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Act 91

鲁路修居高俯视着他血缘上的父亲，脚下的恶魔扇动暗红色的蝠翼停留在半空中。与鲁路修或是查尔斯的人形不同，巨大的恶魔更形似于站立行走的野兽，黑色的甲壳包裹住全身，几乎与黯色的天空融为一体，只有一道道金色勾勒出它的大概轮廓。

“没想到你这个废物竟然可以吸收蜃气楼，我是否应该对你刮目相看？”收起脸上一瞬而过的惊讶，轻蔑并未从查尔斯的眼中褪去，“但你也不用一次沾沾自喜，因为被封印在那里的，终究只是我的手下败将。”

鲁路修微微挑起嘴角，回以一个同样冰冷的答话：“是不是这样，也要等你尝过这滋味才知道。”

话音落下，鲁路修的左眼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而下一个瞬间，查尔斯握剑的右手却被齐肩斩断，黑紫色的魔力从伤口间喷涌而出，而没有了支点的朱雀便直直地坠落下去。

“你做了什么？”断肢离体，查尔斯才讶异地偏首看向伤处，随即恶魔的脸上浮现出自现身后第一次的慎重。

“哼，被斩断一条手臂的感觉怎样？”鲁路修嘲弄地挑起眉。

“我明白了，幻术吗？”查尔斯恢复了镇定，抬起头凝视鲁路修的同时，被斩断的手臂也在瞬间回复如初，“雕虫小技。”

现场的时间仿佛诡异地定格住了，是父子却胜似仇人的两人遥遥相对，好似有看不见的锁链将他们牵连在一起。朱雀稍稍运转神圣之力将出血的伤口勉强止住，暗流涌动的气氛让他不敢肆意插手，只得心焦又担忧地注视着沉默不语的鲁路修。

“想把我困在幻境中，你还不够格！”随着一声厉喝，查尔斯脸上凝固的表情终于碎裂，从鲁路修制造的幻境中脱出后做出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抬手攻向对方。

查尔斯凝聚的黑光裹挟着雷电之声冲向鲁路修，却被蜃气楼巨大的身躯完完整整地挡了下来，之前开天裂地的强大魔力居然连一丝刮痕都无法在后者的甲壳上留下。鲁路修纹丝不动地立于蜃气楼的背脊上，眼中再次划过嘲弄与讥笑。

“哦？”查尔斯饶有兴致地多施舍了一眼给蜃气楼，继而嗤笑，“只靠着一只大龟壳是赢不了我的！”

说着，查尔斯便再次扇动蝠翼向鲁路修欺近身去，意欲绕过蜃气楼直接给予鲁路修致命一击。

“那如果再加上一个我呢？”

被查尔斯遗忘在一旁的朱雀骤然出击，包裹着神圣之力的利刃霍地从背后刺向恶魔。恶魔想要像之前那般轻松拦截下天使的剑招，却又在同时遭到鲁路修的幻境攻击。幻境未能控制查尔斯太久，但这一瞬的迟疑已足够朱雀将剑刃送入对方的身躯。千钧一发之际，恶魔凭借无数次拼杀换来的战场经验，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杀招，却还是未能避免神圣之力刺破腰腹，黑紫色魔力汩汩流出。

“你们……”首次失利令查尔斯眼中闪烁着恼怒的红光，正当恶魔伸出手掌，抓向天使之时，霎时天地异变，地动山摇，被黑暗笼罩的天际骤然现出一轮银灰色的残影。随着逐渐凝实，残影如同一扇大门一般裂开一道缝隙，显露出隐藏其后的黑色漩涡。

“算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地狱之门开启，现在便是恶魔重新回到人间的时刻了！哈哈哈哈！”在黑色漩涡彻底展现在诸人眼前时，查尔斯不由仰天大笑。

“你休想！”在查尔斯的笑声中，朱雀扇动羽翼腾空而上，欲挡在黑色的漩涡之前，阻止恶魔的通行，然而周围涌动的邪气却让朱雀的动作一滞。

不知何时，在天空中巨大的漏斗周围，已聚集了无数的恶魔，在密密麻麻低等的魔物中，不乏保有人性展着巨大蝠翼的高级恶魔，但都无一不例外地涌入那个通往人界的入口。

“不行，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顾不上查尔斯，朱雀展翅挥舞着佩剑，斩杀着眼前的魔物，然而只是杯水车薪，在他每阻止一个魔物时就有数十倍甚至百倍的魔物已钻入了大洞之中。

“没有用的，你阻止不了，人间即将成为恶魔的乐园。”就在朱雀倾尽全力之时，查尔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在他的羽翼上施加了重重的一击。

天使承受着剧痛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然而转过头另一幅场景让他心中一紧。

“鲁路修？你怎么了？”

鲁路修仍停留在靠近漩涡的半空中，却痛苦地环抱住了自己，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由内而外将他吞噬，若不是脚下的蜃气楼挥动蝠翼带着他远离地狱之门，几乎失足摔落地面。

没有了阻拦，查尔斯携着他的恶魔大军一同向着地狱之门而去，并在身影消失之前留下了另一个无情的嘲讽：“记住了，人类的覆灭罪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