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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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朱雀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中央闪烁的红点停留在原处一动不动，他却微蹙起眉不愿移开视线。

那个项圈真的困住了Zero吗？探查到自己忐忑不安的内心，朱雀想要自嘲地笑起嘴角却僵硬得无法上扬一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希望见到Zero出现在这个会场。

如果Zero无法出现在此，便意味着Zero逃避了他的质疑。他可以趁此机会还尤菲的清白，并且让Zero的民望一落千丈，再也无法触及大总统之位。

这本应是他为Zero戴上那个项圈的目的才对，然而为什么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红点，他竟然会有些失落吗？

没错，自己发起挑战，却用卑鄙的手法让对方弃权违背了他的原则，然而面对Zero这样的对手，朱雀早已决定不惜用上不光彩的手段才对。

所以，他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鲁路修的面容在朱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朱雀捏着手机的手不禁一震，让那个红点也随之在他的眼前晃动了一下。

他是期待着Zero给他一个答案吗？而他又在期待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枢木先生，现场准备就绪，您可以开始了。”

朱雀敛去脸上的异色收起手机，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他走上演讲台，视线缓缓扫过台下的观众和运转的摄像机。通明的灯光清晰地映照出台下之人的脸庞。他们中又有多少期待着Zero的出现？手指抽动了一下，朱雀几乎忍不住想要去触碰显示着GPS定位的手机。

朱雀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今天在此，我想还原行政特区日本典礼惨案的真相，还发起人尤菲米娅一个清白，并且揭露Zero的阴谋。”

台下安静地骚动着。虽然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但是吸气声、惊叹声、布料的摩擦声等等汇聚在一起，让空气微微地震动起来。

朱雀平静地环视着台下，继续道：“的确特区惨案的开端在于尤菲米娅屠杀日本人的命令，而目的则看似是要将黑色骑士团一网打尽。然而细究整件事情的发展，不难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随着朱雀的说明，会场中的空气越发骚动。

“……尤菲米娅性情大变，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她与Zero独自会面之后。而从当时的录像可知，这场会面是来自Zero的要求。请注意当尤菲米娅再次出现在台前时她手中多出的手枪，这把手枪究竟属于谁？事件后，我找到了这把手枪，它并非布里塔尼亚制，且为陶瓷材质可以逃避安检，如果尤菲米娅真的打算公开宣布屠杀命令，她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地隐藏手枪，所以这把手枪的持有者只有可能是Zero。”

行政特区日本典礼当日的映像投影至大屏幕。朱雀顿了顿，身后举枪微笑着的尤菲让他心中隐隐作痛：“如果尤菲米娅真的打算在那里将黑色骑士团一网打尽，她为什么没有在独处时杀死Zero？反而持有着Zero的手枪，再次回到了众人面前宣布了屠杀命令？”

“动机！这一切都是你的无端猜测，Zero为什么要这样做？”台下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质问声。

“Zero有足够的动机，”朱雀从容地回答道，“受到行政特区日本冲击最大的无疑是黑色骑士团和Zero，因为日本特区的成立让黑色骑士团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Zero有足够的动机破坏日本特区建立。事实上，从结果来看，Zero完美地利用了惨案，收编了日本所有的反抗势力，一度占据了东京租界，他利用媒体传播屠杀的过程如此娴熟，其中实现策划的痕迹显而易见。Zero，你可以对我的疑问做出解释吗？”

朱雀的质问声过后，会场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没有回答，Zero没有出现在会场。

朱雀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有如计划进行。就算他提出的疑点毫无可靠的证据支持，但只要Zero不出现在现场作出解释，便能在人们的心中埋下疑问的种子。

这样就好，这样便好了。

正当一股失落之情涌上心头之时，朱雀身前的麦克风忽然没了声音，几声电流的爆破声雷鸣似的炸响在众人的耳畔，淹没了人们慌乱的尖叫。天花板上的吊灯忽明忽暗，光与暗交替映照在台下捂住耳朵的众人身上。

