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49

“……请求停战，作为交换我们将提供布里塔尼亚樱石供给的优待。……不要忘了，我手上还有你们的皇子……”

鲁路修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枢木玄武的声音仿佛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吐着新红的蛇信盘绕在黑发男孩的耳边。脚边突然触碰到一件物体的触感让鲁路修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墙边的装饰木几连同摆放其上的花束重重砸倒在地上。

“谁？！”

——跑！

男人映在移门上的阴影逐渐变大，男孩的心被恐惧紧紧攫夺，在人影的手按上移门的一瞬间慌不择路地扭头向外跑去。

在最糟糕的时间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场合，房中的对话是仿佛是死神的低语，只要入耳便象征着死亡的降临。鲁路修能做的只有不顾一切地奔跑，然而他该逃向何方？朱雀？他可以将这个秘密与对方分享吗？不！然而他还不想死去，他还有需要守护的人。

木质地板在男孩的脚下发出尖锐的吱呀声，鲁路修扶住扶手，迈动与成年人相比实在太过细短的双腿，沿着楼梯飞奔而下，过程中几乎踩到自己的脚跟摔倒。双脚踏上一楼的地板，鲁路修来不及喘息，离开房子的大门就在眼前，只要再快一点——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和古怪的闷哼盖过了鲁路修杂乱的心跳和呼吸，冥冥之中一股未知的力量让他停下奔逃的脚步，迟疑地扭头向后张望。

黑发男孩蓦地瞪大了眼睛。

“鲁路修？”

鲁路修猛地惊醒，几乎脱口的一声惊呼在对上朱雀询问的视线时被他勉强吞回肚中。轻吐出一口不知从何时起屏住的呼吸，鲁路修扯动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朱雀。”

“怎么了？还在考虑和中华联邦结盟的事吗？”朱雀偏过头关切地注视着鲁路修，片刻后探出手，在鲁路修沁出冷汗的额头上轻抚了一把。

“嗯……”避开朱雀的触碰，鲁路修垂下眼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朱雀，你对泽崎的话怎么看？”

“什么话？”朱雀疑惑地蹙了蹙眉。

鲁路修的喉中逸出一声破碎的呼吸，舔了舔干燥的下唇，他从紧涩的喉挤出几个字：“你父亲的死因。”

朱雀耸了耸肩，清澈的绿眸率直地对上鲁路修的视线，“我说了，那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无论父亲的死事出何因，结果都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事到如今去追根究底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男人的质问和紧追不舍的脚步，男孩急促的心跳和逃跑时慌乱的步音……纷乱的声响再次回放在鲁路修的耳边，直到沉重的闷响和男孩无声的尖叫为一切画上休止符。用力甩了甩脑袋，鲁路修转而问道，“布里塔尼亚方面的情况如何？”

朱雀立即答道：“柯内莉亚率军包围了九州基地，不过多亏了这台风他们无法用运输机搭载KMF靠近，暂时还无法突破这里的防线。”

“天候的优势迟早会转向布里塔尼亚那边，”鲁路修轻轻敲击手边的桌面，任由对战局的分析暂时驱逐浮现在脑海的记忆，“不过在天气转向对布里塔尼亚有利之前，我们也得好好利用一番。”

*

阴沉的天空仿佛随时都会滴下雨点，驻扎在广岛基地的布里塔尼亚军队里弥漫着如同天色一般郁结沉重的空气。几个士兵站在刚刚维护完毕的萨瑟兰脚下，抽着烟宣泄心中的不满。

一个士兵抬头看了眼天空，“这见鬼的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好！”

“别抱怨了。等天气转好，就轮到我们上战场了，毕竟这里距离九州很近。”接口的士兵将抽完的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嘟囔了一句，“都怪那些该死的Eleven……”

地面忽然一阵摇晃，让最先开口的士兵不由扶住了身旁的KMF，“什么？地震？”

“不，是爆炸！”

远处升腾而起的火光和灰焰印证了士兵的大喊，以此同时一架白金相间和一架艳红色的KMF一左一右从爆炸的火焰中窜入人们的视野。

“那两架机体……黑色骑士团？！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黑色骑士团？！他们果然与泽崎联手了！”

没有人回答这个疑问，广岛基地在突如其来的敌袭下变作了一片混乱的海洋。嘶声力竭的命令声夹杂着慌乱的叫喊，一部分布里塔尼亚军的士兵瞠目注视着熊熊燃烧的仓库，直到指挥声在耳边响起，才匆匆向自己搭乘的KMF赶去。

“冷静！这里是我方军事基地，区区两架KMF……”

“不，不止两架！啊——”

爆炸烟雾散尽之后五架手持日本刀的KMF静立在火光之中，为首的黑色机体脑后的红缨随风飘动，如出现在雨夜中的武士，散发着肃杀的气场。似乎得到了什么信号，其后四架灰蓝色的机体瞬间散开，迎上了布里塔尼亚出库的萨瑟兰。

“那是什么？从未见过的机体！”

锐利的武士刀将萨瑟兰拦腰截断，弹射出的驾驶舱撞击在仓库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从驾驶舱中脱出的驾驶员如同见到了来自地狱的鬼神，落荒逃窜。

“可恶，黑色骑士团竟然还有未示出的秘密武器！”

“司令部被兰斯洛特攻陷了！请求支援！”

明明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但布里塔尼亚军的KMF就如同羊群面对突然闯入的灰狼，在黑色骑士团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兰斯洛特和红莲好似两架高效率的杀戮机器，将所有进入它们攻击范围内的敌机干脆利落地剿灭。

仓库燃烧的火焰和KMF被击毁时炸开的火光几乎将阴郁的天空照亮，残存的布里塔尼亚军就如同暴露在炽光灯的照射之下，无处躲藏；战场上嘈杂的声响逐渐被火焰静静燃烧的声音所替代。属于黑色骑士团的几架KMF穿梭巡视了一下面目全非的破败基地，默契地向海边前进。

黑暗中，一艘潜水艇如同中夜色下的一抹幽灵，悄无声息地等候在海面上。待KMF鱼贯驶入其中，潜水艇静静向下沉去，只在海面上留下几道涟漪，仿佛它从一开始便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