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12

冷静，冷静。砰砰的心跳声中，朱利亚斯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默念，然而在铺天盖地的恐惧面前根本无济于事。无论安慰多少遍朱雀也许并不在礼堂里，朱利亚斯的心底总有一个冰冷又恶毒的声音在告诉他，朱雀已经死了，而现在就要轮到他了。

恐惧与悲痛的交织让朱利亚斯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在意识过来之前泪水已随着脸颊滑落，让他被封住的嘴中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呜咽。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朱利亚斯的一时失控立即便引起了劫匪的警觉。

“什么声音？是你听错了吧。”

惊恐让朱利亚斯的呜咽梗在了喉头，他努力蜷缩起身子，甚至忘记了围绕着他的尸体，好像这样便能让自己不被发现。

“不，你听，是从柜子那里传来的。”

然而好运并没有降临，在一串急急的脚步声之后，柜子门被粗暴地打开。在强光射进柜子的一瞬间，朱利亚斯紧紧地闭起眼睛，脑海中除了恐惧只剩下一片混沌迷雾。

这一次朱雀不会出现了，朱雀已经不在了……

等待着意料之中的怒吼和疼痛，朱利亚斯等到的却是一片安静和……微弱的呻吟？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长久未见的光亮激得朱利亚斯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在重新闭起眼睛前他在朦胧中似乎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影。

“朱利亚斯！”

猛然间朱利亚斯如梦初醒般地瞪大双眼，在柜外打开柜门的人赫然正是朱雀。朱利亚斯怔怔地望着那个熟悉的面容，这一幕仿佛是后台时的重演，只不过拯救他的英雄不知何时已经撤掉了阿什佛德校服的投影，换上了常穿的便服。突来的惊喜让朱利亚斯竟一时无法分辨眼前的画面是不是只是他的一个梦。

“你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之前还给朱利亚斯带来无边惧怕的劫匪，其中之一正狼狈地半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被朱雀伤到的地方，另一只手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而他瞪视着朱雀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交加的神色。

朱雀仿佛没有听见劫匪的质问，只顾望着朱利亚斯，却在对方举起手枪的一瞬间，回身一记回旋踢击飞了劫匪的武器，同时用手肘将其击晕。朱雀眼底一闪而过的陌生寒意让朱利亚斯不禁打了个激灵，在对方向自己伸出双臂的时候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朱利亚斯，你怎么了？”

方才的异样仿佛只是朱利亚斯的错觉，下一秒朱雀便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他毫不介意柜子里的尸体和朱利亚斯身上的血迹，将朱利亚斯温柔地抱出柜子解开束缚住其手脚的绑绳。

接连的惊吓和长时间的禁锢让朱利亚斯的双腿如同面条似的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半坐在地上，伸手扯住朱雀的衣摆，仰起头急切地问道：“朱雀，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礼堂爆炸了？里面的学生呢？” 

朱雀耐心地听完朱利亚斯所有的问题，然后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不用担心，都没事了。”

*

一枚硬币飞入自动感应步枪的射程范围之内，在“砰”的一声脆响后成为了步枪的牺牲品。觑准了步枪调整枪口方向的间隙，朱雀如同脱兔一般迅捷地跑向楼梯口。步枪如蛆附骨地跟随着朱雀的脚步，却每每失之毫厘，只在他身后留下了一排黑洞洞的弹孔。

一个前滚翻翻入位于二楼的控制室，让自己置身于自动步枪的感应死角，朱雀这才得以松下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打开备用电源的控制面板，朱雀庆幸这个地方并没有遭到劫匪的破坏。

拉下备用电源的电闸，随着切换到备用电源，陷入黑暗许久的礼堂在一瞬间恢复了光明。在应急灯冷色光照下，朱雀可以透过二楼的玻璃窗看见有学生如释重负地抽泣起来。

事不宜迟，朱雀放弃了从原路返回一楼。举起手枪，朱雀后退几步扣动扳机，面前的钢化玻璃瞬间化为齑粉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而朱雀也紧随着从控制室一跃而出。

“赶快离开这里！”

跳下控制室时，朱雀用余光瞥见了炸弹倒计时上第一位鲜红的“0”，没有任何停留地向学生们喊道。不用朱雀重复第二遍，学生已经在学生会长和一些干部的指挥下，有序地朝后台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朱雀的心脏越收越紧，直到最后一个学生通过后台的大门离开，他才敢松下绷紧到现在的肩膀。

“你们先离开，让警察不要贸然进入。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朝留在最后的学生会长摆了摆手，朱雀便走向劫匪留在后台的深坑。他很在意那些歹徒究竟想通过下水道前往何处。

稳稳地落在昏暗的下水道中，朱雀还没来得及走远几步，便听见来自头顶上方的轰鸣，随之巨大的震感让他不由地扶住右手边的墙壁，

等到震动渐消，朱雀下意识地便用个人终端查看起朱利亚斯的方位，想要确认对方的安全。不管劫匪用来屏蔽礼堂信号的装置是什么，它都似乎和礼堂一起被炸得稀巴烂了，朱雀的个人终端已经恢复了信号。而代表着朱利亚斯位置的光点正安静地停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当朱雀辨认出那里是与高中部一街之隔的阿什佛德大学时，他不由蹙紧了眉心。

“朱利亚斯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不得其解的朱雀在思考之前便已迈开了脚步，朝着光点的方向移动而去，不祥的预感徘徊在胸口迟迟不能散去，但无论如何找到朱利亚斯都是最为首要的任务。

爆炸的轰鸣仍旧回荡在朱雀的耳中，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除自己以外的脚步声。朱雀停下脚步，提高声音问道：“是谁在那里？”

“别开枪，是我！”随着一声惊恐的呼喊，菲利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阴影中跑了出来。少年原本白净的脸上不知从哪里沾染了一道道黑色的污渍，配上菲利普惊魂未定的神情，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菲利普身上湿透了打着颤的模样，朱雀的心头一紧，然而左顾右盼却没有见到另一个令他挂心的身影，“朱利亚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