“啪。”

不知从何处响起一个微不足道的轻响，靠近大厅正门的灯具应声熄灭，惶恐的嘈杂声渐渐被浓郁的宁静所替代。在粗重的呼吸声中，一道黑色的人影矗立在门前，好似要融入深沉答道黑暗之中。

仍亮着的吊灯不再闪烁，在大厅的中央划下一道线条，明与暗泾渭分明。黑色的人影缓缓迈动脚步，一步一步步入灯光之下。无数道视线聚焦在人影之上，却没有人打破此时的寂静。人们只是或敬畏或戒备地注视着他，仿佛他的出现是如此理所当然。

朱雀沉默地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影，紧紧攥起的手指在掌心刻印下指甲印。

“是Zero！Zero果然出现了！”终于有人唤出了来者的身份，Zero几个字符仿佛一滴热油落入水中，炸出无数私语。

朱雀瞪视着Zero，眼前的人影一如他的记忆——脖颈上没有朱雀亲手挂上的项圈，又或者只是项圈被对方巧妙地隐藏了。强迫自己松开紧攥的手指，朱雀拿出手机低头看去。

闪烁的红点依旧停留在屏幕中央，停留在阿修福德学园的地下。

不是鲁路修——朱雀木然地抬起眼，空落落的心口涌起的不知是释然还是失望。

Zero那张看不见表情的面具静静地回视朱雀，随即响起的是他经过处理的低沉嗓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质问，因为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测，你的手中没有任何足够指控我的证据。”

朱雀的手指捏紧了手机，手机外壳在他的手中嘎吱作响。他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能够出声道：“又或者是因为你无从解释。”他咬着牙根，出口的声音好似经过了齿面的研磨，每一个音节都渗透着压抑的愤恨。

站立在大厅的黑色人影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凿的塑像，没有丝毫动摇。周围的其他人好似隐入了背景之中，只剩下Zero冷硬的身姿深深刻印入朱雀的眼底。

“那么你又是在以什么立场质问我呢，枢木朱雀？”Zero幽幽的反问，面具后透出的目光好似冰冷的刀刃直直刺向朱雀，“尤菲米娅的骑士？布里塔尼亚的傀儡？又或者是……卑劣的弑父者？”

低沉的声音扩散向大厅的每个角落，会场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笼罩，陷入了难耐的沉寂。

胸腔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清空，朱雀握紧手机瞠目瞪视眼前的人影。不需要再用任何外物去确认，他终于能够毫无障碍地看穿Zero面具的遮掩。“Zero，你果然就是……！”那个熟悉的名字梗在朱雀的喉头。

“怎样？你能否认吗？”Zero，不应该说是带着Zero面具的鲁路修轻吐出残酷的话语，“因为当年日本最后的首相枢木玄武、你的父亲的突然死亡，日本的抵抗力量瓦解，过早地沦为了布里塔尼亚的殖民地。但实际上他并非自尽身亡，而是被你所杀，我有说错了吗？”

朱雀的一只手死死捏着演讲台的边缘，木质的棱角深深刻印入他的掌心。他不敢松开，害怕一旦松手，便又会体会到手握匕首刺穿人体的可怕触感。许多年过去，他梦中象征着罪孽的血色却从未淡去。

鲁路修讥嘲地轻哼了一声：“当年你的所作所为剥夺了日本人抵抗侵略的选择，而你现在又要再次逼迫日本人永远沦为布里塔尼亚的奴仆吗？”

“枢木先生，Zero说的是真的吗？”

“枢木先生，您真的杀了您的父亲吗？”

一声声质问像是滔天巨浪向朱雀袭来，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他吞没。他仿若置身深渊，而将他推入此地的鲁路修却只是站在崖边遥遥站立了片刻，便转过身大摇大摆地穿过向朱雀涌来的人流，走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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