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14

平躺着的朱利亚斯只能看见一片白色，层层叠叠的雾气仿佛有了生命，张牙舞爪地势要将他吞噬。朱利亚斯想要逃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丝毫无法动弹，恐惧好似坚冰，丝丝寒气伴随着血脉流边全身，让朱利亚斯的四肢冰凉。眼见白色雾气自下而上，一寸一寸将自己的身体逐渐吞没，不断堆积的惧意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一点攒紧朱利亚斯的心脏，一道尖叫终于冲破他的喉咙。

“朱雀！”

朱利亚斯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朱雀面带忧色的容貌，梦中的恐惧迅速被安心感取代后，紧接着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我在！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朱雀说着伸手在朱利亚斯的额头探了探，“虽然热度没有那么高了，但是还在发烧。”

朱利亚斯张了张嘴，红肿的喉头却只发出嘶哑的气声。被迷雾笼罩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朱利亚斯终于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家中，彻底安全了。他咽下口水润了润嗓子，再次释然地唤了一句，“朱雀……”

“来，先喝口水。”扶起全身酸软的朱利亚斯，朱雀递给少年一只玻璃杯，一边注视着朱利亚斯慢慢地喝下杯中的热水，一边关切地问道，“又有哪里不舒服吗？先把药吃了，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浑身湿透又受了惊，也难怪你会生病。”

“不……我已经睡够了。”朱利亚斯摇了摇头，方才梦中接近真实的恐惧让他仍是心有余悸，而且某些悬在心头的事也让他不想就这样睡去，“朱雀，那两个在下水道中的警察怎么样了？”

“那些事等你病好了再说。”朱雀不由分说地将朱利亚斯按回到床上，顺手替他掩住被子，“就你现在这样，站也站不直，就别逞能了。”

朱利亚斯再次愤恨于自己孱弱的体质，如果他的身体能像朱雀那样，从一开始就不会因为一点落水而烧得天昏地暗。但是说多少遍“如果”都无济于事，朱利亚斯知道朱雀说的是事实，只是稍微努力思索了片刻，他那病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便又开始生疼起来。努力掀起沉重的眼皮，朱利亚斯躺在床上仍旧不愿放弃，含含混混地念叨着：“可是……”

“乖，再睡一会儿，不快点把病养好我会担心的。”打断了朱利亚斯，朱雀温柔地替少年捋了捋额前的细发，轻声保证道，“放心吧，警察的事情我会替你查的。”

*

“罗伊德，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随着朱雀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中提起的嗓音，正中央的巨大屏幕骤然亮了起来，一张他早已熟悉的面孔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屏幕之上。

“是是是，我来了。我说小朱雀，你是不是变得越来越急躁了，我以为在没有了时间的制约的以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人急躁的了……”一道略带尖利的男声从屏幕的喇叭里传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已经抛弃人类身份的你说出这些真是讽刺。”随口反驳了一句，朱雀直截了当地问道，“之前让你调查的结果呢？”

“让人帮忙还这种态度，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屏幕里的人像瞪大了眼睛，一副委屈又受伤的模样，但是嘴角那一抹抹不去的笑意，让他装模作样的真实性大打折扣。

朱雀叹了口气，换回了当年的称呼再次请求：“好吧，罗伊德先生，请快点告诉我答案。”

“嗯哼，既然你这么诚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罗伊德终于回到了正题上，“那两个警察的身份我调查过了，小朱利亚斯看到的证件编号都是真的，但是……”

罗伊德故意在关键的地方停下卖关子，熟悉其脾性的朱雀无奈地捧场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当时那两名警察根本就不在新·卡梅洛特上。”

朱雀稍加思索便有了大致猜测，“你是说有人冒名顶替，还是数据库的记录是伪造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伊德的影像摊开双手。

“把那两个人的照片给我。”朱雀干脆地说道。

“我早就传到你的终端上了。”罗伊德笑得得意洋洋。

朱雀闻言立即低头查看自己的终端，看着邮箱里的两张证件照，他低声道：“谢谢。”

朱雀暂时没有开口，罗伊德却不甘寂寞，仿佛要补偿这几日来朱雀的不闻不问一般，滔滔不绝地念叨：“我说朱雀，你什么时候能陪我测试下新的智能芯片，自从你休假之后，我就好寂寞……”

没等罗伊德说完，朱雀便按下了电视机的遥控器，让罗伊德刺耳的声音随着暗下的屏幕消失在了客厅之中。坐回沙发沉思了片刻，朱雀又想起了些什么，再次打开了面前的电视。

“对了，我刚才忘了问了，那个‘卫星解放联盟’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如朱利亚斯所言，是改良樱石引擎的研究资料？”

“我不告诉你。”鼓着脸颊嘟起嘴，罗伊德像个孩子似的闹起脾气。

罗伊德不符合真实“年龄”幼稚的表现，让朱雀在无奈中却被平复些许心中的烦躁。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僵硬的面部表情，朱雀妥协道：“好吧，你告诉我，我就陪你去测试芯片。”

“哈，说定了可不准反悔！”情绪瞬间重新高涨起来，罗伊德笑眯眯地说道，“但是很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没等朱雀回答，罗伊德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是被毁的研究室其实主攻的是脑科学，死亡的研究人员也是那方面的学家，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官方公布。”

“这是怎么回事？”朱雀不禁蹙起眉。

“在改良樱石引擎方面有了突破进展的能源部门并不在劫匪们闯入的那层楼，你说他们究竟是不是真蠢到在布置了这么一系列计划后，却搞错了真正目标的所在地？”

“脑科学……”沉吟了片刻，朱雀又问，“他们具体研究的是什么？”

“资料都毁在爆炸中，你知道这种机密的研究内容并不会备份在云端上。”罗伊德说着在屏幕上罗列出一系列人名、照片和论文标题，“不过据我所知，死亡的研究人员过去发表的论文题材有很多是关于超能力。”

“超能力？”朱雀惊异地扫了眼罗伊德给出的资料，一股不祥的感觉仿佛一块巨石坠在他的心头。

“是啊，从几个世纪前就开始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在脑科学发展到现在的水平之后，这终于不只是超自然现象同好会的研究范畴了。”

扫过几眼罗伊德传送来的论文简介，朱雀的眉头皱得更紧，“罗伊德先生，这件事就拜托你继续调查下去了，有什么新的进展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