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8

被高温割开的地面异样的平滑，几乎找不到可以着力的位置，朱利亚斯饶是花了十二分的小心，还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砰”的一声闷响，朱利亚斯四脚朝天地摔落在下水道里，在他之后落地的菲利普匆匆地跑到他的身边。

“我没事。”朱利亚斯握住了友人伸出的手，借力站起身。摸了摸钝痛不已的屁股，朱利亚斯仰起头，洞口边朱雀正紧张地向下张望，个人终端上的灯光勾勒出了他的轮廓，却穿不透洞口幽深的黑暗。朱利亚斯一边暗恨自己的笨手笨脚徒惹朱雀担心，一边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利用灯光打出摩斯电码告知朱雀自己没事。

随即朱利亚斯也得到了朱雀用电码打出的“快走”的回应。虽然心中还留有几分不情愿，在菲利普的推搡下，朱利亚斯还是迈动了脚步，在他们远离那个大坑一段距离后，来自礼堂的灯光也暗去了。

“呜啊，好黑……这个下水道究竟是通往哪里的？”

虽然有个人终端打出的照明，但却远远不足以驱散人对前方未知黑暗的恐惧。菲利普紧紧抱着朱利亚斯的胳膊，拖着步子颤悠悠地沿着扶着墙壁前行，虽不同于友人将不安原原本本地表露在外，但朱利亚斯也远没有表面的平静，耳边除了脚步声便是流淌着的水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只能凭借记忆中朱雀向他展示的地图中远离校园的方向走去。

“你说，那些家伙是要去哪里？我们会不会和他们撞上？”像是为了摆脱压抑的沉默，菲利普片刻后再次开口。虽然他已经压低声音，但回声仍旧在下水道的墙壁间来回碰撞了几次。

缓缓吐出一口气，朱利亚斯尽力让自己在未知中保持冷静，“不知道，应该碰不上吧。”

朱利亚斯的结论并不完全仰仗运气，不管劫持了学生的歹徒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都不太可能冲着包围圈方向的警察自投罗网。可是灯光尽头向前无限延伸的黑暗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攒紧了朱利亚斯的心脏，让他忐忑不安。

*

下水道里“悉悉索索”的声响逐渐远去，意味着朱利亚斯和菲利普渐渐走远，朱雀从洞口站起身，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一旦意识到朱利亚斯他们很快就会到达安全的地方，一直以来积压在肩头的重量瞬间消失，朱雀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

如同朱利亚斯所说的那样，此次劫匪的目的绝不只有他们宣言中那般单纯，就如同后台的大洞一般还连接着一个未知的阴谋。取得休假后的翌日便又投入了如此麻烦的时间当中，朱雀真不知被诅咒的是自己还是朱利亚斯。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刚被压下的担忧又充斥了朱雀的内心。或许让朱利亚斯离开自己还是太过危险？朱雀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去做无谓的猜测，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条绝对安全的选项，而现在他更应该关心的是在礼堂中数百名学生的安危。

与寂静无声的后台不同，刚一靠近舞台，朱雀便能听见许多人的气息。只不过在枪支的威胁下，大部分学生都如同被吓坏了的鹌鹑，抱在一起瑟缩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夹杂着几声恐惧的抽噎，让气氛变得更为压抑阴郁。

朱利亚斯提到劫匪共有八个，如今礼堂里只剩下五人，剩下的三人应该已经通过下水道离开，朱雀一边观察现场的状况，一边琢磨可用的战术。冒然突入，就算他并不惧歹徒们所持的武器，也不能保证避免学生的伤亡。

“设好了吗？”

“没问题。已经在所有出入口都摆好了，只要有人进入十米的范围，保准他被射成筛子。”

两名劫匪的对话让朱雀不由自主地侧身张望，他在通往后台的必经之路上认出了他们口中的武器——动态自动感应步枪，这种通常作为要塞自动防御体系中的一种武器，只要在设定范围内感应到任何微小的动作，就算那只是一只蚊蚁，也会被毫不留情地射穿。

之前开口询问的劫匪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学生们惊恐的吸气声中往前走了几步，随手朝着一架自动感应步枪扔出一只塑料瓶子。步枪机警地转向飞行物，镭射迎上空中的塑料瓶，在后者上留下一个窟窿的同时带飞出老远。

“看见了吗？如果你们乱跑，下场就会和那个瓶子一样。”像是被学生们的恐惧娱乐到了一般，劫匪的声音里透出恶毒的笑意，“不想在身上添点窟窿的话就全都给我安分点。”

朱雀闻言再次从后台探出脑袋，黑暗中亮起的红点意味着在礼堂的各个出口都被设置了自动感应步枪。先不说军事武器为什么会流出至民间武装的手中，将这样的武器对准手无寸铁的学生，这样的行为让朱雀感到无比的愤怒。

“看时间那一边应该已经到达预定地点了吧？”

那一边？是指进了下水道的那三个人吗？朱雀直觉性地竖起了耳朵，想要从劫匪们的对话中捕捉蛛丝马迹。只可惜，语焉不详地提了这么一句后，劫匪们就改换了话题。

“你们两个跟着我去接应他们，”看似领头的劫匪指了指其中两个同伙，又对剩下的两人说道，“你们先留在这里，过十五分钟和我们汇合。”

在先一步撤离的劫匪走向舞台与后台通路的同时，朱雀迅速地找了个位置将自己隐藏起来，目视着他们手持灯光逐渐隐没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