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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ivate Life of Lelouch and Suzaku(25-27)

25

“放血放血,你们除了这个之外还懂什么?!”鲁路修在床边的椅子上,怒不可遏地扭头向着找来的第三个医生怒吼,之前遭受过同样待遇的两个医生战战兢兢地在一旁缩了缩脖子。

 

鲁路修用眼角瞟了那两个缩在角落里想要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医生一眼,他们这副没用的样子更是让他感受到怒气上涌。不愿再去多看他们一眼,鲁路修收回视线,将注意力全部放回到朱雀身上。

 

从朱雀中毒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在马车到来后,鲁路修就把朱雀送入了他自己的卧房。他眼睁睁地看着朱雀的症状渐渐从指尖扩展到四肢,然后开始出现呼吸困难。当时闻讯赶来的娜娜莉和尤菲米亚眼角噙着泪花,而鲁路修除了紧张地守在床边,紧紧握住朱雀的手外,什么也做不了。

 

到了现在,两位妹妹已经被鲁路修劝回了自己的房间,朱雀也已经没有再痛苦地大口喘息了,他安静地睡在大床上,失去了意识。事实上如果不是鲁路修还能感受到几乎微不可闻的清浅呼吸,他几乎都要以为躺在那张床上的是一具没有了生机的尸体。

 

这个念头让鲁路修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收紧了握着朱雀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恐惧。朱雀还没有死,朱雀他不会就这么死去的。鲁路修不断地向自己默念这两句话,只是眼前朱雀紧闭着双眼、苍白而脆弱的脸庞,让他无法抑制地感受到自己的挫败和无能为力。

 

而身边这三个号称潘多拉贡最出色的医生更是没能派上任何用场。他们没法诊断出朱雀中的是什么毒,也说不清他的情况究竟会恶化到什么程度。他们想得到的唯一治疗手段就是放血。

 

当第一个医生说出放血两个字的时候,鲁路修差点没有下令处死他。治疗感冒放血,治疗发烧放血,现在面对不知名的毒药,那个庸医除了放血还是别无他计。如果早知道他会给出这么一个毫无建设性的答案,鲁路修又何必如此麻烦地找他过来。鲁路修将满腔的愤懑全都发作在了这位撞了枪眼的倒霉蛋身上,紧接着又遣人去找另一位更加可靠的医生前来。

 

如今这个已经是第三个了,也是第三个既说不出朱雀到底如何,也想不出除了被鲁路修嗤之以鼻的放血疗法外的第二种解决途径的医生了。与一开始的暴怒相比,此时此刻鲁路修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无力和渐渐袭来的绝望。

 

鲁路修痛苦地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朱雀冰冷的手背上。他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他不愿也不会就此放弃,但是很显然转而去找下一个和前三个相似的庸医也不会对现状有所帮助。鲁路修咬住下唇,绞尽脑汁想要打破眼前的困境。

 

突然,一个大胆的主意划过鲁路修的脑海。他蓦地站起身,回过头急促地高声吩咐下人:“去把罗伊德·阿斯普林德伯爵请来!”

 

“陛下!”三位被忽视已久的医生异口同声地用近似惊恐的语气高呼道,其中一个急切地开口劝阻,希望能让皇帝打消这个念头,“陛下,请您冷静一下。阿斯普林德伯爵并不是真正的医生……”

 

“可是‘真正的医生’无能为力不是吗?”鲁路修毫不客气地冷冷打断了那人的话语,丝毫不为所动。其实他完全理解他们为何会流露出如此惊诧的表情,阿斯普林德伯爵的名声可算不上好。

 

