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Twenty-Three

 

2018年8月10日

 

卡莲不停紧张地瞥着他们身处旧地铁隧道的隧道顶，总感觉随时都会有一架布尔塔尼亚Knightmare从上方袭击他们。她咬紧牙根，牢牢握住操纵杆。这是不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黑色骑士团这里，至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大概在等着他们发动正面进攻，日本抵抗势力一贯的方法。卡莲内心很想支持那样的进攻，但是她同意其他人的意见，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布尔塔尼亚正面抗衡。

 

另外，这会给他们得到需要的东西的机会。额外的运输机能帮助他们转移人员，而且也能提供给他们发射F.L.E.I.J.A.的地方。如果他们后期的计划想要实行，他们就需要这些运输机。他们不需要大量的伤亡。日本人只需要在战场上展现他们的智慧就好，不需要夸耀力量。

 

她暗自笑起来，看了眼身边的Knightmare。她不知道为什么柯内莉亚要坚持她的小队一起通过隧道。卡莲被派来照看大部分热血沸腾的机师，扇觉得她的存在能让他们冷静下来。她原本希望藤堂会和她一起被派过来，或者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把一个布尔塔尼亚公主和他们放在一起，简直是最愚蠢的行为。

 

有人呼叫她，卡莲抬起头，认出是柯内莉亚的脸她飞快地眨眨眼睛。

 

布尔塔尼亚公主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我们很快就要到开阔地区了。下令让他们尽可能排成战列。我们等扇的人引开地方注意，然后等藤堂的人马干掉守卫。”

 

 “好。”卡莲动了动，伸手去按外部功放的开关。这有分先，但是一个一个和他们联络浪费时间，这样他们可以节约时间去准备。

 

 “等一下。”她的手指停在按钮上，回头看向柯内莉亚。公主神色坚定。“我不相信这些人。”

 

“你应该相信他们。他们是黑色骑士团的成员。”

 

 “哦，这点我是相信的。但是他们太冲动了。”

 

卡莲发现自己在点头，痛恨自己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他们这么早就进攻是好事，但是日子不对。他们所有的新成员都对为了8年前的羞辱的这场复仇蠢蠢欲动。幸好藤堂就在附近，大部分的新团员都敬畏他。

 

 “别让他们想太多，让他们专心行动就没事了。可以派他们去抢运输机，让一些老成员跟着。”

 

这然柯内莉亚露出笑容，卡莲瞪视着对方。“我正打算这么说。”

 

通讯很快就被切断了。卡莲又注视了屏幕片刻后摇摇头。没时间想这事了，她得行动起来。

 

她按下按钮，告诉其他的Knightmare跟着她。“到目的地后列队。我们看到信号后出击。不要脱队，我们的目标是那些运输机。”

 

命令在隧道里回响，卡莲畏缩了下。他们怎么能确定布尔塔尼亚没有监听呢？他们之前利用过这些隧道了，但是因为隧道太多没办法全都派人驻守。虽说如此，布尔塔尼亚也应该知道他们会在今天进攻。

 

她操纵红莲放慢速度，让它慢慢停下来。卡莲看了眼头顶的隧道顶。他们会打穿那里爬上去，藤堂的队伍会给他们掩护。在他们身后就是一卡车支援开走运输机的人。卡莲咽了口口水，他们已经传达过使用哪条逃生路线，还有回基地该怎么走，他们所有人都会从不同的方向慢慢回去。运气好的话，布尔塔尼亚会忙着琢磨他们到底抢走了什么，没时间来管他们。

 

 “就是现在。”

 

卡莲被突如其来的命令惊了一下，尽管如此却还是驾驶着红莲进入她的制定位置。她以为藤堂会先给点警告的，而不是直接就从通讯器飞快下达命令。但是惊讶并没有阻止她使用辐射波动毁掉面前的隧道。她只瞥见一眼崩塌的混凝土，就不得不闭上眼睛，微笑着听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看了眼那个洞口，连忙跟上柯内莉亚。等柯内莉亚一出去，她就发射了自己的飞燕爪，借此把红莲拉到空中。

 

她进入的工场一片混乱。士兵们四处奔波，想要拿到武器或是找到个更好的攻击位置。Knightmare，估计是警方的机体，备战的程度也各不相同。看起来布尔塔尼亚到头来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来袭击。以为今天可以不用来管他们，布尔塔尼亚人真是太愚蠢了。

 

卡莲叹口气，驾着红莲加入藤堂和其他人。她不需要去保护那些偷取运输机的士兵，其他机师会干的。击退站岗的守卫对红莲来说太大材小用了。

 

她在战场上穿梭，把更多注意力放到了Knightmare而不是步兵上。这些士兵没有能威胁到Knightmare的重型武器，这就让他们只剩下一个真正的敌人。要击败那些Knightmare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卡莲发现自己这也是在浪费时间。与其在这儿干掉那些根本没怎么在动的Knightmare，她可以是直接攻去皇帝的宅邸了。反正那些机师只是满脸惊恐地坐在暴露在外的驾驶座上，他们的手放在……

 

卡莲眨眨眼睛，放大了画面看到一个机师正在拽着脖子上的什么东西。那是个电击项圈，用在危险的囚犯身上的那种。当囚犯发出任何声响，它都会放出点击。但是囚犯是不能成为机师的，就和日本人不能成为机师一样。这里不会监狱，是个皇帝存放多余装备的仓库。这些人没有理由会在这里。除非这是个陷阱。

 

她咒骂一句，操纵红莲后退，急忙打开无线电。“Knightmare机师都是囚犯。重复一遍，Knightmare机师都是囚犯。”

 

