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78

朱雀几乎来不及同F.E.A.T.H.E.R.的成员交待一声便已经坐上兰斯洛特，赶在回家的路上了。这架装载有最新型技术的KMF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在宇宙间，然而朱雀觉得这仍旧不够迅速。调查隐藏在一连串事件后神秘组织的事情被他抛在了脑后，朱雀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朱利亚斯是如何找到并打开保险柜的，只是祈祷着少年不要发现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但是朱雀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自己的奢望罢了。既然他的个人终端已经提示保险柜被打开，想来朱利亚斯不会错过摆放在其中的照片。

兰斯洛特降落在自家车库前时，距离保险柜被打开的提示已经过去了大半天。途中朱雀倒是接到了卢娜的通讯，抱怨他扔给他们一堆烂摊子后，自己却半路落跑。匆匆打开家门，屋内黑漆漆的，只有从客厅传来的微弱灯光。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朱雀没有开灯，直接朝客厅走去，跨出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仿佛他正在走向的是刑场一般。

然而，朱雀知道自己终究无法逃避。

客厅中，朱利亚斯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在他的面前的茶几上，那个尘封了多年的箱子就被放置在那里。在朱利亚斯听到动静抬起头的一刻，朱雀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对我隐瞒的真相？”

朱利亚斯的质问就像是最后的审判，被对方甩在茶几上的是一张朱雀曾摆放在床头的熟悉照片，照片上两人幸福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对上朱利亚斯受伤的愤怒眼神，朱雀深吸了一口气，急切地开口道：“朱利亚斯，你先冷静听我解释……”

黑发少年却并没有给朱雀任何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只是垂下眼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这就是你收养我的原因吗？因为我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我……”朱雀没法作答，的确就是因为这相同的面貌，朱雀才会收养朱利亚斯。然而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并不是替代品，他们只是相同的人罢了。

朱利亚斯抬头瞥了眼朱雀欲言又止的模样，发出一声低哑的嗤笑，“我忘了，不只是这样呢。”

朱雀抿紧嘴唇，果然还是被猜出一切了吗？如果结婚照只会让朱利亚斯误以为自己是替代品的话，阿修福德学生会的旧照便是无可辩驳的实证。只是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他该怎样向朱利亚斯解释呢？

“如果不是看见了这个，我还真以为你只是在为曾经的恋人寻找相似的替代品。”

朱利亚斯缓缓说道，从盒子中拿出另一张薄薄的纸片。朱雀几乎忘记了呼吸，心跳如擂地注视黑发少年将薄纸平铺在自己的眼底。

然而那并不是朱雀预想中阿什福德学生会的合影。疑惑只存在了一瞬，当朱雀看清了纸上印有的B超图像后，它们很快就被抛在脑后。沾染在白色纸张的深褐色血迹令朱雀呼吸一窒，不愿回想起的画面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果然是我想的那样……”朱利亚斯的声音因哽咽而渐不可闻，少年垂放在膝头的手掌紧紧攥起，纤细的肩头微微颤抖着，仿佛光是说出这一个问题便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朱雀，你就是我的生父吧？”

“哈？”与臆想完全相左的猜测让朱雀不禁发出一个短促的叹词，然而瞬间房中的气氛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凝固了。

朱雀的反应就像是触犯了朱利亚斯一般，后者脸上闪过疑惑、愤恨、羞恼，最后定格在与朱雀相似的茫然不解上。绿色的眼眸与紫色的眼眸对视着眨了几下，朱利亚斯的脸颊被薄红所侵袭，少年愤愤然地站起身，将盒子中的照片一股脑儿地摊开在朱雀的面前。

“你留着这些身穿学生制服的老照片，不是因为你和你的恋人是在学校相遇的吗？！”

朱雀直摇头。虽然朱利亚斯说的的确不算全错，但是对方似乎有了个很大的误会。

朱利亚斯发出一声窒息般的闷哼，随即指向盒子角落红色漆皮的册子，高声质问道：“那至少你和她结过婚是事实吧！”

朱雀的视线落在曾经的结婚证书上，微微瑟缩了一下。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段幸福的时光，只可惜对朱雀来说，美好的事物总是无法长久留存。

“而且你们还有了一个孩子。”朱雀的反应似乎给了朱利亚斯些许信心，朱利亚斯的手掌拍上沾染了血迹的B超图像继续道，“为什么这上面会有血迹？她死了？”

朱雀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朱利亚斯审视的视线。

“她是被卷进你的工作死的？还是因为她死了你才开始现在的工作的？”朱利亚斯却并没有丝毫的怜悯，咄咄逼人地再次问道。

闭起双眼，朱雀试图让自己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片刻后，他才睁开眼睛，轻吐了一口气，喃喃答道：“是前者，是我杀了她。”

朱利亚斯抿起了唇，沉默地对上朱雀的视线，紫晶般的眼眸中浮上些许水气。“所以她对你而言很重要？”朱利亚斯终于艰涩地问道。

朱雀摇了摇头，“你们一样重要。”

朱利亚斯却仿佛被朱雀的话语激怒了一般，蓦地向对方逼近了一步，“你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你心存愧疚！”

“不是这样的……”朱雀低声说道，但却无法向朱利亚斯解释更多。再次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他转而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你是我的儿子？”

“不是吗？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你的妻子，她还有你的孩子。她因为卷进了你的工作死去了，你不想连累你的孩子，所以把他送去了孤儿院，等到时间结束后才终于得以把他领回了家。这样的推论有什么问题吗？”扯动了一下嘴角，朱利亚斯干巴巴地将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全都倾倒给朱雀。

“嗯……”朱雀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被你这么一说，的确听上去很顺理成章。但很可惜，事实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朱利亚斯锲而不舍地第无数次问道。

朱雀挠了挠脸颊，干笑着道：“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等我……”

“等你编个故事吗？”打断朱雀的话语，朱利亚斯将双手环在胸前，讥诮地挑起眉。

“我……”朱雀一时有些语塞，视线心虚地飘向别处。

咬了咬唇，朱利亚斯深吸了一口气，“朱雀，你真的不是我的父亲？”

“真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觉得你长得跟我像吗？”朱雀轻笑着将手抚上朱利亚斯的脸颊。

朱利亚斯反手握住朱雀的手掌，随即向前迈出一步伸手环抱住对方，将脑袋抵在朱雀的脖颈间轻声呢喃：“那你可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