罗伊德·阿斯普林德是潘多拉贡上流社会出了名的怪人。他继承了阿斯普林德家族的伯爵头衔,有着显赫的身份和万贯家财。但是他偏偏热衷于医学,整日埋首于自己稀奇古怪的研究。而他各种天马行空、匪夷所思的理论和实验,诸如收集弃尸做研究,或是主张切开病人的脑袋为其医治,这些都令他完全无法被其他的医生同行所接受。可他依旧我行我素,毫无顾忌地继续和尸体打着交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鲁路修相信他早就会被当做异端处死了。但同时,有些时候鲁路修又不得不承认,罗伊德虽然行事有些疯癫,他的说法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所欲,在如今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鲁路修愿意放手一搏,把赌注押在这个公认的怪人身上。

 

*

 

朱雀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奇怪处境。他无法移动自己的四肢,甚至连睁开自己的眼睛这么细微的动作也做不了。但是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他能听见鲁路修对着医生愤怒的斥责,也能感受到鲁路修握着自己的手掌在微微的颤抖。

 

朱雀想要看向鲁路修,想要回握住皇帝的手,告诉他不要担心。但是他除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外,什么也做不了。他的身体好似化作了一间牢笼,将他的意识严严实实地困在了里面。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充斥在朱雀的胸口,如果他今后都会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该怎么办?那会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残忍的命运,不只是对于他,对于鲁路修也是同样。


 

与罗伊德·阿斯普林德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蓝色中短发的女子。鲁路修认得她,她在皇宫里任职,主要的职务是管理药剂。

 

“陛下,”罗伊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欠身向鲁路修行礼,“我身后这位是塞西尔·柯尔迷,我的助手。”女子应声也屈膝行礼。

 

鲁路修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这时候他根本无暇去顾及为什么皇宫的女官会变成罗伊德的助手。他快步将罗伊德引至朱雀的床边,急切地描述了遍状况后,扭过头期待地等候着他的看法。

 

罗伊德饶有兴致地再次详细确认朱雀中毒后的经过:“所以,他在吃完有毒的食物后立即就感觉到了异样,然后在几个小时里症状就加重到了如今这样?”

 

鲁路修点点头,罗伊德的口吻让他的心中慢慢重新燃起了希望。

 

“嗯——,”罗伊德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嘴里喃喃地自语着,“先是嘴部指尖麻木,然后是四肢,毒性在短短几小时里就彻底扩散……”

 

鲁路修在一旁屏息等待着可能的结果,专注地观察罗伊德的表情,希望能从中提前得知什么蛛丝马迹。但罗伊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吓了一跳,鲁路修有些呆愣地看着伯爵几乎是蹦到了床上,翻开朱雀的眼皮确认了什么,接着发出了雀跃的欢呼。“啊哈,我就知道!”

 

“你知道朱雀中的是什么毒了?”鲁路修如同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捆稻草,急不可耐地询问道。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应该不会错的。”罗伊德得意地扬起嘴角,神秘兮兮地反问了一句,“陛下听说过海地巫术吗?”

 

罗伊德的闲情逸致让鲁路修觉得眼角开始抽搐,他忽然想起来罗伊德·阿斯普林德远近闻名的除了古怪的行为之外还有糟糕的性格。幸好,他带来的助手塞西尔显然比他来得有常识。蓝发女子压低声音用警告的口吻喝了一声罗伊德的名字,阻止了鲁路修在罗伊德说出关于朱雀所中之毒前就把他扔出去的惨剧发生。

 

在接收到了塞西尔的狠瞪之后,罗伊德好像一个没有讨到糖的孩子似的瘪起了嘴。“好吧好吧。总之,我曾经看到过记载,海地的巫医会使用一种药剂,让死人复生成为僵尸。根据我的研究,那所谓的僵尸药剂应该是一种毒药,能够使人很快全身麻痹进入假死状态。同时,根据那些死而复生的僵尸描述他们被唤醒的经过来看,中了这种毒的人尽管无法动弹,但是却意识清醒。这些特征和皇妃殿下的症状都非常相似……”

 

“等等,”鲁路修出声打断了罗伊德的滔滔不绝,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朱雀,“你是说,这整个时间里朱雀虽然看上去好像失去了意识,但他其实是清醒的?”