她的通讯过后换来一片沉默，卡莲咬住嘴唇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她知道他们会相信她的话的。

 

然后藤堂开口了。“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卡莲抬头看向天空，几乎以为能看见一架白色Knightmare朝他们加速而来了。如果皇帝早知道他们回来，那他的骑士肯定会来攻击他们。“我们怎么办？”

 

 “我们抢走运输机就撤。”扇和柯内莉亚发出了抗议，但是藤堂没有理会，卡莲往前靠了靠听他继续说下去。“鲁路修给了我们这次胜利，不打算和我们对战。囚犯驾驶不了Knightmare，士兵们也更想逃命。如果他不想让我们赢，那么那些人也不会站起来抵抗我们的。”

 

 “他不用打就能击退我们？”卡莲喃喃道。这真像鲁路修的作风。“我会给他们下令的。我们先列队出——”

 

 “不。”柯内莉亚开口道。“我们这么做的话会正中鲁路修的下怀。让我们收集好战利品就回基地。其他的我们做不了什么了。卡莲。”

 

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点头，驾驶红莲转身面对等着命令的那排Knightmare。她的手指在外部功放按钮上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按了下去，所有的机师都不会对他们决定的命令感到高兴的。“利用你们计划好的撤退路线，鲁路修没有在还手。”

 

 “不还手？那个胆小鬼！”

 

卡莲花了点时间辨认那个声音。“玉城，这是命令。”

 

 “我是来战斗的，我不会任凭你们摆布。如果皇帝不想在这里和我们打，那我们就杀到他那里去。”

 

几架Knightmare很快脱队而出，卡莲摇着头看着他的举动。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她居然没发现。从柯内莉亚和藤堂的呼喊声来看，他们也完全没想到。

 

 “玉城！”那个机师没有回答，卡莲摇着头转身重回隧道。她大概能找到一条近路赶到他们前面去，确保他们不会走得太远。让机师们不要行将就错是她的责任，但是她失败了。

 

当柯内莉亚赶到她面前时，卡莲停下了红莲，卡莲瞪着公主的Knightmare。“你跟着他们。”

 

 “为什么？我应该制止他们的。”

 

 “太晚了。那些白痴会挑起战争的。”

 

 “我们还没准备好应对战争。”

 

 “那就确保他们全身而退。还有尽量造成点破坏。”

 

卡莲点点头，柯内莉亚给她的这个准行令让她露出笑容。尽管他们人数上严重处于劣势，她刚刚收到了准许她攻击皇帝的指示，这比躲在后面游击强多了。她相信藤堂和扇会过来支援的，就算只是过来在撤退前毁掉所有能毁的东西。至少这能有些收获。

 

她驾着红莲转向街道的方向，看见第一批运输机起飞，脸上露出微笑。他们会给对方造成点打击，然后带着下场战争需要的运输机走人。这肯定比他们原来的计划要好，也比坐在后方等着修奈泽尔信守诺言好上很多。

 

卡莲操纵着红莲上了街道，很快就发现了玉城那群人正前往行政大楼。她看了眼剩下的运转时间。他们可以做到的，皇帝以为他们只会打游击袭击一个或是数个地方，但是没想过他们会正面袭击。她弯起嘴角，靠向控制面板，这场战役会让日本铭记。

 

 

 “你不应该在这儿的，陛下。”朱雀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越过肩膀回头看去。

 

他本来希望能看见鲁路修至少能露出点担忧的神色或者能真的听进去他说的话。但是他显然想得太好了。鲁路修看上去兴趣缺缺的，靠在更衣室的墙上。

 

朱雀迟疑了片刻，活动了下戴上手套的五指，然后叹了口气伸手去拿另一只。“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就更应该待在里面安全的地方了。娜娜莉可能会——”

 

 “娜娜莉有人保护。”朱雀看到鲁路修这么说的时候动了动。让鲁路修远离娜娜莉需要很多努力。“基诺和阿尼娅今天都当值，我也已经提醒过杰瑞米亚这个状况了。”

 

朱雀犹豫了一下。现在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知了。在历史上，他知道鲁路修罢免贵族的时候圆桌骑士并没有叛乱。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厌恶那条法律，但是他们全都保持着忠诚。朱雀猜这次他们真的反叛了，原因在于他在这里，一个11区人占据了布尔塔尼亚贵族的位置，而且明显受到皇帝的偏爱。这对任何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个诱因了。但是，没有圆桌骑士，朱雀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历史的走向会如何了。

 

之前的历史里，圆桌骑士一直效忠鲁路修直到8月底的战斗，那是鲁路修面对的最后一场战争。不过说起来，JLF早就被摧毁了，柯内莉亚也在第一次袭击东京的时候被俘，他们根本没有进攻第二次的机会。鲁路修和JLF的残余分子在富士山交战，有圆桌骑士在他这边，鲁路修彻底摧毁了JLF。

 

朱雀闭上眼睛，鲁路修都不需要去清场，他用JLF自己的武器调转矛头对付他们，然后他们就都投降了。然后鲁路修花了几个月对付他的囚犯们，处决他们。朱雀不知道鲁路修那时的计划和现在的是不是一样，但是他知道他的目的还是一致的。不可能因为他在这里鲁路修就把他的目的改得面目全非。

 

但是其他事情都大变样了。

 

感觉到鲁路修握住了自己的手，他睁开眼睛，吃惊地看见皇帝整了整他的手套。鲁路修没有看他，只是理好他机师服的那些小部件。皇帝似乎对加了防护垫的位置特别上心。“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朱雀。我也知道他们今天回来袭击。这个战略既愚蠢又高明；不管他们输或赢人们都会支持他们的。但对我们来说，只需要召出来他们袭击的地点就可以了。我只需等待他们行动，这很容易。”

