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Date 44

“你摆出这样的表情，难道是对我刚才的处理方式很不满意吗？”

从公事中停下手，鲁路修瞥了一眼沉默地跪趴在角落的朱雀，神色难明。

“鲁路修，你为什么要放那个贵族回去？”怀着满腔的不甘，朱雀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哈？那你要我怎么做？”鲁路修讥诮地挑起眉，“为了对方惩罚奴隶的行径问罪他吗？要知道当时的情况唯一需要问罪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我没有错，那个奴隶不该死。”朱雀固执地重申。

鲁路修叹了口气，疲惫显而易见地浮现在脸上，“那个奴隶该不该死不是你来决定。是我对你太放纵了，让你忘记了一个事实：在这个国家，奴隶只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任由主人处置。”

“我……知道，”朱雀的眼中闪过挣扎，眼睛凝视着自己慢慢我起的拳头，最后还是道，“我只是无法接受。”

“那就学会接受它。不要再抱有改变制度这样可笑的幻想了。”鲁路修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哼，“来到这里这么久，我以为你早就记住了。”

“我……知道……”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这是来到这个古埃及后鲁路修最先给他的警告。朱雀不断说服自己去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却仍无法在最重要的“生命”前做出妥协，“看那个贵族离开时的样子，他还是会把那个奴隶处死的。”

“或许吧，”不置可否地回答道，鲁路修重新低下头看向他的公文，“你救不了所有的人。”

鲁路修的话仿佛一柄大锤重重地砸在朱雀的胸口，让他感到难以呼吸。他知道鲁路修所说的都是正确的，他的理智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然而一股失败的挫折感还是如同幽灵一般萦绕在他的四周，紧紧地攥住他的心脏。而随即胸口升腾而起的热流让朱雀在意识到之前已经脱口而出：“但我至少能够救他！”

“你想怎么做？”鲁路修坐在高位上语带挑衅地问道。

朱雀发现自己能够更加清晰地思考了，而刚才灵光乍现时的主意也随着时间显得愈来愈可行。“既然奴隶是物品，那就用我和那个奴隶交换吧。”

“你再说一遍。”鲁路修彻底停下了所有的工作，紫晶般的双眸挟裹着朱雀读不懂的幽暗与他对视着。

“让我交换那个奴隶。至少那个奴隶在鲁路修你的手下，不会遭到处死的惩罚。”

“你是说就算你死了也无所谓吗？”

“如果这样能救到那个奴隶，我在所不惜。”

无声的对峙在紫眸与碧眼的对视间被无限拉长，房间中的空气似乎也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变得逐渐稀薄起来，仿佛有一样看不见的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一触即会碎裂。

“你是我的私有财产，你以为你想换就能换吗？”鲁路修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仿佛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花费了他巨大的力气，“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鲁路修……”

法老王先朱雀一步移开了视线，虽保持维持着低头查看文件的姿势，却似在等待着些什么地问道：“你是改变主意了？”

“谢谢你，答应了我无理的请求。”

鲁路修的身影猛地一震，握着掌上电脑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但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朱雀缓缓地走上前去，顿了顿后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将项链连同坠着的吊牌一起放到鲁路修身前的桌上，朱雀凝视着仍旧低垂着脑袋的法老王轻声道，“这个就留给你当做纪念吧。”

“给我这个干什么？”鲁路修嫌弃地将吊牌推开，似乎不愿再抬起头看朱雀一眼。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扔掉吧。”朱雀的嘴角扯开一抹苦涩又温柔的微笑，“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虽然现实有诸多无可奈何，但我相信鲁路修和我不一样，一定能够成为一位出色的法老王，帮助更多的人。”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