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37

鲁路修半睡半醒地摸起牙刷，挤上牙膏塞进嘴里，薄荷的清新口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撑开眼睛往狭小的浴室外看去。朱雀正一手撑地，一手背在身后，轻松地做着俯卧撑，蜷曲的棕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额前晃动。

吐出一口漱口水，鲁路修扯过毛巾抹了抹脸，忍不住叹道：“不愧是你，一大早精神就这么好。”

完成指标的朱雀撑地起身，拍了拍手掌，从鲁路修身后挤进浴室，拿起牙刷随意地问道：“诶，难道鲁路修你昨天没有睡好吗？”

“是啊，不知多亏了谁，让我一整晚都以为自己被巨型章鱼抓住了。”鲁路修的脸上阴云密布，扯动了一下嘴角讥诮地说道。

“谁让鲁路修抱着那么舒服呢？”朱雀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惹得鲁路修脸上发烫。

让开洗手台前的位置，鲁路修走到床沿坐下，随着脸上的热度平复下来，另一个困扰了他一晚的疑惑再次浮出水面。

“昨晚你梦见什么了？”

“嗯？”

朱雀从浴室探出脑袋，随手用毛巾抹了抹顺着脸颊滑下的水滴，“大概还是和那个地方有关吧。”

鲁路修呼吸一窒，随即在缓缓吐出的轻叹中低声喃喃：“那个地方……收容所吗？”

哗哗的水声似乎盖过了鲁路修的轻语，待水声停歇，朱雀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挨着鲁路修坐下，“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再晚的话，娜娜莉会担心的。”

伸手找到床头的手机，鲁路修低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答道：“啊，我是该离开了。”

“鲁路修，你以后还是不要经常过来了，这里不比新宿，你单独出来太危险，有什么事用电话联系我就行了。”顿了顿，朱雀歪过脑袋问道，“水下有信号吗？”

鲁路修失笑地摇了摇头，“你就不用瞎操心了，这里的设备只会更胜新宿地下。至于我这边，我自有分寸。”

“鲁路修，你不用怕会感到寂寞的，就算在这里见面的次数变少了，我们还可以用别的方法联系的。”朱雀恍若未闻，自顾自地靠向鲁路修。

“你在胡说些什么？”肩头因为朱雀的重量而微微一沉，鲁路修又是羞赧又是哭笑不得地推开对方站起身，“我走了，现在的话说不定还赶得上第一节课。”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别的方式’吗？”

坐在鲁路修卧室的大床上，朱雀捧起对方刚放下的热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抚着额头无力地叹了口气，鲁路修勾起唇角戏谑地说道：“真不知道会觉得寂寞的是谁。”

“是鲁路修说过我还可以来找你的，而且我也有点想娜娜莉了。”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朱雀带着满脸笑容将视线从鲁路修转向了从开启的门后坐轮椅而入的少女。

娜娜莉如同能够感应到朱雀的视线般应声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想见朱雀了。”

“只要你不把麻烦带来就行了。”鲁路修瞥了眼在一旁柔柔笑着的妹妹，也露出抹清浅的笑。

“嗯，我知道。”朱雀的笑容动摇了一瞬，微微垂下眼睛透出些许寂寞和怀念，“也许是我的自私，但是只要像这样坐在一起就能让我觉得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娜娜莉循着声音按上朱雀的膝头，“多亏了朱雀才让我们重拾欢笑，所以如果朱雀你有什么难处我和哥哥这次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朱雀握上娜娜莉的手掌，轻笑着低声道：“让娜娜莉为我担心，那还真是罪过。”

“喂，”鲁路修佯怒地瞪了朱雀一眼，却没能掩住嘴角的笑意，“别在我面前对我妹妹花言巧语。”

“哥哥，朱雀这才不是花言巧语。”渐渐敛起笑容，娜娜莉微蹙起眉，露出担忧的神色，“朱雀，你现在没事吗？我听新闻上说柯内莉亚皇姐对新宿采取了军事行动，你现在住在哪里？”

与鲁路修对视了一眼，朱雀对娜娜莉柔声道：“别担心，多亏了鲁路修，我现在有了新的藏身之处。”

“喂！朱雀！”鲁路修开口打断，额头惊出一层薄汗。

娜娜莉只是将手交叠在胸口，微笑着道：“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

随着娜娜莉的先一步离开，朱雀也站起身，对房间的主人道：“我也差不多得离开了。”

“等等，既然你来了，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谈。”

“什么事？”听闻鲁路修的召唤，朱雀又坐回了床上。

“黑色骑士团的下一个目标，我想定在这里。”鲁路修斟酌了片刻，微微调转电脑屏幕，将其上显示的内容显露在朱雀的眼前。

视线扫过屏幕上的文字，朱雀微微瞪大了眼睛，“11区第一未成年收容设施……鲁路修你？”

“啊，布里塔尼亚的收容设施以非人道的方式监禁无依无靠的孤儿，并把他们充为劳工和士兵，本就是我们需要打击的目标。”鲁路修紫色的眼眸幽深地凝视着朱雀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我到现在还会梦见当年出逃时被我扔下的其他人。”朱雀垂下眼，注视着膝头的双手，五指攥紧复又松开，“就算可以破坏收容所，我们也没能力收容那些设施中的孤儿，我为此向桐原寻求过帮助，但还是被拒绝了。”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吗？”鲁路修眼底的神色柔软了几分。

朱雀抬起头，没有回避鲁路修的视线，却在眼中闪过一丝不曾流露的动摇，“我……”

仿佛触碰到了朱雀柔软的内心，鲁路修心底一阵激荡过后，留下的是点点酸涩。覆上朱雀的手背，鲁路修收紧手指，“既然如此，那就趁现在把它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