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73

就算经历过无数不可思议的案件，朱利亚斯也没有像此时此刻一般无法相信自己的所见。

死而复生——一个只存在于天方夜谭中的词汇，就这样发生在了他的眼前。他确信C.C.死了，那枚夺走她生命的子弹在朱利亚斯的眼前贯穿了C.C.的额头——没有人可以从那样的伤势下存活下来，除非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C.C.抬头看了眼警铃大作的防火装置，一贯平淡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凝重。赶在朱利亚斯问出自己的疑问之前，绿发女子向他伸出手臂，“警察和消防员很快就会赶到，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朱利亚斯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对方手掌，借着C.C.的力道站起身，跟随着她向实验楼外跑去。拐过第一个楼梯口，少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看见你被子弹击中了。”

就算将话语从喉中干涩地挤出，朱利亚斯仍觉得难以接受。也许是他看错了，C.C.并没有被抢击中，一切都只是为了糊弄凶徒而故意做下的假象，毕竟C.C.看起来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只不过这无法解释绿发女子身上的血迹，它们与朱利亚斯见到C.C.被射中头部时飞溅而出的血迹完全一样，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然而C.C.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答道：“你没有看错。”

“那就向我解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朱利亚斯的视线灼灼停留在C.C.的侧颜，咬了咬牙根追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穿过实验楼的大门，C.C.扯住朱利亚斯，将少年拉到一处阴影之中，警车与消防车的灯光闪烁着照亮了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我破坏了实验室大楼的监视系统，只要离开这里就不会被发现。”

C.C.熟悉的面容，在微弱的月光下蓦然变得陌生起来，朱利亚斯忍不住讥讽地说道：“被警察发现会让你很为难吗？哈，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危险分子。”

C.C.顿了顿，扭过头扫了一眼朱利亚斯，随即淡淡说道：“比起我，你的朱雀会更为难的。”

所以朱雀早就知道C.C.不同寻常的地方，这就是他们避开朱利亚斯谈论的秘密。不，也许秘密不只是这一个，除了C.C.可以“死而复生”之外，他们究竟还隐瞒了朱利亚斯什么呢？

“……朱雀也和你一样吗？”将话问出口后，恐惧却不由自已地窜上了朱利亚斯的心头。如果答案是肯定，那他该怎样去怎样面对朱雀？又如果朱雀真的是一个不会死的“怪物”，他便会将其疏远吗？不，无论朱雀是怎么样的，朱利亚斯自问都不会改变对对方的看法，他害怕地只是自己与朱雀之间那条越来越宽的鸿沟会因此变得无法逾越。

“他不一样。”C.C.答道，“也许你该让他自己告诉你。”

朱利亚斯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了这个答案大松一口气，还是感到更多的愤怒。或许朱雀的确没有不死的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养父隐瞒他的事情减少了几分。朱利亚斯总以为等到自己长大，等到自己成长为一个能够和朱雀平等对话的男人，朱雀便会将一切告知自己。但现在看来，是朱利亚斯想得太过乐观了，而他已经厌倦了不断被欺骗。

C.C.再次扯动了一下朱利亚斯的胳膊，将后者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绿发女子微微偏了偏头，示意对方跟上自己。

“我们去哪？”朱利亚斯迈动脚步问道。

C.C.头也不回地答道：“朱雀已经回来了，先回你的宿舍，我想他马上就会去找你的。”

“那你呢？”朱利亚斯蹙起眉。

“当然是和你一起去。”C.C.答得不假思索。

朱利亚斯怔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什么？！”

*

朱利亚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走进宿舍，希望能够避免碰见菲利普。但那只是美好的愿望，又是爆炸又是警车出动，菲利普早就清醒地候在了大厅里。

“朱利亚斯，你终于回来了！听说这次实验楼又炸了！这次跟你……”菲利普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扫过朱利亚斯沾满了尘土的脸庞和脏兮兮的衣服，发出一声窒息般的呻吟，“哦，天啊，又是你？”

“一言难尽，你可以先放过我吗？”朱利亚斯叹了口气，疲惫地垮下肩。

C.C.推开挡在门口的朱利亚斯，仿佛自己才是房间主人一般，越过黑发少年径直向宿舍内走去，“你们的浴室在哪？”

“这……这这这？！”看着C.C.擦身而过，菲利普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凑近黑发少年用对于窃语来说过高的音量质问道，“朱利亚斯，你是怎么泡上凯瑟琳小姐的？”

C.C.扭过头，金色的眼眸对上菲利普的视线，后者立即如同被探光灯照到的鹿一般惊恐地跳了起来。微微蹙起眉，C.C.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叫什么来着的？带我去你们的浴室，再给我拿一身干净的换洗衣物。”

“是！我很高兴为您服务。”菲利普憋红了脸大声说道，“顺便提一句，我叫菲利普，菲利普·博朗。”

朱利亚斯不悦地挑起眉，冲着C.C.的背影抱怨道：“喂，喂，这是我的宿舍，我也想洗澡。”

“是男人就乖乖地排队去。”绿发女子只是不屑地斜睨了朱利亚斯一眼。

“凯瑟琳小姐说的没错，”菲利普重色轻友地推开朱利亚斯，殷勤地为C.C.引路，“来来，往这边。”

朱利亚斯气闷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叛徒菲利普将C.C.迎进浴室。这时宿舍的大门又被打开，从外面急急冲进来的身影在朱利亚斯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一个箭步走上前，毫不在意少年身上的尘土，朱雀以一个近乎疼痛的紧紧拥抱迎接朱利亚斯。微微退开身子，他连珠炮似的焦急问道，“朱利亚斯！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朱利亚斯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朱雀的声音似乎让爆炸的后遗症旧病复燃，吵得他一阵晕眩。

“嗯？谁又来了？”随着浴室门合起，菲利普回转过身，随即为眼前的情景翻了翻白眼，“哦，天啊，你们这是在干吗？”

尴尬地将朱雀推开，朱利亚斯清了清嗓子，用只有对方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等着，我正好有一堆事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