 

 “这算不上有什么用。”

 

 “嗯，对你来说应该是吧。”鲁路修露出微笑，从朱雀身前退后一步左右检查了一番。“但我希望这能足以让你明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算是吧。”朱雀朝鲁路修弯起唇角笑了笑，听见更衣室外面传来的喊声惊了一下。

 

他没去理会鲁路修上扬的嘴角，但在鲁路修突然把他拉近的时候吃了一惊。朱雀震惊地看着鲁路修吻向自己，然后鲁路修稍稍往后退开一点。“让我为你骄傲吧，我的骑士。”

 

更衣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朱雀还沉浸在震惊的余韵中，鲁路修已经先走开了几步。但是他们还是靠得很近，近到让那些士兵心生疑窦，朱雀可以从他们看着他的神色里看出来。然而，他们很快就回过神。“陛下，敌方Knightmare刚刚出现了。”

 

 “真的？”

 

士兵似乎不能理解鲁路修对这最新发展流露出的明显的玩味。“是的，陛下。他们现在正在袭击存放着额外运输机的仓库，但是有一群人分散了出来，正加速向我们这袭来。”

 

鲁路修点点头，看了眼朱雀。“你知道你收到的命令是什么，我的骑士。”

 

 “是的，陛下。”他下意识地就弯腰回答。朱雀抬头看见鲁路修的那抹坏笑，决定无视他的这个表情，站起身走向等着他的兰斯洛特·阿尔比昂。

 

塞西尔和罗伊德正电脑周围徘徊，罗伊德正不停地换着脚动来动去。塞西尔大概是他还没有兴奋地上蹿下跳的唯一原因。他心爱的Knightmare机体将要首次上战场实测了。只要看一眼塞西尔，就知道她可没有他那么高兴。她大概还记得上一次送朱雀上战场的情景。

 

他在上楼梯前特意向她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通讯器和兰斯洛特的钥匙。朱雀有些惊讶地看见她多握了会儿他的手踝然后才放开。

 

他吞了口口水，戴好通讯器。如果他不承认自己在紧张那就是撒谎。他很紧张，又害怕又期待。虽然朱雀不想再被担架或是严重损坏的Knightmare送回来，但是要去驾驶这架机器让他无法抑制地感到兴奋。仰视着Knightmare感到敬畏是一回事，能够彻底操纵它们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朱雀坐上驾驶座，按下按钮合起舱门。他紧张地听着通讯器里传来咔嗒的一声静电音，一只手按住通讯器的同时，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例行的开场白。“这里是枢木朱雀。”

 

 “我知道你是谁。”朱雀听见鲁路修声音里的恼怒露出微笑。“我不会打给别人的。”

 

 

朱雀轻笑起来，看着眼前的屏幕亮起来。“我只是在按照程式，陛下。”

 

 “用不着，这是私人频道。”

 

朱雀点点头，毫不惊讶地发现鲁路修没有打开视频通讯。首先，这会暴露给朱雀太多，鲁路修更喜欢把他的感情和他表演的原因都藏在自己心里。另一个原因就是，要私下里交流用音频更容易，要给兰斯洛特传输视频讯息只能通过外面的公共频道。

 

他靠向前，感觉到自己的侧身稍稍抗议了一下。花了点时间，但他还是适应了用来驾驶兰斯洛特的那种向前俯身的姿势，然后他随时都能出战了。朱雀看了眼屏幕，看见上面显示他能出发后露出笑意，小心地驾驶着兰斯洛特离开支架。别的时候他们会事先就把机体运到外面，但是这次袭击是个“意外”。

 

 “我不在乎那架Knightmare，朱雀。但是你得完完整整地回来。”

 

 “担心我吗？”这个问题让鲁路修张口结舌，朱雀暗自轻笑起来。“鲁路修，我没打算再受伤。”

 

“你第一次也不是故意要受伤的。”

 

 “我知道。但是我是你的骑士，鲁路修。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朱雀强迫自己在说出这个谎言时不要迟疑。“我会回来的。”

 

 “那就带着胜利归来。”

 

 “什么？”朱雀笑出声。“你想让我两个都做到？”

 

 “对我的命令有意见吗，我的骑士？”他听得出鲁路修声音里的笑意，微笑着把机体开到开阔地带。从这里，他看得到其他军队也已准备就绪，但是和以前一样，他是第一个出来的。

 

 “鲁路修，你打算怎么做？”

 

 “过会儿我会和你汇合的。如果国王不能身先士卒，他怎么期待他的属下遵从他的命令呢？”之后通讯就断了，朱雀翻了个白眼。看起来他得保护鲁路修的同时击退袭击者。他做得到的，或者说他是这么希望的。

 

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起飞。如果他能迅速地从上空袭击，他可以在被迫谨慎作战之前先干掉为数不少的Knightmare。更好的是，这样能减少鲁路修的危险，让他能更关注袭来的Knightmare而不是担忧皇帝的安危。

 

让兰斯洛特起飞出人意料得容易，因为更轻便的设计，加速时间缩短了一半。朱雀暗自微笑，张开翅膀启动悬浮系统。升空的速度也更快了，和模拟测试的时候相差很大。他看了眼运转时间，吃惊地发现它几乎没动。看起来罗伊德也修复了能源的问题。

 

朱雀暗暗点头，低头看了眼显示着敌机信息的屏幕，心下有了计划。他们会从正面攻向大楼，那里几乎毫无阻碍。他完全可以从上空攻击他们。

 

