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56

手底下的房门忽地打开，朱雀对上鲁路修戴着头盔的脑袋。对方一只手横撑在门框上的动作充分说明了鲁路修不愿朱雀踏入房间的想法，朱雀只得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道：“Zero，尤菲米亚副总督发来了正式邀请，希望作为黑色骑士团的代表，枢木朱雀与Zero可以一同参加位于行政特区日本的落成典礼，地点就在富士山脚下，我们的军队驻扎处附近。”

“你说多少遍都没有用，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鲁路修冷冷地答道，浑身都散发出“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给我快滚”的气场。

朱雀轻吐出一口气，第一次发现与鲁路修间的对话居然会变得这么困难和令人疲乏。抿了抿唇，朱雀恳切地注视着对方，“答应我，至少再考虑一下……”

回答朱雀的是鲁路修毫不犹豫的转身和倏地合起的房门。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房门上，朱雀数不清第多少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说，枢木，你该不会真的想同意布里塔尼亚那个什么行政特区的提议吧？”玉城倚在走廊的一头，拖长了声音问道，语调中充满了质疑。

朱雀直起身，扭头对上玉城的视线，微微蹙起眉答道：“如果这是可以避免战争的方法的话。第九骑士诺奈特·艾妮亚古拉姆已经来到了日本，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以我们现在的战力只是以卵击石，结果便只有无谓的牺牲。”

玉城猛地从墙边退开，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火焰，向着朱雀的方向逼近了几步，“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你是打算背叛我们日本人吗？”

朱雀在玉城的质问声中毫不退缩地摇摇头，“我没有背叛，只是给不想被卷入纷争的人们一个不用战斗的选择。”

一只手扯住了转身离开的朱雀，后者顿了顿脚步，回头对上卡莲不可置信的眼神，“朱雀，等等，你该不会真的要去赴约吧？”

“啊，我会去的。”朱雀平静却肯定地答道。

卡莲握住朱雀胳膊的五指蓦地收紧，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朱雀的眼睛，“那么就算用武力我也要阻止你。”

“卡莲，你不是我的对手。”朱雀摇摇头，用自由的右手捏住卡莲的手腕，缓缓掰开对方攥紧的手指。

手腕在朱雀的钳制下微微颤抖，卡莲又惊又痛地猛地抬头瞪视朱雀，“朱雀，你！”

“枢木，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敢出席那个典礼就再也不要回来了，黑色骑士团不接受你这样的首领！”

将玉城怒吼着的威胁声抛却在身后，朱雀甩脱卡莲的手腕，或许是时候他得离开黑色骑士团了。战争绝不会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也许尤菲的提议就如同鲁路修所说是虚假的和平，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愿意循着那条道路走下去。如果战争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当战火不可抑制地在日本的土地上燃烧时，至少行政特区日本能够成为最后希望的净土，也能够为鲁路修留下一条可退之路。

一道人形的阴影投注在朱雀眼前的地面，让他停下脚步。朱雀抬起头，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喉头一阵发紧，“藤堂先生，您也是来阻止我的吗？”

藤堂静静注视了朱雀片刻，缓缓道：“看你的样子已经决定了？”

朱雀用沉默肯定了藤堂的疑问。

藤堂微不可见地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意愿行事吧。”

“是的！”朱雀不假思索地答道，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被注入到他的体内，肩头一直挥之不去的重担在瞬间轻了不少。

“朱雀，还有我们，无论你做下怎样的决定，我们都会追随你的。”

惊讶地扭过头，朱雀看见亮助、哲人他们正站在走廊的另一侧微笑地注视自己。

将感动的哽咽努力吞回喉间，朱雀走向一直陪伴自己的友人低声喃喃：“谢谢你们一直以来陪伴在我的身边。”

——鲁路修，我会告诉你除了战争之外的可能性的。

*

戴着Zero的面具走进潜艇的控制室，鲁路修环视了一眼四周，缺少的某个熟悉面容让他在面具下微微拢起眉峰，“枢木……他离开了吗？”

也许不只是鲁路修的错觉，得知父亲亡故的真相后，朱雀与他之间便仿佛隔了一个巨大的海峡，再也不复曾经的亲密。明明是他拒绝了朱雀的靠近，然而在对方真正离开之时，感到失落的又是他自己。

“抱歉，我没能阻止他。”卡莲愧疚地垂下眼。

玉城捏紧拳头擂了一记墙面，愤愤地说道：“枢木那个混蛋，真的向布里塔尼亚摇尾乞怜吗？”

“不用管他。”鲁路修强忍住内心泛起的波涛，深吸一口气按下所有可能流露出的情绪，“我还有其他计划，他的去留不会影响计划的进行，不，或许说我正需要他前往赴约。”

迪托哈特眉心微蹙，上前一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然而，Zero，枢木的行为无疑是对黑色骑士团的背叛，为了黑色骑士团内部的团结，我提议给予枢木除名的处分。”

“我说了，让他去。”不耐与愤懑冲破了鲁路修努力维持的假面，借着头盔的掩饰他闭上眼睛轻吐长气，平复突然爆发后起伏的胸口。

朱雀最终还是选择了尤菲米亚展示给他的虚伪假象，他永远分辨不出理想和现实之间残酷的距离。就算朱雀无法理解，鲁路修也会循着自己的道路继续走下去，直到为日本人找回真正的和平与自由。只因与朱雀狭隘的猜测不同，鲁路修选择这条艰难的道路前行并不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赎罪与救赎。创造一个温柔的世界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包括娜娜莉在内的每一个人，而有时为了伟大的理想牺牲和流血是必不可少的。没有一场胜利是可以不用鲜血换来的，没有牺牲的斗争也仅存于朱雀美好却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

——既然如此，那就用结果来告诉朱雀，他所选择的是一条错误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