 

“没错,我刚才查看过了,皇妃殿下的意识很清醒。不觉得这种毒很神奇吗?起初我以为关于海地巫医的记载只是谣传,但是待我深入研究之后却发现,这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鲁路修已经没有继续再听罗伊德漫无目的的话语,他坐回到床边的椅凳上,左手握住朱雀的手掌撑在床上,慢慢向前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右手覆上朱雀的脸颊,颤抖着声音低声呼唤朱雀的名字。

 

鲁路修没有回头,维持着这个动作开口问道:“既然你知道这毒,那该怎么解毒吗?”

 

“解毒?这毒基本无解。如果,皇妃殿下是刚刚才中得毒,那我还能勉力一试;可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我建议陛下您还是准备后事吧。”

 

鲁路修因为这晴天霹雳猛地站起身,把之前坐着的椅子撞翻在地。他转过身,正好看见罗伊德被塞西尔狠狠地踩了一下脚。语出惊人的伯爵抬起被踩的那只脚,原地单脚跳了几下,用毫不作伪的惊讶语气反问死命瞪着他的两个人。“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啊!”

 

鲁路修从发紧的喉头一字一句地挤出自己的问题。“你不是说,海地巫医是用这种毒让人假死的吗?那朱雀为什么会死?”

 

“要做到假死,得把毒药的剂量控制得很精准。我想,给皇妃殿下下毒的犯人应该不会这么好心吧?”

 

“那也不代表朱雀一定会死!你对这个毒如此了解,那就做点什么啊!”鲁路修无法控制自己发颤的身体,罗伊德的话突然就被他最大的恐惧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罗伊德夸张地叹了口气,戏剧性地摊开手。“这样说吧,陛下。一旦中了这毒,中毒之人都会在一天之内因为全身麻痹丧命。极少数一部分人,因为摄入毒素的剂量很小,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撑过了一天,那么他们就会不治而愈。但是后者的比例微乎其微,像皇妃殿下这样被故意投毒的情形,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所以,非常抱歉,陛下,我什么也做不了。”

 



26

随着时间的推移,脑袋中的隐隐作痛和胃部的不适都渐渐淡去,朱雀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与此同时他的思维也逐渐地迟钝起来。他竭尽全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鲁路修身上,防止自己的意识陷入迷雾之中。

 

罗伊德在语出惊人之后,就同塞西尔一起离开了房间。而随后,鲁路修也将屋里的其他人全都遣散了出去。那之后,皇帝一直沉默地坐在空无一人的皇帝寝室里,紧抓着朱雀的手掌。只是与先前相比,朱雀如今已经无法清晰地感受到鲁路修的动作,他手掌上的触感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暧昧不清。

 

突然,朱雀感觉到鲁路修动了动,他猜想皇帝应该靠向自己的方向挪动了下位置。下一秒,鲁路修开口打破了房间中持续了半晌的沉寂。“我不管罗伊德说可能性有多低,我相信你一定会活下来的。”

 

鲁路修说话的音量不大,还带着些许哽咽,传进朱雀的耳里,让他感到心脏微微抽痛。明知道朱雀无法开口回应他的话语,鲁路修顿了一下后依旧继续说了下去。“朱雀,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话。我在这里,以你皇帝的身份命令你,活下去!你不会令我失望的吧?”

 

虽然鲁路修嘴里说的是命令,但是出口的语气去更像是恳求。说完最后一个字,啜泣声从鲁路修的喉间溢出。隐隐约约地,朱雀感觉到似乎有冰凉的东西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他无比痛恨自己现在无力的状况,这样脆弱无助的鲁路修是朱雀从未见过也不愿见到的。他明明作下了承诺,会保护鲁路修;但如今,他誓言守护的对象却因为他而伤心哭泣。

 

不,他不会死的。就算是为了鲁路修,他也活下去的,因为就像鲁路修说得那样,他不愿让他的皇帝失望。静静地感受着手掌上模糊传来的鲁路修温热的体温,朱雀对着自己默默在心中说出无法告诉鲁路修的回答:“Yes, my Majesty.”


