就有数。最近总是有小老鼠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所以我们存心放出你养子的信息引你上钩，没想到你还真的自投罗网了。果真像那个人说的一样。”

——那个人？

记忆回溯至脑中，朱雀隐约记得在自己倒下前，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似乎很熟悉，又怎么都想不真切。朱雀嗫嚅了几下双唇，涩哑的声音从因悲鸣而火辣辣作痛的喉间断续挤出：“那个人……是谁？”

“是我在问你问题！”男人粗暴地摇晃着朱雀的脑袋，追问道，“那个绿头发的女人是你的人吧？告诉我她的名字。”

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朱雀轻笑着说出实情：“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看来是惩罚还不够。”男人松开朱雀的头发，拨动遥控器的转盘加大电流强度，再次按下了正中的红色按钮。

已经熟悉的电流轻响再次在耳边响起，朱雀的身体却并未因一而再再而三的电击变得麻木，相反，他的神经好似被火燎烧般变得滚烫，就连大脑也仿佛要在巨大电流的作用下融化成果冻。朱雀大张开嘴，分辨不出自己是否尖叫出声，只能听见耳边血流奔涌的声音和逐渐响起的细碎低语——“活下去”。随即，朱雀的思绪被一片空白所替代。

意识重归现实，朱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发现电流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男人松开了电椅的遥控器，正转而注视着自己终端上显示的文字。察觉到朱雀的视线，男人抬起头，挑眉看向被禁锢在椅子上的阶下囚，古怪地说道：“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比我们原以为的还要多啊。难道你也是为了Geass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