他调转兰斯洛特，倾斜着掠过空旷的街道。他可以看见驶来的Knightmare，仍旧有一段距离。但是军队还没集合完毕，他可以看见他们聚在行政大楼周围。鲁路修大概正在发号施令，按照他的意图安排军队。这让朱雀有点惊讶，因为上次鲁路修让他独自面对敌人的时候，他受了重伤。朱雀摇摇头不去想它，掏出了他的VARIS机枪。

 

他花了点时间计划路线，然后开始俯冲，同时微调着兰斯洛特的方向。朱雀向领头的几架Knightmare开火，大部分都击中了它们的腿部或是腰部。其中有几架立即就爆炸了，虽然大部分摇晃了几下才跌倒。朱雀露出微笑，看见敌方的Knightmare停了下来寻找街上的掩体，他再次拔高升到了空中。

 

他们没有混乱太久，朱雀不得不让兰斯洛特升到更高处，躲开街上Knightmare射来的飞燕爪。听见其中一个武器击中兰斯洛特滑开的声音，朱雀缩了缩脖子，退得更远了些，正好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外。他坐在驾驶座上动了动，让兰斯洛特瞄准速度最快的那些Knightmare。现在，他只需要拖延住这些Knightmare，这他做得到的。但是接下来会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个想法让朱雀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得不杀人，因为这是战争，但是他不想去屠杀。他情愿破坏Knightmare，不想杀人，虽然对方不会对他有同样的仁慈。只要他降落下去就会受到袭击，但是他做不到就这么待在上面杀光他们。这不是因为他觉得要公平地对战，战争从来不是公平的。只是因为他们和他一样是日本人，他们只是还不明白而已。

 

朱雀吞下口口水，让兰斯洛特降落到街道上，收起兰斯洛特的翅膀关掉悬浮系统。他依旧拿着VARIS机枪，手指停留在启动能源光盾系统的按钮上。他可以靠光盾抵挡子弹，但是如果那架红色Knightmare攻向他的时候没有启动光盾，那就没有用了。

 

不管这么样，他这么做，鲁路修都会生气的。

 

他按下按钮，看着绿色的光盾升起，子弹被弹开。朱雀低头看了眼，搜寻他的增援部队。就他能看到的地方，没有Knightmare跟在他后面，朱雀皱起眉。鲁路修不可能就让他单独出战的。

 

朱雀抬头看向屏幕顶端，在他不得不移动前瞥见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当一架Knightmare终于攻向他的时候，他躲向一边。朱雀调转兰斯洛特，用兰斯洛特护住VARIS机枪，向那架Knightmare发射飞燕爪，爪子击中了袭来的Knightmare。朱雀微笑着看见对方机师启动了脱出装置，把注意力转回到其他Knightmare上。

 

他侧过头，立马作出了决断。这里VARIS用处不大，用MVS切割Knightmare会很好用。朱雀暗自点头，迅速地切换武器，攻向那群Knightmare。

 

很容易就能进入战斗的节奏，他在屏幕间查看有没有Knightmare进入了他的盲点以及下一个目标。这部分至少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做不到在战斗前策划布局，也没法在事先留下后手。但是在战场上，他就能看得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基于实际动向，而不是猜测，作出判断。

 

他再次低头看了眼屏幕，重复确认了下盲点的情况。朱雀眨着眼睛看见鲁路修的军队出现在上下两方，小圆点闪烁着移动着。这就是为什么鲁路修花了这么多时间，他得让军队偷偷溜到黑色骑士团的后面。而朱雀所在的大部队则和黑色骑士团预料的一样从正面突击。

 

朱雀大笑起来，用光盾挡住一击飞燕爪。他听见通讯器里传来声响时，没有在费心去看对方有没有连同音频一起打开视频。

 

 “你答应过会完整地回来的，朱雀的。”

 

 “我没有打算打破和你的约定，陛下。”

 

 “那你就是个笨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你争取离开的时间。”朱雀对着一架Knightmare发射飞燕爪。“而我成功了。”

 

 “你应该留在空中向他们开火。”

 

朱雀清了清嗓子，答不出话来。鲁路修不会喜欢他的决定和他的理由的。这不足以称之为背叛，但是也足够让鲁路修怀疑他一会儿了。而他永远没法解释清楚。“给我的命令是？”

 

 “留在那里。增援会从两边赶到。尽量别让太多人跑掉。”

 

 “遵命，陛下。”朱雀眯起眼睛向前冲去，目标是红色的Knightmare。如果他能击坠那架机体，那剩下的就能让鲁路修的军队解决掉了。

 

他切开另一架Knightmare，微笑着终于找到了那架红色Knightmare，他立即举臂以防被对方的飞燕爪击中。他瞥向红色Knightmare的银色爪子。这是那架机体的主要武器，也是最危险的。朱雀见过这个爪子彻底摧毁别的Knightmare，所以他得避免被它抓住，或者至少能切断被抓住的肢体。

 

让他惊讶的是，红色Knightmare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交战。朱雀犹豫片刻后试着又进攻了一次，惊讶地发现对方再次退让了。那个机师以前从来没有在有进攻机会的时候迟疑过。朱雀偏过头，意识到了是什么影响到了对方机师。黑色骑士团大概也发现了不只身前，身后也有敌人，现在他们开始惶恐了。大部分的机师肯定都是新手，因为只有没几个真的在反抗，剩下的都只是想逃跑。

 

