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47

如果可以的话，鲁路修并不想在回到潜艇时，被脸上写满担忧地扇迎接。

“Zero！枢木！你们去了哪里？我们尝试了很久都没有联络上你们，九州那里……”

“不用多说，我已经知道了。”鲁路修用扮作Zero时的低沉声音打断了扇的报告，径直走进了位于潜艇深处的会议室。昏暗的房间中，黑色骑士团的干部围坐在占据了半面墙的液晶电视前，屏幕上紧急插播的新闻中“叛乱组织占领福冈基地并宣称九州独立”的字样异常刺眼。

“啊，可恶，竟然不知会一声擅自做出这种事！”玉城愤懑地锤了下墙壁，伴随着电视中猜测九州的独立与黑色骑士团是否有关的解说词，郁郁地嚷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有余裕回答玉城的质问，所有的视线都被电视上披露的叛乱组织首领所吸引。

“啊，这个人是……”朱雀微微瞪大眼睛，惊讶地低声喃喃。

卡莲应声扭过头，挑眉问道：“朱雀，你认识这个人？”

朱雀点点头，脸上浮现些许迟疑，“啊，那是我父亲的旧部，我曾经见过他来拜访过几次……”

泽崎敦，枢木玄武任首相时代的内阁官房长官，鲁路修对这个名字也有过耳闻，就如同新闻中所报导的，在日本沦陷后泽崎向中华联邦请求政治避难，这次叛乱的背后也有中华联邦在运作吗？

“京都方面有什么消息？”鲁路修垂首沉吟。

“他们也不清楚，”迪尔哈特答道，“京都只收到了他们单方面宣布樱石开采权利的通知。”话音刚落，迪尔哈特垂首看了眼手机怔愣一下，“啊，等等，京都有联络了。”

鲁路修在面具下抿紧唇，“他们说什么？”

将手机从耳边拿开，迪尔哈特抬起头，“泽崎想要和枢木通话。”

迪尔哈特按下手机的扬声器按钮，将手机放在房间中央的桌面上。数道视线落在朱雀身上，他轻咬下唇，清了清嗓子出声道：“是我。”

“你就是枢木的儿子吗？”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从手机中传出，“作为黑色骑士团的首领，你是想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吗？”

鲁路修可以看见朱雀微微收紧身侧的五指。棕发少年咬住脸颊的软肉，嘴角的线条绷直，随即低声答道：“与父亲没有关系，这只是我个人的选择。”

泽崎的声音略微顿了顿，“……好吧，这并不重要。现在我已宣布日本的独立，作为同是抵抗布里塔尼亚为日本而战的同志，黑色骑士团会与我们合作的吧？”

朱雀征询的视线扫向鲁路修。

“行啊，”鲁路修的扬声回答让在场的黑色骑士团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玉城张开嘴便要出声抗议，被一旁的卡莲扯住胳膊制止。朱雀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入鲁路修的眼中，鲁路修垂下眼睛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们需要先面谈一下。”

*

潜艇向着泽崎敦给出的坐标向九州方向驶去，舱内玉城不满的嘟囔自驶航起就没有停歇：“Zero，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和泽崎的合作啊？”

鲁路修听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哦？我以为你很想看到日本独立的这一天的。”

玉城双眉纠结在一起，闷闷地抱怨道：“话不是这样说，但明明是我们费尽心力与布里塔尼亚周旋，泽崎那家伙却突然跳出来宣布什么日本独立，好像逼着我们投奔他一样，就是觉得不爽罢了。”

 “选择占领福冈基地，果然泽崎的背后还有中华联邦的暗中支持吧。”扇带着疑问的视线投向拉库夏塔。

“谁知道呢？”拉库夏塔斜倚在墙边，轻敲着烟杆慢悠悠地继续道，“印度军区并没有得到相关情报，不过从影像出现的钢髅来看，很难想象中华联邦没有参与其中。”

“但我并不觉得在这个时候宣布日本独立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样做的话一定会让布里塔尼亚选择全面开战。”朱雀低哑着声音说道，从得知九州宣布独立的那一刻起，胸口沉甸甸的感受便挥之不去。

“对方做的就是这样的打算吧，”鲁路修斜支着Zero头盔，用指尖轻点头盔侧面，“向中华联邦借用兵力，并选择在黑色骑士团吸收了藤堂的旧日本解放战线之后宣布独立，泽崎敦是想趁日本国内的反抗势力集结的这个时刻一鼓作气从布里塔尼亚手中夺回日本。”

“但是在这样实力未明的情况下冒然开战，造成的死伤不可估量。”朱雀喉头发涩，沉默地咬紧下唇。

玉城不耐地瞪了朱雀一眼，“战争本来就会死人，枢木你在扭扭捏捏些什么？”

对上玉城的视线，朱雀毫不退让地反驳：“这不是可以随意牺牲他人的理由。”

“好了，不用争执了，”火药味渐浓，鲁路修扬声打断两人的对峙，“泽崎敦宣布日本独立一事已成定局，该如何应对才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

“你是在畏惧吗？”鲁路修走进朱雀的房间，脱下面具。

“诶？”坐在床边的朱雀惊讶地抬起头，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被你看出来了吗？”

鲁路修叹了口气，随手将Zero头盔搁在桌上，挨着朱雀身边坐下，“真是不懂你，既然不想看到伤亡，为什么一开始又要投身于战斗中呢？”

“我并不是畏惧死亡，只是害怕我的决定会造成更多无辜的伤亡。”垂首着注视搁在双膝间的手掌，透过指间的缝隙，朱雀似乎看到了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可怖情景。布里塔尼亚的KMF在街道上肆虐，日本的土地被燃烧的火焰和鲜血染红，断壁残垣间回荡着幸存者的哭泣和悲鸣。深吸了一口气，朱雀轻声说道，“父亲当年顽抗到底的决定虽然顾及了日本人的气节，然而其结果只会是平民无意义的死亡。我并不想和父亲一样，肆意决定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然而总有一天我们会面临抉择。”鲁路修静静地说道。

朱雀闭起双眼，缓缓收紧五指，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痛苦地问道：“这就是作为首领必须担负的责任吗？”

“如果你做不下这个决定，我可以代替你。”鲁路修蓦地站起身。

“不用，如果这是我的责任，我想要自己承担一切的后果。”猛然睁开双眼，朱雀伸出手扯住鲁路修的胳膊，对方的体温隔着Zero的服装传递到朱雀的掌心。仰起头，朱雀凝视鲁路修的眼眸，“鲁路修为什么要说‘代替’？我们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不是吗？”

“朱雀……”惊讶的神色从鲁路修的眼底划过，随即化作嘴角的笑意，“好吧，看来我是甩不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