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18

同朱利亚斯一起坐上自动悬浮车之后菲利普便开始坐立难安，仿佛座位上有什么尖针戳到了他一般。当对方第一百零一次欲言又止之后，朱利亚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次陪我去那里，至于那么紧张吗？”

“那怎么一样！”被朱利亚斯戳破，菲利普索性舍弃了强装的镇定，夸张地抱住头哀嚎起来，“我现在知道你老爸一只手就能撕了我，让我怎么淡定得起来！”

朱利亚斯横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要你不说漏嘴，朱雀怎么会知道？还是说你打算出卖我？”

“怎么可能！那我不是找死吗？”菲利普慌忙摆手，随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觉得他那么关心你，你瞒着他跑去赌场，会不会……”

朱利亚斯忽然沉默了下来，就连身为外人的菲利普都略感不安，将朱雀不只看做养父的朱利亚斯当然也不是毫无感触。只不过与Dark Lord的赌约早在朱雀休假之前就已定下，断没有就此回绝的道理，朱利亚斯踌躇半晌也只得回答：“没关系，就这一次，这次过后我就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菲利普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沉迷赌博，虽然最初拖你下水的我没资格这么说……”

其实朱利亚斯自己明白，当初与其说是被菲利普拖下水，不如说是赌棋给了他一个一直以来渴望的宣泄口。他热爱用自己的智慧击溃敌人的感觉，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利用手头稀少的筹码换取对方所有筹码的戏码更是能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从本质而言朱利亚斯便是一个赌徒，热衷于行走在钢丝间的刺激快感。

不知不觉间，自动悬浮车已经抵达了目的地，看了眼个人终端上显示的时间，朱利亚斯轻声说道：“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赌场的入口在一个不起眼的杂货店旁，朱利亚斯在密码盘上输入了属于自己的密码后，自动门便开启了。

站在敞开的大门前，朱利亚斯和菲利普熟练地按动个人终端，给自己罩上一层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光学投影。踏入门内，一道长长的走廊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渊，只有隐隐的光亮从走廊尽头传来，朱利亚斯和菲利普没有多做停留，便向光线的方向走去。

“欢迎光临，我们恭候您多时了，Zero先生。”

又一道自动门上方投射出一束光线，在朱利亚斯他们亮出的小徽章上扫描了片刻便为二人打开了通路。

“今天您的房间是23号。”

“知道了。”

菲利普的房间在31号，在第一个路口便同朱利亚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朱利亚斯在人工合成的电子音的指示下，熟门熟路找到了第23号房间，让门旁的终端再次扫描了他的徽章。说到赌场，总是给予人拥挤嘈杂的印象，然而这所非政府管理认可的地下赌场事实上只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房间中只有一套高级的皮质沙发与一个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早已准备好的简单茶点，而房间正中最先进的投影设备则是这个赌场最大的玄机。

这所赌场没有任何当面的交易，所有顾客都通过每个私密房间的3D投影，联网完成每一个赌局，充分保证了每一个人的隐私空间。至于为何不在家中完成，只是因为这里的大多顾客都喜欢这种由360°全方位投影带来的身临其境感——如果不能拥有一套价格不菲的全方位投影装置，那么租用庄家提供的设备便是最好的选择。

朱利亚斯静静地注视着个人终端上显示的时间，在13:59:59转变为14:00:00的瞬间，他的眼前已经彻底变换了模样。由正中的沙发为中心，房间向外延伸了数十倍，一层又一层的看台将朱利亚斯包围在正中央。诸多同朱利亚斯一样用光学投影伪装了自己真实面目的看客端坐于看台上，尽管无法看清面目，朱利亚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位于前排的菲利普。

朱利亚斯收回视线，在他的对面，这次的对手Dark Lord也已被投影至会场，朱利亚斯只能从体型上判断出对方是一个略微有些矮胖的男子。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精美象棋棋盘正是这次赌博的内容，朱利亚斯和Dark Lord静静地等待司仪的声音从头顶的音响传出。

“请将筹码放在指定的地方。”

闻言，朱利亚斯将自己的记忆芯片放在了右手边的一台黑色的巨大机器上。这台机器也是地下赌场另一诱人之处——可以将物品传送到宇宙中的任何一处的传送装置，只要欲传送的地方也有一台同样的传送装置，他便能突破以往地理的限制，让人得以在不同的星球也能完成最古来的以物易物的交易。只可惜传送装置只能对应上限50立方厘米大小的物体传送，否则人体的瞬间移动说不定也能通过它所实现。

“Zero先生，总是将上一次的奖金充当下一次的筹码，总显得有些没趣，何不考虑一些有别于金钱的宝物，才能发挥传送装置最大的价值。”控制赌局进程的司仪开口道。

“哈，我会考虑的。”朱利亚斯压低声音笑答道。

在聚光灯的投射下，朱利亚斯和他对手的一举一动都在数百观众的眼中纤毫毕致，他仿佛能够听见会场中所有人期待又紧张的心跳声。而这一刻，仿若迎风立于悬崖边，踏错一步便将坠入深渊的刺激体验正是让朱利亚斯一次又一次踏入这片游走在法律外的土地的原因，犹如引人堕落的罂粟让朱利亚斯欲罢不能。

“未尝一败的Zero吗？今天我会让你体会到输的滋味。”

对手的挑衅之语只是让朱利亚斯微微牵动嘴角，“是吗？那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结果吧。”

比起失败，他更擅长的是一步一步将对手引入死局，欣赏对方徒劳挣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