朱雀可以听见黑色骑士团的机体的爆炸声，这让他一颤。布尔塔尼亚士兵正在确保机师和机体都被摧毁了，这是他想避免的。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攻向红色Knightmare，当那架机体回应时他松了口气。这个人不打算逃跑，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这个人足够明智，知道他们现在还不能跑。朱雀发现自己因此露出微笑，握紧了兰斯洛特的操纵杆。它们曾经势均力敌，现在他很好奇红色Knightmare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而它的确坚持住了。朱雀感觉到自己的身侧开始因为躲避对方袭击和超前弓身的动作隐隐作痛。他不觉得自己的肋骨有再断的危险，他的身体只是在对突然而来的压力提抗议。没有热身就突然这么剧烈运动大概是个愚蠢的举动，就算他的机师服和驾驶座有额外的防护也于事无补。

 

朱雀咬紧牙关，调转兰斯洛特脱出红色Knightmare爪子的攻击范围。他扫向四周，吃惊地看见蜃气楼矗立在战场上方，Knightmare周身的光盾在子弹袭来的时候闪烁着。

 

他伸手把通讯器放回原位，正打算告诉鲁路修退回去。没有人守卫就让皇帝离战场这么近太危险了。朱雀低声咒骂了句。而鲁路修还觉得他是冒进的那个。至少他冒险是因为他是可以替代的，但鲁路修不是。

 

 “回去，陛下。那儿太危险了。”

 

 “我很好，朱雀。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很近，可以过来帮我。”

 

 “陛下——”

 

 “我需要你的效劳，我的骑士。”鲁路修没有继续在私人频道里讲话，他的声音传达到了战场的每个角落。朱雀润了润喉咙，从红色Knightmare那儿退开。他不能无视鲁路修的命令。

 

 “遵命，陛下。”

 

朱雀穿过Knightmare，冷静地看着那一片混战。比较嫩的机师已经在逃跑了，而更有经验的则利用能找到的破绽逃跑。鲁路修大概会对没能杀光他们感到恼怒，但是朱雀很欣喜。他不想记住自己屠戮了同胞。

 

他正向鲁路修那儿前进的时候，他意识到红色Knightmare已经放弃了战斗。朱雀紧张起来，小心地查看四周，然后调转兰斯洛特。红色Knightmare正在他身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朱雀没机会挡住对方的攻击，红色Knightmare甚至都没用什么武器，它直接撞了过来。

 

朱雀惊呼一声被甩到了座位的一边，半个身子掉了出去，撞到了控制面板。他忍住一声痛呼，急忙操纵兰斯洛特不让机体翻倒。如果兰斯洛特跌落地面，那他就完了。

 

等他终于让机体恢复平衡，他大口喘着气，谨慎地退回到鲁路修那边。红色Knightmare没有跟着他，它利用这个机会逃跑了。看起来其他一些Knightmare也趁机逃走了，朱雀看见代表它们的圆点撤出了城市。毫无疑问鲁路修会派别人追击，想要歼灭这群黑色骑士团，但是朱雀有预感它们中的大部分都会逃脱。鲁路修尽管热切想要消灭最后一个敌人，但是他没有蠢到会把他的军队派去肯定会输的危险境地。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留在鲁路修的身边。他是皇帝的骑士，这让他肯定得留在原地，不能出击。他很好奇鲁路修是不是故意把他提升为专属骑士的，或者是因为他的那些应验了的猜测。

 

朱雀摇摇头，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Knightmare上。大部分的Knightmare都完全被毁了，只有躯干和一条肢干还能用。大部分的脱出装置也已经不见了，说明有些人成功跑掉了，但不是所有人。朱雀知道他应该感到悲伤，但他只是觉得无奈。如果黑色骑士团能够不再反抗，那杀戮就会停止。他们应该已经意识到，只要他们不作声，鲁路修就不会针对他们。

 

但是这是他的看法，从一个来了亲近的人，并且知道未来走向的人的角度。就黑色骑士团看来，他们不知道还有别的路可走。朱雀只是需要耐心点。

 

他伸手轻轻地碰了下身侧。他很庆幸，那里没有继续痛下去。明天大概会有淤青，但是肋骨没断，这就谢天谢地了。他不想再花几个月躺在床上。那样的话，他不确定自己的耐心，还有鲁路修的神经，是否能承受得起。

 

 “朱雀？”

 

 “我很好，陛下，没受伤。”朱雀叹口气，动了动，没有听见鲁路修的回应，他再次开口。“我很好，鲁路修。你们给这架Knightmare添了那么多防护措施，我不会受伤的。”

 

 “别这么说。”

 

 “我在说的是，为避免让你面对更多的拥抱。我在很小心，不要再次陷入那种情况。”朱雀勾起嘴角听见鲁路修在那儿嘟囔了些什么，然后通讯就被切断了。

 

他把头发从眼前捋开，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出汗了。他觉得自己的耐力应该更好些的，看来还是缺少锻炼了。或者就是他最近没有像以前那么频繁地上Knightmare操练了。身为鲁路修的专属骑士，他得一直紧跟在他身边，没法加入出扫荡任务的小队，虽然朱雀不介意这点。这会让他的手上少几条人命。

 

但是坐着无所事事非常乏味。鲁路修似乎没有心情和他说话，皇帝大概还在因为他冲到敌人面前的举动而生气。朱雀畏缩了一下，他得找个办法向鲁路修道歉，但是又不是为他的举动道歉，因为他不后悔。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同时他还得写份报告给罗伊德，以及照看好鲁路修。

运气好的话，鲁路修还会四处走动下，因为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要生锈了。

 

 

他们能逃出来真是险之又险。卡莲整了整自己的头带，靠在驾驶舱上看着跟着她的机师艰难地超过她。他们都差不多快没能源了，只剩下通讯系统和武器系统可以用。

 

她低头看了眼红莲的内部状况，察看下是不是有人联络过他们。柯内莉亚之前和她通过话，告诉她原定计划的人员都撤退了，她也该尽早撤走。但是那时候，他们已经被包围住了。她毫无选择，只能向白色Knightmare发动进攻，防止他发现什么问题。

