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Stage 10

没想到接替克洛维斯总督之位的人居然会是柯内莉亚，回忆起记忆中同父异母的皇姐巾帼不让须眉的形象，鲁路修感到一阵棘手。不同于只醉心艺术的克洛维斯，柯内莉亚崇尚军权，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而之前平定18区的行动，将其雷厉风行的手段尽致展现。对于11区残存反抗势力来说，这位新上任的总督，无疑会是一名强大的敌人。

经营反抗组织果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操纵鼠标翻阅着志愿加入者发来的简历，鲁路修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因朱雀刺杀克洛维斯成功以及Zero的出现使得志愿者有所增加，但还是远远未及鲁路修的预期。对一个要与布里塔尼亚的组织而言，还需要更多的人手，为此他必须给这个组织打出更响亮的名号。

“诶，鲁路修？我还以为这里没有人呢。”红发的少女踏进学生会室，略微惊讶地顿了顿后，用柔柔的声音说道。

早在脚步声跨入房门之前，鲁路修已经迅速地将桌面上的窗口隐藏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卡莲，他的心中蓦地一动，脸上切换到虚假的和煦笑容，“卡莲？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身体好点了吗？”

“托你的福。”

卡莲浅浅地笑着，细声细气的模样，如果不是鲁路修确定对方正是反抗组织内驾驶KMF的直爽少女，绝对不会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对方精湛的伪装不禁让联系对眼前的少女感到好奇起来，说到底，鲁路修虽然将朱雀推到了反抗组织首领的位置上，却并不敢保证能完全将组织中的人掌握在手中。他需要更多可以用的棋子，卡莲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思绪流转间，鲁路修维持着嘴角的笑意问道：“会长他们呢？”

“出去采购了。”卡莲答道。

“最近外面这么不太平，他们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叹了口气，鲁路修故意引导话题，“枢木朱雀也好，Zero也罢，都是些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卡莲一直挂着礼貌微笑的面孔僵了僵，细眉微微蹙起又立即松开，抿紧嘴唇没有做声。

观察着卡莲一举一动的鲁路修立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歉意地说道：“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种族主义者，但也不觉得Eleven挑起战争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明明反抗越大压迫也越大，而他们又不可能真的战胜布里塔尼亚。”

卡莲嘴角的笑容已经淡去，依旧轻柔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属于另一个“卡莲”的强硬，“那你觉得只要不反抗，他们便能改变现在的处境吗？”

“这就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毕竟我们还只是学生嘛。”将真正的心思藏在漠然的面具之后，鲁路修抬起眼，注视着红发少女意有所指地问道，“还是说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吗？”

“我……我不知道。”

卡莲嗫嚅着，仿佛鲁路修的问题让她不知如何作答。但鲁路修不以为意，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卡莲蓝色的眼中，燃烧着的是决心的火焰。

*

牵着少女的手，朱雀熟稔地穿梭在复杂的小巷间，不一会儿便将追赶在后的西装男子彻底甩出了视野之外。

“好了，到这里应该就没问题了。”回过头看向有些喘息的少女，朱雀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布里塔尼亚人为什么回到这里来？那个……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叫我尤菲就行了。你呢？”少女抬起头，如同大海般纯净的双眼迎上朱雀。

“嗯……我的名字是朱雀。”一时也编造不出什么假名，朱雀索性只是隐去了姓氏。

尤菲漾开一抹笑容，犹如盛夏绽放的花朵，“朱雀，那你能带我参观一下新宿吗？”

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女——这是朱雀给尤菲的评价。据尤菲所言，她刚来到11区不久，所以想看看这个她即将生活的地方。这个想法无可厚非，然而他却百思不得其解，新宿贫民区有什么能吸引一个布里塔尼亚的少女。

新宿，战前日本最为繁华的副都心在连绵炮火的摧残下剩余只不过是一堆残垣断壁。见证着日本繁荣过去的高层建筑群已成为了过去，与无人修建的草木一起构筑了如今新宿的荒凉。朱雀将尤菲带到了原本被称为中央公园的地方，曾经能够俯瞰整个东京的市政府双子楼满是裂痕，歪斜立在不远处，而过去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却充斥着人们的悲恸。断裂的混凝土墙面上被贴满了寻找亲人朋友的启示，插满的木桩水管象征着一座座坟墓，纪念着在战争中失去的每一条生命。

粉色长发地少女将视线投向一束小女孩墓前的花束，久久未能移开，脸上充斥着哀伤。

“新宿已经完了。”朱雀不由地出声道，“原本人们已经开始渐渐回到了这里，但因为克洛维斯发动的战争，这里再次变回了坟场。”

