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YOU CANNOT REDO-3

C.E.2020年4月12日

娜娜莉所谓的惩罚不过是联合了朱雀孤立了鲁路修的略显幼稚的行为，但就是这样小学生怄气般的举动着实让鲁路修觉得有些难熬。被唯一可以接触到的三人中的两人视若无物，更何况实施冷暴力之人还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鲁路修的生存环境在接受着极大的考验。

然而自知理亏的他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

与朱雀一样无法出现在阳光下的鲁路修不得不将自己关在Zero的房间中。朱雀和娜娜莉在大部分时间中都忙于政务，独自一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最初的不适应期结束后，鲁路修试着去审视自己所处的套房。

Zero的专属房间其实一间颇为宽敞的套间，除了没有可以做一顿大餐的厨房之外其他的设备一应俱全，就算不跨出房门也可以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房间的内饰与摆设很容易可以看出娜娜莉和咲世子的品味，让他很容易联想到自己曾经居住了八年的学生会馆。

对于这个酷似自己原来居所豪华升级版的地方，鲁路修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感到亲切，只是作为Zero居住了一年的房间，这里太缺少朱雀的感觉了。

朱雀仍然保留着军队中的习惯，虽然有咲世子打理但还是会将房间整理一清，把本就没多少时间停留的痕迹也抹去了。鲁路修对朱雀房间的印象还停留在幼时枢木家的老宅，要说怎么样的房间才有朱雀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但这种形似宾馆套间的氛围还是让鲁路修感到不怎么舒服。

相反不得外出的鲁路修反而开始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本就不喜外出，寻找能够在家打发时间对他而言并非难事，闲暇时候咲世子也会与他共进下午茶，鲁鲁修也借此向一直陪伴在娜娜莉和朱雀身边的女仆处打听自己不在的一年中发生的种种。

而最近鲁路修了解到的是这个房间中领一个住人，亚瑟的故事。据咲世子所言，她是在朱雀被破坏的假墓碑前找到了亚瑟，觉得太可怜便强硬地带回了家，原本亚瑟似乎很不愿意离开那座空坟前，但在遇到朱雀便安心地住了下来。因为对于亚瑟而言，朱雀究竟是枢木朱雀还是Zero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里鲁路修不得不将亚瑟奉为一只神奇的猫，跟随朱雀从欧洲战场一直到阿瓦隆，若它会写字的话，它亲身经历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大事足以写出一本厚厚的回忆录，另外严格地说，亚瑟似乎是除C.C.外第一个发现Zero身份的猫。

而就算成为Zero后，朱雀依旧对亚瑟宠爱有加，至少在睡沙发的鲁路修看来，可以睡上大床的亚瑟的待遇似乎远超自己。处理公事之外，朱雀唯一的娱乐活动似乎就是逗亚瑟玩，有着单眼黑眼圈的灰猫还是以咬它的主人为乐，看着被咬之人貌似甘之如饴的模样，鲁路修只能用叹气来表达内心的无奈。

在朱雀和娜娜莉都能在晚餐前结束在外公事的前提下，娜娜莉喜欢将餐桌移到Zero的套房中，虽然同桌吃饭，但被刻意无视了的鲁路修能做的只有倾听两人之间的谈话。一年的空窗期让鲁路修猛然发现，在娜娜莉和朱雀面前自己倒显得有些像局外人，两人对话中出现的名字有大半都是鲁路修认识之人，但是与那些人相关的话题却让他感到格外陌生。

餐桌上的话题大多都是娜娜莉主导的，内容有公事也有娜娜莉近来感兴趣的事物。出在工作上，娜娜莉和朱雀这个组合配合得很好，看来在娜娜莉短暂的11区总督任期间，她与辅佐总督的圆桌骑士间已经有了不少默契。此外，重见光明让少女有了接触许多以前无法做到的事的机会，这样熠熠生辉的娜娜莉让鲁路修感到莫大的欣慰，也让他有那么点自己已经没有用武之地的失落感。

反观朱雀在娜娜莉面前，表情较与自己在一起时柔和了很多，但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还是不见往昔温和的笑容。朱雀很会附和娜娜莉的各种话题，让他看上去和以前似乎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却总会在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时又生硬地转移出去，这点让鲁路修觉得娜娜莉对朱雀的担心似乎不是神经过敏。

终于在一星期后，鲁路修的“刑期”在娜娜莉的一句“这样下去哥哥也太可怜了”之下宣告结束。那一晚，鲁路修得以与妹妹彻夜长谈，娜娜莉仍旧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形象，虽然无法完全弥补他所做的决定对妹妹的伤害以及填补过去空缺的一年，但作为从小便相依为命生活过来的兄妹而言，这样的隔阂很快便会化消至从前亲密无间的时候。

但朱雀却不一样。

 *

沙发上朱雀抱着亚瑟而坐，少有地穿着私服而非那套充满着压迫感的Zero制服。灰猫锲而不舍地啃咬着他手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如果朱雀脸上能有点笑容的话，鲁路修或许会觉得他们又回到在阿修弗德学院上学的那段时光。