 

娜娜莉敲了敲她哥哥的房门,但是房间里毫无动静。她和身后的尤菲米亚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后,没有继续等待,直接伸手打开了房门。鲁路修一向睡眠很浅,听不见敲门声的情况很少发生。对哥哥的担心,让娜娜莉咬住嘴唇,有些后悔昨晚和尤菲一起被鲁路修说服回了自己房间,留下他一人。

 

在发生了朱雀中毒这样的事故后,昨天晚上娜娜莉睡得并不安稳,她相信尤菲也是如此,稍稍年长的公主眼下挂着的黑色眼圈即是明证。她们俩一大早醒来后,就向人询问朱雀的情况如何,可是答案并不令人乐观。详细的经过下人们也知之不详,只知道鲁路修最后差人将阿斯普林德伯爵请了过来,在伯爵离开后,鲁路修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独自和朱雀一起关在了房门之内。

 

听完下人的回报,一贯乐观的尤菲也不由得紧蹙起眉头,神色间满是忧虑。尤菲米亚和朱雀在短短的时日里,因为亚瑟这座桥梁,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如今如果她和尤菲都是这样忧心忡忡的心情,娜娜莉简直无法想象这对于她的哥哥是多么大的折磨。

 

朱雀对于鲁路修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只要是生活在布尔塔尼亚皇宫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娜娜莉是鲁路修的亲妹妹。比起不了解鲁路修的外人来,娜娜莉更清楚地明白朱雀在她哥哥心中的地位,在娜娜莉面前鲁路修隐藏不了自己的感情。

 

在朱雀之前,鲁路修的情感生活就是一张白纸,朱雀是家人之外第一个赢得了鲁路修的爱的人。他已经进驻进了鲁路修的心里,成为了和娜娜莉、尤菲一样特殊的存在。如果朱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娜娜莉打了个激灵,推门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她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娜娜莉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个可能性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门打开后,映入娜娜莉眼帘的,是朱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脸庞,他而鲁路修正半趴在他的身边打瞌睡,他的一只手还不忘握住朱雀的手掌。尤菲米亚也猛地停下脚步,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姐妹俩慢慢地走近床边,娜娜莉注意到朱雀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后,半悬在空中的心才落下了一大半。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最担忧的情况发生了;幸好朱雀还活着。只是他的状况算不上好,昨晚娜娜莉和尤菲米亚离开时他还没有气若游丝。

 

娜娜莉伸出手,放在她哥哥的肩头,轻轻地推了推。片刻后,鲁路修迷茫地抬起头,用涣散的眼神茫然不解地环视了下四周。

 

“哥哥。”娜娜莉温柔的话语让鲁路修将头扭向她的方向,他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鲁路修一边带着睡意含糊地说道:“啊,娜娜莉……怎么了,已经天亮了吗?”

 

“是的,哥哥。”娜娜莉向他露出微笑,然后语带关切地劝说道,“你在这里守了一整晚了,为什么不去好好休息一下呢?朱雀这里,我和尤菲会替你照看一会儿的。”

 

闻言尤菲米亚也凑到了鲁路修的面前,加入了劝说的队伍。“是啊,休息一下吧,鲁路修。你现在的脸色可没比朱雀好上多少。”

 

听见朱雀的名字让鲁路修僵了一下,他急切地看向自己握着的手的主人,确认了朱雀的情况后才松了口气。“谢谢。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罗伊德说如果能撑过今天的话,朱雀就会好起来。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转,我想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可是,哥哥,你需要休息。哥哥你也不希望朱雀醒来的时候,自己却累垮了吧。”娜娜莉没有就此放弃,想要劝服鲁路修改变主意,“如果朱雀的状况有什么变化的话,我们一定会马上告诉你的。”

 

可是鲁路修依旧无视了自己疲惫地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罗伊德说朱雀虽然无法动弹,但是他并没有失去意识。我不想在这时候离开他的身边。”

 

“鲁路修,”尤菲米亚有些生气地微微提高了音量,“如果朱雀现在还是能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的话,你就更应该去休息了。听见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躺在这里的朱雀会怎么想?”

