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黑白/白黑存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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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Forgotten-22

Chapter 22


鲁路修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垂首注视着自己凝固着干涸血迹的手指。事情发展得太过快速,上一秒他还在与朱雀互相投掷着半是玩笑的讥嘲话语,下一秒朱雀便在枪声中倒下,鲜血覆盖在他的身前。鲁路修几乎还能感觉到朱雀温热的鲜血沾染到他手指上时的触感,太过鲜明的回忆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鲁路修陛下。”杰雷米亚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担忧地注视着鲁路修。


鲁路修抬起头,双眼中的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一片干涩的疼痛。他用空洞的视线望向杰雷米亚,颤抖地问道:“朱雀呢?朱雀怎么样了?”


“枢木卿还在手术中,”杰雷米亚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陛下,您需要让自己休息一下。”


“不,”鲁路修摇了摇头,随即因为涌上胸口的恶心感而咬住下唇。他吞下不适,从喉头挤出粗糙涩哑的声音,“不,我需要的是见到朱雀。”


“枢木卿在手术中。”杰雷米亚重复了一遍,耐心的语气仿佛在面对孩童。


鲁路修稍稍垂下视线,将自己的嘴唇几乎咬出血,固执地沉默以对。


杰雷米亚再次叹了口气,微微垮下肩头,“至少清理一下自己,陛下。现在这样医生是无法允许您探望枢木卿的。”


鲁路修机械地点点头,机械地站起身,他可以感受到杰雷米亚的视线追随在他的身后,但没有任何余力去在乎。像是一只牵线木偶,鲁路修走进浴室脱下染了血渍的白色长袍,站到淋浴喷头的底下。启动的花洒将水流冲刷向鲁路修,黑发少年一只手撑着墙壁,沉默地凝视着地砖。清水染上了血色,变成淡红色滴落在瓷砖上,温热的水流让鲁路修稍许有了些回到现实的实质感。恐惧在这一刻充斥在他原本空洞的胸口,让他一时难以呼吸。


——朱雀不会有事的。


鲁路修在脑海中告诉自己,却连让自己信服也做不到。他的眼前被朱雀伤口流出的血红填满,耳边响起对方破碎又急促的呼吸。被搬上担架时,朱雀的脸色几乎同身下的白布一样苍白,所有的血色和生气都随着血液流出了身体,与胸腹浸满的红形成强烈对比,紧闭起的双眼让他仿佛……


鲁路修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朱雀正在手术中,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鲁路修拧起水龙头,失去了热水的冲刷,微凉的感觉袭过全身,让他稍微清晰一些。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思绪。


换上干净的衣服,鲁路修盯着杰雷米亚关切的视线快步走向朱雀所在的病房。隔着观察窗口,鲁路修可以看见朱雀静静躺在橘色的半透明无菌舱中,被数个忙碌的人影包围,连接着机械长臂的手术刀和其他器械在医生的操纵下不得空闲。


鲁路修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看向等候在病房外的医生,用干涩的声音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枢木卿很幸运,从后背射入的子弹没有伤及致命的重要器官。”医生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但他的左肺依旧受到了损伤,再加上失血……虽然情况较原本想象的乐观,但我依旧不敢下任何保证。”


鲁路修深吸一口气,勉强将掩盖住声音中的颤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治好朱雀,无论用什么手段。”


医生仿佛被鲁路修揍了一拳似的瑟缩了一下,双唇翕动了片刻,用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遵、遵命,陛下。”


鲁路修看着医生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从身体中抽离。他让自己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坐下,将脑袋埋在胳膊之间。让黑暗和沉默渐渐沉静了自己的思绪,鲁路修略微抬起头向尽忠守在一旁的骑士问道:“杰雷米亚,开枪的人找到了吗?”


“是的,陛下。”杰雷米亚点点头道,“犯人已经被关押审讯。”


鲁路修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要亲自审问。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混入凡尔赛宫的。”


*


朱雀觉得自己似乎漂浮在半空中,摆脱了重力的束缚徜徉在一片模糊柔和的白光中。时间在一片静默中变得无关紧要,朱雀被白色的雾气包裹着仿佛度过了永恒。随后周围的色彩蓦地变化,他感到自己正在下坠,并不是突然回归了地球引力的感觉,只是被拖拽着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几乎像是现实的世界。


朱雀眨眨眼睛,发现他正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好似意识被塞进了另一具样貌与自己相同的躯体,朱雀感觉到他的脑袋在另一股意识的操纵下微微向旁偏去,视线从镜子上移开,落在一只黑色的面具上。面具类似郁金香的造型似曾相识,朱雀忽然意识到自己曾在记忆闪回中见过它,将鲁路修与他联系在一起的缺失碎片。


身体的主人探出右手,手指在触及面具的瞬间蜷缩了一下,随即他拿起面具,将它戴在脑袋上,遮住整个面容。朱雀透过面具黑色的玻璃注视了片刻镜子中全然陌生的自己,他的身体已经在下一秒迈步离开。


朱雀跨过长长的走廊,走廊周围的景色模糊不清,只有尽头的房间像是被圈划好的目的地,鲜明清晰地等待着他。房间似乎是个会议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圆形的会议桌,桌边围坐着一圈政客打扮的人,毫不意外地无法看清五官。朱雀任由身体带着他在会议主席旁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会议开始。


