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YOU CANNOT REDO-43

C.E.2029年3月26日

“朱雀，我想我们又得搬家了。”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啊……”

点了点头，鲁路修将视线转向餐桌另一头的朱雀，对方的面貌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改变，就像自己一样。但那些经常来打扰他们的小鬼中最大的都已经上初中了，再这样长住下去便会引发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可能我们不会变老的情况还不显著，但是难保将来……”

“鲁路修，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朱雀回答时带上了微笑，把吃完的碗碟叠在一起，“我们在这里已经住得够长了，是时候搬家了。”

仔细观察朱雀的表情，鲁路修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会舍不得吗？”

“嗯……说完全不会也是骗人的，我的确很喜欢这里。”挠了挠脸，朱雀诚实地回答道，“但就算没有Code，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种地方不是吗？其实我之前已经收到想让我升职的文件了，只不过我没给回应罢了，现在正好可以用这个借口离开。”

“我是怕那些小鬼哭着扒着你不让你走。”支着脑袋，鲁路修玩笑道。

“哈哈，的确有可能，”朱雀干笑了两声，“不过对小孩来说，这样的事忘得可快了，过几年他们说不定连我们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眨了眨眼，鲁路修继续用玩笑让气氛不会显得太僵硬，“说得真伤感，我倒觉得你这样的人一辈子还真碰不到几个，一定能留下深刻印象的。”

“是吗？这样可头痛了，万一过了几十年又被认出来了怎么办？”朱雀的表情太过认真，让人一时捉摸不透他是否也在开玩笑。

鲁路修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大方地接受了，果然我这辈子也没遇上过。”

“以后时间还长，总是能碰上的。”朱雀也跟着一起笑起来，“鲁路修，接下来你想过我们去哪吗？”

“大城市，我受够了三天两头被人问怎么还没小孩的地方了。”鲁路修随口一说，又引来朱雀一阵轻笑。清了清嗓子，鲁路修继续道，“反正时间过去也够久了，去移民多的大城市反而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来历。不过朱雀，你得换工作了。”

“是啊……去医院当护工怎么样？”朱雀脱口而出，看来之前就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我受过一点急救训练，而且力气够大，应该可以胜任的。”

还真像朱雀会想的事，鲁路修在心中默念，又开口调笑道：“你干脆当护士去得了。”

朱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只是像我这样，等拿到护士执照又得搬家了，护工基本只需一百多个小时的培训时间，应该比较适合我。”

“你是认真的？”鲁路修瞪着眼前的还在苦笑的人，朱雀和护士这个职业实在不怎么搭，虽然知道现在男护士已经不少，但是鲁路修还是忍不住想象了朱雀穿护士装的样子，然后立即因效果太过惊悚而掐灭在脑海中。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鲁路修坐正身子，轻咳了一声，“其实你真想当的话，只要能考出一个护士执照，然后就算搬家我也能帮你伪造。”

朱雀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斩钉截铁道：“不行！各个地方对护士的要求都不一样，万一有一点差错，这关系到病人的生命，你不能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还是太认真了……”鲁路修立即在朱雀面前败下阵来，“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

“有关伪造作假都不行。”朱雀依旧正襟危坐。

“我知道！只要等我们先选定接下来落脚的地点，然后你用新身份先把基础课程用函授学起来就行了，办妥新身份、处理完这里的后事说什么都得花上一段时间，而且我们至少得等到今年过去了才能……”鲁路修突然打住了他的话，十周年说什么都是个敏感词，他可不想让一个月前的悲剧重演，咽了咽口水，鲁路修连忙让话回到正题上，“你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然后等到搬家后再去实习。虽然函授毕业的话，实习期会比较长，不过你不会介意的吧？”

“嗯，没关系，就这么办吧。”朱雀点着头，似乎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宠溺地望着朱雀，鲁路修也不禁弯起嘴角，难得朱雀能显得如此高兴，他自然会尽力满足对方，“这样的话，我去帮你弄一台新电脑，用我的总归不方便。”

“谢谢你，鲁路修，如果没有你，我恐怕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朱雀睁大眼睛，从翠绿的眼眸中透出的是几乎溢出来的真诚与感谢。