 

尤菲米亚总是能够这样一针见血地戳中鲁路修的痛处,娜娜莉看见她的哥哥面露迟疑,有些为难地皱眉思忖着。于是她将自己的手心覆在鲁路修的手上,推了他最后一把:“去休息吧,哥哥。这里有我和尤菲在。难道哥哥你对我们俩还不放心吗?”

 

*

 

“等你康复好,找个机会我们再去宫殿外看看吧。你答应过我要好好补偿我缺失的童年乐趣,这个约定你还没做到呢……”鲁路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打了个哈欠。朱雀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很累了。虽然意识开始朦朦胧胧,但是朱雀至少能够确定鲁路修已经陪着他说了许久的话了。

 

在崩溃地落泪之后,鲁路修就调整好了情绪,反而故作欢快地开始与无法回应的朱雀谈起了两人未来的计划。听着鲁路修絮絮叨叨地叙述待自己恢复健康后的种种打算,朱雀感觉到胸口既酸涩又甜蜜。

 

是鲁路修的声音让朱雀的意识不至于被黑暗虏获,他调动自己的每一分毅力,认真专注地倾听着皇帝的每个字。只是鲁路修话语间渐渐无法掩饰的劳累也让朱雀暗暗为他心焦。有几次,鲁路修说着说着便声音渐消,但他立马一个机灵重新强打精神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晚上情绪太过大起大落,鲁路修最终还是耗光了自己的所有精力。在这么重复了几次之后,他终于趴在朱雀的床边沉沉睡去了。听着耳边鲁路修清浅的呼吸声,朱雀终于微微放下了心。

 

只是少了鲁路修的声音后,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寂静。朱雀能够感受到要保持清醒愈发得困难了,他努力想要维持自己的清明,害怕睡去后会就此一睡不醒。但是他的意识还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向混沌。朱雀拼尽意志抗拒,却没能阻止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朱雀渐渐地清醒了过来,他的思维有些混乱,脑中的隐隐作痛似乎又回来了。过来一会儿朱雀才反应过来自己耳里听见的是别人的对话声。他又浑浑噩噩地倾听了片刻,然后方才辨认出正在说话的是娜娜莉和尤菲米娅。两位公主正在劝说鲁路修稍作休息。朱雀欣慰地听见鲁路修在两位妹妹的坚持下败下阵来,妥协地离开了房间。然后他的注意力又开始逐渐涣散,但是这一次似乎并没有让他失去意识。在坠入半睡半醒的微妙状态前,朱雀的脑中闪过一丝安心,猜想这应该是个好现象。



 

27

虽然鲁路修在妹妹们的游说下答应了离开朱雀的床边,好好休息一下,但是有朱雀生死未卜这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胸口,他又如何能够安睡呢?所以在稍稍缓和了自己的疲惫之后,鲁路修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在房间门口,鲁路修毫不意外地看见阿妮亚和他离去时一样,正站在门边守卫。只是如今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带着担忧神色和她说话的基诺。远远见到皇帝的到来,两人都按照礼仪向鲁路修行礼。

 

鲁路修对于基诺出现的理由心知肚明,金发的骑士现在没有当值,所以一定是听说了变故后过来打听朱雀的状况的。基诺算是朱雀在布尔塔尼亚皇宫寥寥无几的能够称作朋友的人之一,因此鲁路修没有苛责他的不期而至,点了点头后就默许了他留在此处。

 

鲁路修走进卧室,朱雀的状况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朱雀的症状没有恶化,就是好消息。

 

看见鲁路修的身影,静静坐着椅子上的娜娜莉露出了微笑。“哥哥,你不再多休息一会儿吗?”

