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38

11区第一未成年收容设施坐落在东京租界的边缘处，封闭式的管理和严密的监控几乎将这座设施打成了钢筋堡垒。只不过，随着尤菲米亚公主的驾临，收容设施灰暗的氛围忽然增添了几抹暖色。

“是什么风把尤菲米亚副总督殿下吹到了这里？”所长连同收容设施的管理层一起迎接公主一行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尤菲米亚扫视了四周，将办公区内精心打扫过的设施映入眼底，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我听说这里收留了许多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作为11区的副总督，我想要了解Eleven孩子们的现状。”

“这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公主殿下亲自视察的必要。”闻言所长谦恭地弯下腰，“这些Eleven们整天在贫民区游荡造成了不少治安的隐患，我们的职责便是剔除将来可能造成的社会危害，教育他们成为布里塔尼亚的可用之人。”

“是吗？”尤菲米亚若有所思地看向所长，不由地紧紧攥住了衣袋中的纸条。

两天前上野新立美术馆的开馆仪式上，她被一同参加活动的民众热情地围了起来。噙着笑容，尤菲米亚喝止了侍卫驱散人群的举动，与他们一一握手交谈。刚送走一位小女孩，尤菲迎上了一个头戴帽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的黑发男子，对方向她伸出手。

握上对方的手掌，尤菲的手心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惊讶地抬起头时，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深藏在记忆中的暗紫。低下头，躺在她掌心的是一张被叠成小块的纸条。尤菲展开纸条，上面只写着短短的两行“11区第一未成年收容设施会有你想看到的东西——枢木朱雀”。

“殿下，您怎么了？”

“不，没什么。”

尤菲米亚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却又被眼前墙上斑驳的黑色吸引了视线，虽然已被修饰但不难看出是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

“那里的焦痕是怎么回事？”

所长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恭声道：“惭愧得很，3年前有几个Eleven打伤教官放火逃出了这里，不瞒您说，其中一人就是那个枢木朱雀。”

“枢木朱雀？”尤菲心头微微一动。

所长急忙说道：“但请不用担心，自从那起事件之后我们就加强了警备，绝不会有类似的事件发生了。”

“是吗？”尤菲米亚的视线瞥向办公区的另一个方向，“接下来请您带我去被收容的孩子们的生活区。”

*

收容设施接纳孩子的年龄上限是16岁，16岁之后他们就会根据在设施内的记录被分配到各个岗位——大多是从事体力劳动或是在军队任职。百来个被收容的孤儿聚集在大堂，穿着同样的灰色制服，按照年龄分站列队，用木然的眼神等待着讲话的开始。尤菲米亚的视线扫过队伍的最前方，一个4、5岁的男孩对上她的视线惊恐地垂下眼睛。心头微微酸涩，尤菲收回视线暗自思索那个纸条里提到的“东西”究竟什么。

“今天你们得以见到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第三皇女殿下是你们此生最大的荣幸，希望你们可以谨记殿下的教诲，将来为布里塔尼亚的兴旺发展做出贡献。”尤菲米亚的侧前方，所长一扫在副总督跟前时的唯诺，昂着脑袋对台下的孩子训诫道。

“我是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亚·Li·布里塔尼亚。”大堂沉闷的气氛仿佛尖针一般刺在尤菲裸露的肌肤上，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说出名字时台下突然涌起的恨意。轻咳了一声，尤菲米亚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此是……”

“轰——”爆炸的巨响淹没了尤菲米亚的声音，地面随之一阵震颤。尤菲扶住演讲台抬起头，大堂的天花板“唰唰”抖下一片白灰，灯光昏暗了一瞬又重现光明。

所长踉跄了一步气急败坏地质问：“怎么回事？！”

“报，报告，是黑色骑士团……”

苍白了脸色，所长骇得变了音色，“黑色骑士团？！赶快保护公主！”

又一阵墙壁轰塌的巨响淹没了所长无力地叫喊，在扬起的尘灰后，一白一红两架KMF的机影出现在了收容所的大堂之中。

“晚了。”

在鲜红KMF的左手掌心，身披黑色斗篷头戴面具的身影昭示着来者的身份。

“Zero！”所长不由自主地向后蹒跚。

“别紧张，今天我们到此并不是想挑起战争。”红色KMF巨大的右爪威慑地做出进攻的姿势，左手捧着Zero向前迈了一步，“但要是谁敢轻举妄动，我可不敢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危了。”

尤菲米亚仰首直视着高处的人影，微微眯起眼睛问道：“Zero，你约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为这里的孤儿寻求一个公正的待遇。”兰斯洛特的舱门蓦地打开，朱雀一袭漆黑的制服与白金色的机体相映成辉。

“是朱雀……”

“枢木他回来了……”

演讲台前的队伍里响起一阵嘈杂，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兰斯洛特上的人影。

自驾驶舱一跃而下，朱雀缓步向站在讲台前的尤菲米亚走来。

“恐怖分子，你想对公主做什么？”尤菲米亚的随身守卫斜身挡在两人之间，将公主护在身后，将枪口对准朱雀。

抬起手制止了守卫的动作，尤菲米亚扬声说道：“让他过来。”

仿佛没有看见守卫们紧绷的模样，朱雀迎着枪口走到尤菲的身前，歉意地微微一笑后正色说道：“抱歉让你受惊了，实际上今天来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改变这个11区收容所的现状。在这个收容所中每天都充斥着暴力、饥饿……”

“胡言乱语！你……”所长的声音在朱雀冰冷的瞪视下消音，富态的脸上青白交加，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收回视线，朱雀对着尤菲继续缓缓说道：“我曾经也在这个设施中度过了4年，那简直是最糟糕的一段日子。因为一次所谓的‘特别教育’，我很幸运地有机会和几个同伴逃离了这里，但还有更多被留下的人继续在这个炼狱中挣扎。很遗憾仅凭我们黑色骑士团的力量并无法解救这里的孤儿，那一天在新宿我看到了你的温柔与善良，这一次你能借助我们你的力量吗？”

“公主殿下，请您不要听信恐怖分子的妄言。”匆匆向尤菲米亚辩解，所长又扭过头嘶声喝道，“警卫呢？还不快点把这个恐怖分子抓起来！”

“哦，”站在红莲上的Zero拖长了音调，举起手中的一个小型遥控器，轻轻按下，“那这又是什么呢？”

大堂的投影仪蓦地打开，将收容设施监视摄像头拍下的画面一一投射在尤菲米亚身后的白墙上。训斥、体罚、暴力与凌辱，设施中从幼童至少年的痛苦与绝望在无声的镜头中在会场中回放，而教官们残忍嗜血的丑态也一一尽显在公主的面前。

见尤菲米亚紧紧抿起唇，身侧的所长颤抖着声音说道：“不，公主殿下，这是恐怖分子的诡计……”

置若罔闻，尤菲米亚艰难地将视线从影像上移开，对上朱雀的绿眸，涩声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