 

卡莲抬头正好看见一架Knightmare停了下来，大概是没有能源了。她叹口气，一只手按住通讯器。“搭个顺风车。”

 

她看见那人爬出Knightmare，攀上了最近一架Knightmare的手掌。卡莲看了眼手头的地图，猜测了下他们的位置，做了标记。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会带着Knightmare回去，但是她对此有些怀疑。然而，在发生了这一切后，他们承受不起损失更多Knightmare了。

 

卡莲咬住牙根，用她知道的所有语言暗骂玉城。如果他能等修奈泽尔的增援，等到最终战，他们就不会陷入这个境地。有多少人因为他的愚蠢冲动被杀了？因此又有多少胜利的可能离他们而去？她之后得和藤堂谈谈。现在她只能把这些人带出这个困境。

 

听见通讯器里模糊的声响，她坐直身体。“报告。说出你的名字和编号。”

 

卡莲迟疑了一会儿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黑色骑士团的。等她认出了打来的号码，她松了口气。这不是扇，但是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她用手扶住通讯器，想要让自己的心跳平静点。“这里是红月。我这儿有大概十个人，但是我们现在很疲弱，我们被击败了。”

 

 “这是可以预见到的。”

 

 “我们损失了一架Knightmare，我觉得抵达你们那儿之前还会损失至少两架。”卡莲顿了顿。“你们在哪里？”

 

 “我会把位置发给你的。”卡莲点点头，钻回红莲的驾驶舱里，再次启动Knightmare，看见雷达上有个点在闪惊了一下。

 

发现那不是很远，她松了口气。这样运气好的话，他们不会损失人手也不会损失Knightmare。

 

卡莲又化了点时间再次确认耗光能源的Knightmare的位置。满意了之后，她再次开口。“收到位置。我们会尽快到那儿的。”

 

 “明白。”

 

她回头去看那排Knightmare，握住操纵杆，合上舱门。她只稍微等了下确认他的话有在公开频道传开。希望布尔塔尼亚正忙乱着，或者无视他们开始撤退了。不管怎么样，这都值得冒险。“我们要和不远处的一群人汇合。跟着我，小心布尔塔尼亚人。”

 

 “能源补给？”

 

卡莲摇摇头。“我没听说。如果你没有能源了，搭别人的Knightmare，并且标下地点。”

 

 “他们真的会让我们回收机体吗？”

 

 “我也不知道。”卡莲关掉了通讯器，注视着雷达上的点。如果他们得不到能源补给，他们就回不了基地，而且这样子他们没法转移基地。想要掐死玉城的冲动又回来了。

 

 “卡莲？说话，卡莲。”

 

花了点时间她才认出了扇的声音。她发现自己在考虑到布尔塔尼亚会不会监听前就开口回答了。“扇？”

 

“谢天谢地。我以为你死了。”

 

 “像是我会死一样。”

 

 “我没听到任何消息。在柯内莉亚派你追着其他人出去就没有了。”

 

 “我得确保我们不会损失Knightmare。”卡莲虚弱地笑了几声，不是很确定扇会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别担心，和我在一起的人都还活着，他们的Knightmare也都在。布尔塔尼亚人没有强留我们。”

 

她还有别的要报告的，但是得等到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对公开频道他们只能信任这么多。她用手揉了揉脸。“我会当面给你个正式的报告的。”

 

扇没有回答，他只是切断了通讯，让他们专注撤退。

 

出乎她的意料，除了损失了又一台Knightmare之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Knightmare的损失本来就在她的预算之内。没有追兵没有军队。布尔塔尼亚人就让他们这么跑了。这很好，但是也很恐怖，因为鲁路修完全知道他们的实力。而且那架白色Knightmare还是个问题。枢木依旧是个麻烦。

 

他们一停下里，卡莲就爬出了驾驶舱，注视着等着的那群人。他们没有能源补给，人数也比想象的少。他们也损失人手了吗？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她在地上看见了柯内莉亚，卡莲伸手回去关掉了红莲。反正看起来他们会停在这里了。卡莲把对布尔塔尼亚的烦恼先放到了一边，突然感到筋疲力尽。她的上级可以去应付这些人。现在，她只想谈谈游击的事情。

 

柯内莉亚转头看向她，事实上停下了脚步在等她。卡莲瞪着这个情形，不怎么习惯被以优秀机师以外的态度对待。这是平等的态度。

 

布尔塔尼亚公主露出微笑。“看起来你把很大一部分带了出来。”

 

 “我还能怎么做？”

 

 “让他们去。他们违抗了上级违背了命令。”卡莲瞪着柯内莉亚，那个公主似乎把她的视线当做了认同。“我派你跟着他们，是以为我们能保住几架Knightmare。”

 

 “几架Knightmare？”卡莲怒视柯内莉亚，正打算开口，有人跑向了她们。

 

 “藤堂要求我们在这里等他。他说他会带来补给。”那人紧张地笑笑。“看起来他用这段时间亲自指挥了一场游击。明天我们就能回基地去了。”

 

卡莲点点头，看了眼柯内莉亚强迫自己走开。很显然柯内莉亚完全不关心那些人。没有扇在，这就成了她的工作，尽管她很讨厌做这事。她是黑色骑士团的王牌机师，不是什么保姆。

 

她走到那群人瘫坐着的地方，他们都没离自己的Knightmare多远。他们全都充满希冀地抬头看她，大概是希望不用那么快就转移地点。她叹口气，重重地坐到他们身边。“别担心，我们会留在这里过夜。藤堂在给我们送物资。”

 

“其他Knightmare呢？”

 