 

鲁路修摇摇头,叹了口气。“不了,我已经没事了。”他四处看了看,接着问了一句,“尤菲呢?”

 

“她回去照料亚瑟了。原本今天午休的时候,朱雀会去探望亚瑟的,但是现在……”

 

鲁路修点点头,没有再开口。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卧室里又一次只剩下鲁路修陪在朱雀身边。下午的时光因为娜娜莉的缘故没有那么难熬,但是等到天色渐暗,鲁路修便让妹妹回去歇息了。就算娜娜莉想要陪在哥哥给予他支持,鲁路修也不愿看到娜娜莉陪同自己劳累。

 

紧张担忧的心情,加上屈指可数的睡眠时间,鲁路修知道自己紧绷的神经需要得到舒缓。只是他不想睡,闭上眼睛后他总是会梦见自己最大的恐惧——睁开眼,朱雀已经停止呼吸了。所以,他宁愿撑着疲惫的身躯注视着朱雀的睡颜;他害怕看见噩梦梦境,更害怕噩梦成真。

 

鲁路修把脸颊贴在朱雀的胸口,身下传来的微弱起伏给了他坚持的动力和希望。明天,明天朱雀就会睁开眼睛醒来,然后噩梦就会退散。


 

笼罩在自己脑海中的迷雾渐渐散去,朱雀可以感觉到自己正一点一滴地回归清明。不只是如此,他的身体没有再像前一晚一般,被切断了所有感官,因为他感觉到了鲁路修靠着他胸口的重量。

 

虽然眼皮依旧沉重,但是在一番努力后,自因为毒药失去对自己身体控制以来,朱雀第一次重新睁开了眼睛。重见光明,在适应了房间里昏暗的亮度后,朱雀率先看见的便是鲁路修半搁在他胸口的脑袋。

 

摆在床头柜上的蜡烛早已燃尽,再加上透过门框缝隙透进卧室的丝丝阳光,朱雀可以知道现在是白天。他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是在他对时间还有模糊概念时鲁路修已经陪了他一整天了。现在看见皇帝趴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朱雀只希望那之后经过的时间不会太长。

 

鲁路修难掩的疲色和睡梦中依旧紧缩的眉头让朱雀心头一动。他尝试性地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得到满意的回应后,朱雀缓慢而艰难地抬起没有被鲁路修压住的手臂。他的动作不太灵活,还带着几丝僵硬,但朱雀还是够向鲁路修,想要抚平他眉间的不安。

 

他的碰触十分轻柔,可鲁路修显然感觉到了。皇帝猛地抬头惊醒过来,当他涣散的眼神聚焦在朱雀的脸上时,他呆立在了原地。渐渐地了然的神色代替茫然浮现在他的脸上,紧接着他的眼中慢慢地涌现出喜悦之色。

 

“鲁路修……”朱雀张开嘴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干涩的喉头却只挤出几声气声。但这微弱的声音已足以打破鲁路修的静止,他凑向前,一把握住朱雀抬起的手掌,惊喜出声:“朱雀!”

 

朱雀想要起身回应他,只是他没有彻底恢复的双手使得他无法完成这个动作。他不甘心地意图再次尝试,却被鲁路修伸手制止了。“别急,你的身体还需要时间恢复。”

 

于是朱雀顺着他的意,重新回床上。他轻咳了几声,鲁路修慌忙递给了他一杯水。被水滋润过的嗓子舒适了许多,朱雀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清晰可辨了。“鲁路修,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鲁路修闻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已经没事了。”随着颤抖破碎的声音,皇帝的眼角溢出晶莹的水痕。

 

朱雀不由地加大力道回握住鲁路修的双手,轻轻地出言附和道:“是啊,已经没事了……”