少女这才不忍地转过头，面向朱雀问道：“这就是11区的现实吗？”

朱雀还没来得及作答，照相机“咔嚓咔擦”的声响吸引了朱雀和尤菲的注意力，几名身着布里塔尼亚学生制服的少年不知是在取材还是被新宿的风景激发了灵感，正对着萧瑟的四周按动快门。

“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不准你们拍照！布里塔尼亚人给我滚出去！”

照相的闪光灯吸引的不只是朱雀他们的注意，另一头的日本青年面上露出激愤的模样，几步上前劈手夺下了学生的相机。

学生们惊愕过后，看着被夺走的相机不由生怒，一边伸手意图夺回相机，一边反唇相讥：“你们的地方？败者就夹紧尾巴乖乖认输吧，不要认不清现实。这里早就是布里塔尼亚的领土了，该滚出去的是你们这些Eleven才对！”

“你说什么？！”日本青年额头的青筋暴起，捏紧拳头作势欲挥。

“住手！”眼见事态即将升级为暴力行为，朱雀顾不上其他，高声喝止了一句，便冲到青年跟前拦住了他瞄准学生脑袋的拳头。

挥拳的青年，也就是玉城，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疑惑地在朱雀被墨镜遮去了大半的脸庞上巡视了半天，终于恍然又愤愤地喊道：“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朱雀刚张开嘴，玉城的视线便落在他身后的尤菲身上，瞬间原本只是暗涌的怒火如同苏醒的火山喷涌而出，“你居然还带着一个布里塔尼亚的女人？！你到底在想点什么啊！”

朱雀蹙起眉，压低声音对玉城说道：“日本人还是布里塔尼亚人并没有差别，先给我离开这里。”

“混蛋，回去再跟你算账。”玉城脸上闪过挣扎的神情，最终恨恨啐了一口又在嘴里念叨几句，便悻悻地打算离开。

对着玉城的背影，差点挨揍的布里塔尼亚学生仿佛得胜了一般又趾高气扬起来，“哼，这才是Eleven的狗应该做的事。”

朱雀眼神一冷，刚想同样给布里塔尼亚学生一点教训，却被尤菲抢在了前头：“住口，你们没资格侮辱他，请你们离开这里。”

本还想再回敬几句，但在尤菲愤怒的视线和朱雀冷冷的瞪视下，布里塔尼亚学生莫名有些心虚，捡起跌落在一旁的照相机，也灰溜溜地跑走了。

“尤菲……”朱雀眼前的少女瞬间如同换了一个人，柔弱的外表下仿佛有着什么不可动摇的坚持。

“谢谢你，带我了解了这个11区真实的面貌，枢木朱雀。”尤菲挺直脊背，优雅又不失礼节地将手掌按在胸前，“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尤菲米亚·Li·布里塔尼亚，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第三皇女。”

“皇女？！”朱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自己并未坦白的全名，不禁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从一开始。”尤菲微笑着回答。

看着眼前如同初见时一般笑得纯真，朱雀心情复杂地又问：“知道我的身份你还让我帮你甩了你的保镖，就不怕我这个反抗组织的首领将你绑架来威胁布里塔尼亚吗？”

像是回忆了有趣的事情，尤菲轻笑出声，“看着你逗猫的样子，直觉告诉我你不会是一个会那样做的人。”

“直觉……”朱雀不禁失笑，在知道对方身份的一刹那，他真的考虑过是否应该就这样劫持下这个公主，然而也正因为方才的那一番话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我了解了战争给你们带来的痛苦，但是我也在战争中失去了我的哥哥。”尤菲的脸庞染上了几分伤感。

朱雀垂下眼，复又重新对上尤菲的视线，轻声说道：“对不起……但我不得不那样做。”

“我明白克洛维斯哥哥对Eleven的贫民做下的暴行，所以我不能责怪你，然而失去亲人的痛苦对我而言是同样的。”尤菲闭上眼摇摇头，重新睁开时，淡蓝色的眼中盛满了期待，“所以不能停止战争吗？”

“就算我放弃了，战争也不会停止。”朱雀移开视线，看向被战火蹂躏后的新宿，“我也在战争中失去了父亲，所以我知道，为了结束战争必须让这个世界有所改变。”

“通过另一场战争来改变吗？”尤菲反问，语气中有些不解也有些非难。

用战争来换取和平，朱雀不否认这其中充满着矛盾，然而却无法无动于衷。睁开双眼直视着眼前的少女，朱雀毫无动摇地回答道：“没错，一场可以让战争结束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