 “不知道。我得和其他人谈谈。也许等藤堂回来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躺倒在草地上。“帮我个忙，让玉城我远点。我可能会杀了他。”

 

人群里传来轻笑声，卡莲相信这能算点什么。她看了眼红莲，然后决定她可以休息了。有足够的人手在警戒，他们都离他们的Knightmare很近，很安全。

 

卡莲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她的思绪总是飘回刚才柯内莉亚说的话上。卡莲只是被派去保住机体的。Knightmare很难找到替代品，但是人就容易多了。而他们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人民，被布尔塔尼亚人苛待的人民。柯内莉亚不可能能明白，卡莲也不可能忘却这一点。但是柯内莉亚已经加入他们很久了，他们全都专注地和同一个人对抗。但这只是现在，之后他们会再次公开开战的，卡莲发现她们之间的分歧太大了。

 

只要等他们回来，她就会和扇以及藤堂谈谈，想出个办法处理柯内莉亚。在她和修奈泽尔有所行动之前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正在摆脱一个暴君，不需要再来一个。

 

 

修奈泽尔摇摇头。“所以，游击战失败了？”

 

 “我是这么听说的。”他看见克拉拉耸了耸肩。“他们实际上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但是也袭击了鲁路修。”

 

在对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握紧了椅子把手。“这有什么解释吗？”

 

 “报告说得语焉不详。我听说是新的机师的问题，但是柯内莉亚说是她的命令。”

 

修奈泽尔叹口气。“我们只能等以后明确点的报告了，其他也做不了什么。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F.L.E.I.J.A一切准备就绪了吗？”

 

这让克拉拉露出微笑，科学家点点头。“我们应该能把它们装载在运输机上，从那儿发射。如果不行的话，让运输机坠落也总是个办法。”

 

 “我希望最好能避免这种情况。”修奈泽尔瞥了眼有关达摩克里斯的记录。比一周前好多了，但是比起原有进度还是落后了好几周。“如果你能说服柯内莉亚别把人手浪费在愚蠢的袭击上，那就告诉她我会和他们汇合的。”

 

克拉拉看上去有些紧张。“您能给我个确切日子吗？”

 

修奈泽尔耸耸肩，用手指敲着文件。“8月底，再确切的日子就得等我确保自己没有在浪费时间和金钱之后了。”

 

说完这个，修奈泽尔就开始怂恿克拉拉聊聊她的女儿，在她开口的时候自己陷入沉思。

 

他得去提醒柯内莉亚，这不再是兄弟姐妹间的竞争了。在他们父亲的治下，这也许能为她带来些许尊敬。把一个失误说成是自己的计划，然后想办法把它编得合乎情理，炫耀自己的智慧。但是如果柯内莉亚一直把日本人当做炮灰使用，那他们就会失去扳倒鲁路修的机会。想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或者是赢过他，她得等到之后才行。

 

修奈泽尔带着笑在椅子上动了动。“虽然那里的人对你们俩是那种态度，但是我很高兴听到妮娜已经适应了11区。在发生什么事情之后，让我们把你们先接出来会是个明智的做法。”

 

 “等——等一下。我不会成为您的随员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离开的。我想罗伊德对有人要资助他是不会拒绝的。”

 

 “我……我可以和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共事？”

 

 “当然，如果你决定留下来的话。”

 

克拉拉结结巴巴地想回答，但是突然有人喊她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我得走了。等到有更多信息的时候我会再来报告的。”

 

修奈泽尔低下头，屏幕暗了下去。他一直等到确定没有人能看到或者听见他。然后他靠向前，揉了揉额头。他忘了掌控大局是多么劳心劳力的事情，要应对不断的损失，还有一些人的无能。一旦他当上了皇帝，他一定要找个办法把这个过程变成流水线作业，并且保持柯内莉亚忙碌的状态。但是这可能意味着得重新征服殖民区，比他预计得要早很多。或者他可以去扫荡前中华联邦的国家，这个他可以之后再决定。

 

他目前最大的麻烦是接下来的战斗。他得自己构思出战略。柯内莉亚会被派往前线，那里需要她，而不是留在后面应付她厌恶的人。吸取过去的教训，他应该早一步自己就做完所有的策划工作。

 

修奈泽尔坐了回去，安顿下来开始认真读那些记录。他们能越早确定达摩克里斯完工的时间，就能越快搞定这些烦心事。

 

 

鲁路修看着朱雀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温柔地独自笑起来。朱雀活着下了战场，他最大的恐惧没有发生。他们添加的每一个附加品都发挥了作用，保护了朱雀。鲁路修把玩着睡衣的最下面的那枚纽扣，深吸口气。虽然朱雀做了愚蠢的举动，他们还是活下来了。

 

鲁路修叹了口气，这声音显然让朱雀觉得自己能开口了。

 

 “你预计到他们会怎么做了？”

 

鲁路修轻笑起来。“这很简单。他们人数太少，没办法正面开战，所以他们会选择游击。但是他们选择国家破灭的纪念日来进攻就是个错误。这日子总会有人想要复仇的。”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很简单。”

 

 “是很简单。我这辈子都是在这么思考的。这是皇子该有的思考方式。”他回头越过肩膀看向朱雀。“否则我不可能夺下帝国。”

 

 “我不知道。我从来不会这么想问题。”

 

 “这就是布尔塔尼亚皇室思考的方式，否则他们就会被杀死。我的父亲不喜欢弱者。”

 

 “但是娜娜莉……”

 

 “我保护了她。”鲁路修坐到床上。“她是我唯一的盟友和妹妹。我不能让她出任何事。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得这么做，否则的话帝国没有希望。它已经腐朽了，而我也是它的造物。我为什么不能让它和我一起破灭呢？”