 

在找来罗伊德检查后,鲁路修欣慰地得知朱雀已经没有大碍了。罗伊德一边大呼着太神奇了,一边宣布朱雀很快就能够完全复原。只是等余毒的症状彻底消退,大概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鲁路修心口压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享受到了久违的安眠。只是他不能悠闲太久,他还有积压了两天的正事急待处理。所以,朱雀苏醒后的第二天,鲁路修留下他继续休养,自己带着基诺去了议事厅。

 

手头的工作可以稍微暂缓一下,鲁路修眼前最急于想要完成的任务是找出这次下毒事件的罪魁祸首。敢于意图谋杀皇帝,难道下手之人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躲过他的怒火吗?勾起嘴角,鲁路修下定决心要让此人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次的事件到底是谁的手笔,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朱雀,你怎么已经起来了?”朱雀刚起身活动下四肢,就被推门进来的鲁路修撞了个正着。皇帝惊讶了一下后,关切地上前询问他的状况,“身体怎么样?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

 

朱雀无奈地露出微笑。“没事的,鲁路修。我已经全好了。我都躺了这么久了,该休息的人是鲁路修才对。”

 

“真的没事了?罗伊德之前说你还得休养几天的。”

 

“真的,”朱雀再次肯定地回答道,“罗伊德也说我恢复得比他预计得要快。所以,鲁路修你不用再担心了。”

 

朱雀还记得罗伊德方才说出这话时,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彩。然后伯爵微微弯下腰,凑到了朱雀的面前,饶有兴致地细细打量着他。“不只扛过了剧毒,而且这么快就能完全恢复,殿下的体质真是异于常人,”罗伊德推了推眼镜,朱雀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殿下介不介意让我好好研究一下。”

 

如果不是与他同来的塞西尔,再次发挥了一贯的作用,为罗伊德的失礼道歉后把垮下脸的伯爵强硬地拖了出去,朱雀真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这位出了名的怪人拉去做奇怪的实验。

 

朱雀把注意力拉回到现实,鲁路修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他正闭着双眼,把头仰靠在椅背上。朱雀走上前,注视着鲁路修的脸色微微蹙起眉。“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

 

“我没事,”鲁路修睁开眼睛,“刚才只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理下毒的元凶。哼,我可不想便宜了她。”

 

他的言下之意让朱雀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是啊,能够把毒下在这种地方,必然是皇宫内部的人所为。我的好大姐找来的帮手和她一样,都没有什么脑子。追查到他们身上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你是说吉妮薇尔殿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朱雀不可意议地反问道。上次与这位第一皇女的见面算不上多么愉快,朱雀也看得出来她与鲁路修姐弟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是因为这点就下手毒杀自己的弟弟,布尔塔尼亚的皇帝,朱雀觉得自己无法想象。况且,鲁路修死了,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吉妮薇尔是已经出嫁的皇女,鲁路修死后,皇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

 

“谁知道呢?也许是觉得我死了之后,修奈泽尔就能坐上皇位,重新挽回被玷污了的布尔塔尼亚皇室血统?”说到二皇子的名字时,鲁路修似乎故意加重了力道。“可惜,就算我死了,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也不一定是他。毕竟,如果修奈泽尔有意皇位的话,也许当初一开始坐上皇位的也不会是我了。”

 

感觉到鲁路修对于他的二哥有着莫名的敌意,朱雀没有开口,静静地注视着鲁路修皱着眉,一边用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打着节拍,一边撑着脸颊沉思着。过了片刻,他忽然松开眉头,得意地扬起嘴角。“这次的事情和修奈泽尔应该没什么关系,只是吉妮薇尔犯下的蠢事。公然谋害皇帝和皇妃,我倒要看看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吉妮薇尔还有什么能耐脱身。”如果他的皇姐以为这次鲁路修还会放过她,那她可就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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