接下来的画面就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的录像带,所有的声音都含混在一起,朱雀也没有兴趣分神捕捉其中的含义。他沉默地借由这具身体的眼睛注视着周围,正当他的意识再次逐渐回归白光中时,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混乱与嘈杂在一瞬间降临。


朱雀被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早已不在会议室中。他身处的房间似乎是一间卧室,尽管空荡荡的墙壁和最基本的家具设施让它看上去缺少生活的气息。朱雀眨了眨眼睛,或者说朱雀的意识做出了最近似于眨眼的动作,而他寄宿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在枪口的威胁下异常冷静。一个男人从持枪的士兵身后越众而出,朱雀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会议室中出现过的一员,他的脸庞还是同那间房间里的人们一样混沌不清,但他的声音清晰响亮地传进了朱雀的耳中。


“没想到████面具下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背叛的骑士,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天大的讽刺。”


男人声音的冰冷和厌恶让朱雀不由地打了个激灵,而片刻后他才意识到,那个好像被整个空间扭曲了的名字不只是无法听清那么简单,事实上它如同其他的声音一样确实地传进了他的耳中,却仿佛有一股未知的力量阻止朱雀理解其中的含义。


枪口依旧对准着朱雀,不过这一次他置身在了一个广场中央的高台上。全身被拘束服束缚着,他的左右各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像对待犯人一样严守着朱雀。或者说他就是犯人,而从脑袋旁边的枪口和广场上群情激愤的人们来看,还是一个即将被公开处刑的犯人。而身体中的另一个意识仍旧平静地对待这一切,就好像那个灵魂早已在内里死亡腐朽了一般。朱雀不知道哪个更应该让他感到恐惧,面对死亡的威胁或是另一个朱雀的无动于衷。


一具雕像被愤怒的人们推倒,碎落在地面的石块拼凑出那个古怪的郁金香头盔,正当仍不餍足的部分人试图爬上高台时,子弹即将穿透他的头颅,与此同时一句仿佛从地狱响起的低语回荡在他的脑海。


——活下去!


*


鲁路修裹夹着愤怒走进关押开枪者的房间,房间正中的椅子上,一个男人被手铐铐着,拘束在椅背上。男人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T恤,牛仔裤磨得发白,浅棕色的卷发乱糟糟地支楞在头上,稀疏的胡渣下五官平凡无奇。就是这样一个扔到大街上就再也找不到的普通男人差一点就从他的身边夺走了朱雀(虽然医生并没有下保证,但鲁路修不愿意考虑其他的可能),鲁路修内心阴暗的一面想要让男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然而在此之前,还有必要的审讯。


在犯人的对面坐下,鲁路修挑起眉向站在一旁的士兵问道:“关于他,我们知道点什么?”


士兵尽责地背诵道:“博杜安·伯纳德,37岁,在凡尔赛宫担任园丁。”


鲁路修微微偏过头,紫色的眼眸冰冷地凝视伯纳德,“告诉我,一个园丁是怎么学会使用狙击步枪的?”


“哈,仇恨可以让人学会很多东西。”伯纳德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双眼投射出怒火。


鲁路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让声音保持平稳:“你可以自学狙击,但你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会落脚凡尔赛宫,是谁给了你我们的情报?”


事实上,不论是谁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情报,鲁路修与朱雀住进凡尔赛宫只是一连串小事造成的结果,这根本就是不可预料的。越是思索,鲁路修便是觉得胸口仿佛被一个铅球压住,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哈,当然是别人给我的。”伯纳德的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看你的样子,枢木朱雀还没有死?算他命大,那时候我就该再多给他几枪。”


“砰!”鲁路修的手掌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咬住牙根一字一句地说道,“考虑清楚你现在的处境,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不然怎么样呢?杀了我吗?”伯纳德的喉间发出古怪的嘶哑笑声,“在白色死神杀死我所有家人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什……”


鲁路修猝不及防地怔了怔,在他的对面,伯纳德以一种被恨意渗透的阴森语调继续道:“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到处都是碎石和瓦片,从兰斯洛特射出的炮火正好击中了我的家。我的妻子孩子都在那幢房子里,等我从外面赶回家时,能找到的只有被房屋残骸掩埋的尸体!”


伯纳德的身体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黝黑的眼眸仿佛两个黑洞,透射出不属于人间的阴冷。他张开嘴发出一声几近疯狂的轻笑,“不要指望我会告诉你什么有用的情报,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反正我早已生不如死。”


鲁路修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他原以为自己将会在与伯纳德对峙的时候宣泄出自己对于朱雀被枪击的愤怒,可到头来却让自己找不到了释放怒火的方向。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张丑陋的大嘴正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嘲笑鲁路修与朱雀竭尽全力也无法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挣脱“恶逆皇帝”和“背叛骑士”带来的诅咒。他霍地站起身,向一旁的士兵低语了一句“看着他,别让他轻易死了”,便转身向外走去。鲁路修强迫自己不要加快步伐,让自己不要看上去好似落荒而逃。但他现在迫切需要看见朱雀,让朱雀的存在平复他与伯纳德对视时体会到的深深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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