鲁路修不知怎样与朱雀相处，甚至有些惧怕面对对方，不仅是愧意的驱使，更因为现在的朱雀看起来是那么的遥远。但是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几天来对朱雀的观察使鲁路修打消了让对方先开口的奢望，选择了由自己踏出这第一步。

走至沙发正对面，俯视着抱猫的男人，鲁路修鼓足勇气，“朱雀，你还在生气吗？”

鲁路修的问题换来的是无限的沉默，朱雀甚至没有抬起眼，施舍他一个眼神的交流。

朱雀的毫无回应让鲁路修将方才问题的答案选做了“肯定”。无可厚非，他的欺骗理应得到这样的结果，“朱雀……”

“枢木朱雀已经死了，在这里的只有Zero。”粗暴地打断了鲁路修接下来的话，朱雀终于抬起了头。

这样的回答让鲁路修哑口无言，只是望着亚瑟挣扎着从朱雀的怀中跳出，仿佛是要逃离这个压抑得让猫也呆不下去的地方。

“好吧，如果你这样坚持，那我也有我要解释的。比起活着离开你和娜娜莉，我情愿选择死亡，但是为了完成与C.C.的契约，我不得不继承她的Code。”顺着对方的意鲁路修没有再用“朱雀”这个称呼，但是他也不愿将朱雀叫做Zero。压抑着的情绪被释放出来，催促着鲁路修用极快地语速将脑中所想传达出来，总有种如果说晚了，朱雀就会离开了一般，“我没有回来是因为我现在已经不会死也不会变老，或许现在没有什么改变，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我们终将活在不同的时间线上，我不想让你们为此遭受更漫长的痛苦……”

“那你现在回来不还是无济于事吗？”

皱起眉头瞪视，这是这几天来鲁路修在朱雀脸上看到过的最激烈的表情，而面对朱雀的质问，鲁路修似乎只能回答一个“是”，但就算这样……

“我只是希望可以帮到你和娜娜莉，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担心……”

“你对我的现状有什么不满吗？我按照你的愿望，扮演好了Zero这个身份，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担心。”朱雀的表情古怪地扭曲了一下，说完便一手撑下沙发，似乎想要用离开结束这场对话。

“等等，先别走，那不是我的本意，我说那些话只是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目标，而不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快步走上前，右膝柜上沙发边缘，鲁路修按住朱雀的肩膀，阻止了他的离开，“那些话的确有我的私心，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因为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就算是恨着我也好，我希望你一辈子记得我。”

没等朱雀回答，鲁路修便先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对方的嘴。吮吸着对方的嘴唇，双手摩挲着对方的脸颊，鲁路修感受着从朱雀的皮肤上传来的温暖。分别的一年间，他无时不刻地怀念着这样的触感。是的，他后悔了，他舍不得也放不下。如果决意做个称职的死人，鲁路修就不该再费尽心思地去了解娜娜莉和朱雀的现状，在没有及时切断这一丝的联系预示着他一开始就输了。在再一次亲眼见到朱雀站在他的面前时，想再次将对方牢牢圈在怀中的欲望战胜了一切，鲁路修知道他不可能再放手了。

对于这个突然而来的吻，朱雀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在亲吻结束后仍然望着鲁路修，等着他将话继续下去。

“朱雀，你还恨我吗？”

朱雀的双眼猛地睁大又缓缓地回到最初的状态，抿起嘴唇没有移开视线，却没有作答。这却给鲁路修带来了更大的不安，如果是一个毫不犹豫的“恨”，至少能让他觉得心安理得。然而无声的答案却意味着无数的可能性，而其中最让鲁路修恐惧的是没了恨，也没有了其他感情，对朱雀而言，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有差别吗？”朱雀如他所愿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有，当然有！就算是永远互相折磨下去，你也是属于我的。”脱口而出的话是一直以来隐藏在心底的愿望，本该一同道出要求却又哽咽在喉。鲁路修知道自己所期望的要求有多么的自私，然而他也清楚自己可以为了“零之镇魂曲”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法忍受朱雀的离去。

朱雀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你想怎么做？”

“C.C.告诉我皇帝身上的Code还可以夺回来，所以只要我给你一个Geass，你也可以得到Code。”鲁路修说完这才冷静下来，心惊胆战地去确认朱雀眼神中透露的情绪。这个要求对朱雀而言太过分了，过分到鲁路修不敢奢望他会答应。他一直以来都知道那个“活下去”的Geass对朱雀而言是多么大的负担，但就算这样鲁路修都不愿看到对方轻贱自己的生命，就算朱雀会恨自己，他都希望对方能够活下去。这可能是鲁路修的自私，就与这个与自己一起永生的愿望一样。

“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永生下去吗？”沉思了片刻，朱雀挑了挑眉，“好啊，我接受你的要求。”

朱雀的回答太过爽快，让鲁路修在欣喜之余，竟感到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