只是这样用力过猛的感谢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两颊不由地烧了起来，鲁路修窘迫地将脸转向一边，“我说你啊……我们现在的关系还需要这样客套吗？”

“哈哈……啊！都这时候了，我得去准备巡逻了。”朱雀猛地站起身，把桌上的碗碟全部摞在一起，放进了水槽，“今天的碗我洗了，晚上记得早点睡。”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 

C.E.2029年10月6日

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头痛欲裂的脑袋，朱雀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趁着休息日，从早上开始他便坐在餐桌的电脑前复习着昨天的函授课程，但是效率实在欠佳。现在鲁路修已经起床两个小时了，他还没看掉四分之一的内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念书的料，这次学习护士的函授课程又再次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转身去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虽然朱雀可以大气不喘地绕着整个村子跑上几圈，但对着屏幕看一上午的字却是让他疲惫不已。但朱雀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只要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活动了一下身体后，他便准备继续奋战。

正当朱雀放下咖啡杯时，鲁路修的房中传来了一声尖叫，吓得朱雀差点把杯中的咖啡洒了出来。上次听到鲁路修惨叫好像还是为了娜娜莉的事，朱雀下意识觉得这次恐怕也八九不离十，但无论如何他都有义务去关心下他的合法伴侣。

开门进了书房，还没等朱雀问出“出了什么事”，鲁路修便转过身，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张口道：“娜娜莉说……娜娜莉说她准备结婚了！”

“哦！真的吗？我们得去祝贺她才行！”朱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朱……雀……”鲁路修一把拖住作势要走的朱雀，仰起头满脸怨念地瞪视着对方，“你真的没听懂我想说什么吗？”

其实朱雀本也没想离开，只好哭笑不得地望着鲁路修，只要一碰上对方心爱的妹妹的事，原本精明的鲁路修就会变得跟一个蛮不讲理的任性孩子一样。叹了一口气，朱雀把双手搭在鲁路修的肩上，“好吧，我知道娜娜莉要结婚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鲁路修，娜娜莉今年已经25了，她和她男朋友已经认识五年多了，如果你不想让娜娜莉孤独终老的话，你再舍不得也得放手了。”

“我知道……”鲁路修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但是我不放心……”

朱雀简直叫了出来，“天啊，你调查那个可怜男孩的架势，简直比国家安全部门还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有些东西光看资料是做不了数的，我要测试他对娜娜莉的真心！”现在的鲁路修简直可以用偏执来形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鲁路修猛地从转椅上站起，“朱雀，我们回布里塔尼亚一趟！这次，一定！”

“鲁路修，布里塔尼亚我们回不去……”如果可以的话，朱雀也很想参加娜娜莉的婚礼，但是这样风险太大。

“不，我可以安排得天衣无缝，朱雀，都过了十年了，没有人会觉得我们还活着，而且一点都没有变！”鲁路修坚持道，并且打起了比方，“如果你现在在大街上看到一个长得跟查尔斯一模一样的人你会怎么想？”

“呜……我一定是认错人了。”朱雀诚实地回答道。

鲁路修又追问道：“那么你觉得查尔斯不留着他那可笑的发型，你还认得出他吗？”

“这……我觉得我还能……”朱雀的回答依旧诚实。

“那是因为你见过他本人。”鲁路修解释道，又加上补充说明，“放心，我做的身份证明绝对和真的一样，应该说它们本来就是真的。所以朱雀，我们回去吧！”

“……娜娜莉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叹了口气，朱雀退让了，知道娜娜莉对鲁路修而言多么重要，连妹妹的婚礼都不让对方去看一眼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既然鲁路修有信心不会被认出来，那他就姑且相信对方吧。

“明年春天。”鲁路修答道。

“好吧……那就等明年再走吧，我至少得等上面派人接替我的工作。”朱雀说着，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鲁路修一眼，“不过话说在前面，你不能干任何危害到娜娜莉未婚夫的事，否则我非但不帮你，还要把事情全部告诉娜娜莉。”

“好，成交！”鲁路修点头答应，“我现在就去准备起来。”

摇着头退出书房，朱雀决定偷偷地给娜娜莉发一封邮件，告诉她自己实在是拦不住她的哥哥了，让娜娜莉先跟她未婚夫打好招呼，在婚礼之前一定会有人去找他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