 

朱雀看上去无比震惊，鲁路修等着朱雀想明白他说的话。

 

没有等到他预想中的恼怒回答，朱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骑士注视着鲁路修。“我觉得我能懂。你不用解释给我听。我只需要遵从你的指示就好了。”

 

鲁路修摇着头大笑起来。“你总是能够一边听从我的命令一边违抗我的命令。这真是令人火大。”

 

 “抱歉，陛下。”朱雀垂下头，不过鲁路修能看见他弯起的嘴角。

 

鲁路修翻了个白眼，用手托腮。“那我只能习惯了。但是我还是有权因为你的愚蠢朝你怒吼。”

 

 “很公平。”朱雀翻身仰躺的时候一直对着鲁路修的视线。他的笑容淡了下去。“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进攻？”

 

 “暂时不会，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警惕着。他们现在的情况对我们造成不了多大威胁。”

 

他看见朱雀咬住嘴唇，动了动靠到了骑士身上。朱雀等鲁路修安顿下来后才开口。“如果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呢？”

 

 “他们没法从前中华联邦的国家那里找到盟友，他们都太孱弱了。”

 

 “如果不是他们呢？”

 

鲁路修瞪着朱雀，想要看出来他的骑士到底想要说什么。没有别的组织愿意帮助黑色骑士团了，因为他们都害怕布尔塔尼亚帝国。他所有的敌人最近都没什么动作，大概在观察他的下一步i型您共度难关；戳了修奈泽尔。他沉寂了太久了。

 

他猛地坐直。“修奈泽尔！”

 

 “可能不是他。”但是朱雀的声音听上去不怎么能让人信服。“我们没有证据……”

 

 “不需要证据，在发生什么之前只是时间问题。修奈泽尔不会一直躲藏起来的。”鲁路修用掌根按住眼睛。“我早该知道的。我居然让修奈泽尔就这么消失了。”

 

他叹了口气，朱雀抱住了他，他回靠在朱雀的身上。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把脑袋搁在朱雀的肩上。他得对此感到些许忧虑，因为他居然就这么让朱雀安抚住了自己。他对自己暗自发誓，不能表现出对朱雀的偏宠，他也调整了自己的举动，在需要时一直恪守皇帝和骑士的界限。但是在私下里，他们依旧是如此相处的。

 

其实有个偏爱的对象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这会让朱雀陷入危险。但是如果朱雀已经同意了，那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呢？

 

他睁开眼睛，注视着门口。朱雀就在他身边，所以他不是孤立无助的。朱雀驾驶Knightmare的技术高超，而且他有种途径能知道战场上的事。他最近没有说什么，但是鲁路修很肯定朱雀知道点什么。就好像朱雀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在暗示什么一样。鲁路修估计这和朱雀总是答应会告诉他，但是至今没说的事情有关。

 

鲁路修动了动，伸手抓住朱雀的手臂。“你不能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对不对？”

 

朱雀痛苦地点点头。“如果我能说我一定会说的，鲁路修。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你。”

 

 “你已经证明过了。”鲁路修侧过头。“所以我猜你是神秘组织的一员或者什么类似的。”

 

 “不是。我倒是希望能是这么炫的理由。”朱雀迟疑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大概不会相信我。”

 

鲁路修摇摇头。“不。你把性命都托付给了我，所以我会让你继续保有那个秘密。只是继续协助我。现在，我对修奈泽尔的猜测是对的，因为你想让我忘了它。不幸的是，要对此做什么已经太迟了。我们只能做好准备，在下次对上黑色骑士团的时候，对方可能会得到很多增兵。我们还得让人实施空中监控，以防修奈泽尔出现。”

 

 “你要阻止他吗？”

 

 “不。”鲁路修感觉到朱雀颤了一下。他转头面对他的骑士。“这是我一石二鸟，解决两个敌人的机会。如果时间拖得长了，可能会出错。”

 

这似乎并未让朱雀安心，骑士扭开头。鲁路修叹了口气，从朱雀身上退开，在他的身侧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在这点上你得相信我。”

 

 “相不相信和担不担心是两码事。”

 

鲁路修张开嘴想要同意他的话，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用双臂抱住自己，蜷缩起来。他讨厌依赖别人。要保护娜娜莉很容易，但是朱雀就麻烦多了。

 

他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朱雀的手环住了他。他觉得自己感觉到了朱雀亲吻他后颈的动作，骑士大概再为自己之前的出击道歉。朱雀没有用他一贯的方式道歉，他们忙着处理战后的事情，然后鲁路修又被修奈泽尔参与其中的这个消息分散了注意。不过说回来，也许这就是朱雀的计划。

 

鲁路修轻笑几声，靠到了朱雀的身上。“我们得挪动下位置。毯子被我们压住了。”

 

 “没毯子也够暖和的了。”

 

 “你是在暗示你想要一整晚都抱着我吗？”鲁路修哼了一声。“果然是你的喜好。”

 

 “你不怎么喜欢被触碰，是吗？”

 

 “如果不是你每天晚上都想闷死我的话。”他感觉到朱雀笑了起来，但是骑士没有动。鲁路修微笑着挣了几下，然后放弃了。

 

现在，他没什么怨言。朱雀会在晚上翻身松手，那时他就自由了，至少直到他想靠到朱雀的肩上之前是这样。“真黏糊。”

 

 “你就喜欢我这样。现在，睡吧。很晚了。”

 

 “这是个命令吗，我的骑士？”

 

 “如果我说是呢？”

 

鲁路修叹口气。“那我可能会听从。”

 

 “很好。”

 

他伸出手，找到了朱雀的手掌，握住它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