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Date 41

端着甘醇的葡萄酒来到法老王行宫的露台，朱雀很快就捕捉到了藤制的长椅上鲁路修的身影。不同于宫殿内的灯火通明，露台上只有两团烛火微弱地摇曳着，却为尼罗河畔的夜更添一片静谧。星光点点洒在鲁路修身上，勾勒出一个朦胧中柔和的轮廓，就连金饰也收敛了日光下的张扬，典雅地点缀在法老王的耳侧颈间，让鲁路修看起来如月下的神祇，美得惊心动魄让人不敢亵渎。

“今晚的月色好美。”朱雀仰望着漫天的星空，任由跨越了三千年时光的银色月光挥洒在自己的脸庞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嘴角。

循声抬起头，鲁路修侧倚在长椅上，单手撑住脸颊，薄唇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啊。”

一缕薄晕遮蔽了明月的银辉，只余下烛光在夜风中摇曳晃动，笼罩在在法老王几乎泛起莹白的白皙肌肤上，为他添上了几分暖色的同时也增加了一层神秘的气氛，明灭不定的橘黄色光晕在他翘起的唇角投射下暧昧朦胧的阴影，让朱雀一时无法分辨出他的神情。直到银色的光辉再一次一点一滴将鲁路修的面容展露在他的眼前，朱雀才彻底从那场视觉的震撼中回过神。

“鲁路修，你的故乡是天空中的哪一颗星星？”

“如果能够那么容易找到，也许上面的‘那些人’也不用苦苦追寻那么久了吧。”虽满是讥讽地回了一句，但鲁路修还是伸手向一个方向指了指，“大概就在那里吧。但是相隔太远，从这里你是无法用肉眼看见的。”

眯起眼睛努力地观察鲁路修所指的那一片繁星，要从一大堆亮点中找到一个几乎无法被看见的昏暗的点，简直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后朱雀放弃地闭起了被星光晃得有些发酸的双眼，转而问道：“那鲁路修你思念你的故乡吗？”

“你说那里吗？”鲁路修向上指了指，示意那个遥远的星球，嘴角弯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我连那里都没有去过，又怎么谈得上想念呢。真要说来，我生在地球，长在地球，说不定这里才是我名副其实的故乡。”

“既然如此，那么在鲁路修你的眼里地球人又算是什么呢？”歪过脑袋，朱雀追问道，“是同胞吗？还是说只是比布里塔尼亚人落后的原住民呢？”

“我……不知道。”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鲁路修重新躺回长椅之上，茫然而又疲惫地摇了摇头，“虽然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有时候我却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我好像有点明白这种感受。”手肘支在露台的围栏上，朱雀眺望西北——那个北美大陆所在的方向，“我的父母来自远东的岛国，但我却生在大洋彼端的美利坚。对我的父亲来说，故乡是流淌在他血液中无法抹去的根基，而在我的眼里，那里只是一片从未去过的陌生土地。这样看来，我们说不定还真有些相似的地方。”

“朱雀，你……”双唇开合数次，鲁路修却无法找到自己想要表达的词汇。

在法老王组织成下一句言语之前，朱雀抢先一步微笑着打断了话题，“真抱歉，问了一些让鲁路修你为难的问题。忘了它吧，就当做是月色太美让我忍不住开始胡言乱语。夜深了，回去吧。如果任由法老王着凉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