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黑白/白黑存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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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Mirage-6
>>正文
6
将朱雀带回自己家已过了一个月，然而对方的情况并不算乐观。身上的外伤和营养不良就算能够恢复，但精神上的创伤并非简单能够治愈的。
Refrain的留下的副作用依旧在折磨着朱雀。如果说身体上的戒断反应尚在可以控制地范围内，那么精神上的依赖性便让鲁路修有些束手无策。现在，鲁路修勉强用替代药物让朱雀的精神不至于在脱离了Refrain后立即崩溃，但日益累积的化学物质只会对朱雀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如果可以的话，鲁路修希望朱雀可以接受专业的治疗，然而朱雀的身份暴露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糟糕。事到如今，他该如何是好？
——可恶！
只闻“哗啦”一声，鲁路修这才意识到手中的拖把已被自己重重地按回水桶，溅出的水滴洒落了一地。鲁路修敷衍地拧了拧拖把擦拭水渍，却只是把分散的水洼聚拢在了一起。被拖把驱赶着的污水顺着走道流去，沾湿了一双缀着金色线条的深色皮鞋。
鲁路修怔了怔抬起脑袋，皮鞋的主人，总是出现在电视上的某人站立在他的面前，低声问道：“你是新团员？”
舰桥上，忙碌奔走的黑色骑士团团员们顿时停下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好似被磁石吸引了一般投向Zero漆黑的身影。视线中的热量如果能够化作实质，早已足够将大和号引燃。置身于焦点中心的鲁路修也遭受了余波，接收到几道羡嫉的目光。
“是、是的。”鲁路修微微低垂下眼睛，手指握紧了拖把柄，似是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台词。
Zero沉默地站立在那里，没有人知道那张高深莫测的面具下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他像是吸引一切物质的黑洞，光是站在那里便让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凝滞，而站在他对面的鲁路修也在这份重压下脑袋越埋越低。
终于，Zero又开口道：“看上去你是布里塔尼亚的学生？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作为新人必须担任打扫舰桥的工作，玉城前辈是这样说的。”
伴随着鲁路修的小声回答，Zero轻笑了一声。
“诶，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规定？”
玉城涨红着脸拨开其他团员，瞪了一眼鲁路修大声辩驳道：“喂……喂！我可没有这样说过！”
面具后的双眼似乎瞥了玉城一眼，青年顿时像被扇了一巴掌般缩起脖子哑口无声。Zero重又面向鲁路修：“你叫什么名字？”
黑发少年闻言清了清嗓子，终于抬起了眼睛：“鲁路修·兰佩洛基。”
Zero低下头在自己的终端上检索了片刻：“嗯……优秀的笔试成绩，但这体能成绩是什么？”他的后半句话带着笑意。
“呜……”鲁路修羞窘地再次低垂下脑袋。
放下终端，Zero沉吟了几秒，蓦然说道：“这个年轻人我看中了，接下来就作为我的私人助理，为我工作吧。”
“哈？！”
鲁路修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而玉城的表情比他更加不可思议。青年扭曲了脸庞，下巴几乎坠地。
“怎么，有意见吗？”Zero看向对方。
玉城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但随即便醒悟过来，支支吾吾地道：“但他只是新入团员，还是布里塔尼亚人……”
“我记得日本合众国中是不存在日本人和布里塔尼亚人的区别的，”Zero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低沉的声音中自有一股不可辩驳的气势，“而且黑色骑士团的职能分配从不是年功序列，而全屏个人的能力，在信息处理和项目管理方面他的入团测试成绩是顶尖的。日本合众国成立后增加了大量的书面工作，我正好需要一个这方面的助理。”
Zero停顿了一下，再次将脸转向鲁路修，面具之下的双眼似乎在凝视着少年，让后者不禁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而就在这时，鲁路修的耳边响起了来自Zero虽轻却足以让周围之人听见的低吟：“而且……这孩子的脸还挺符合我的品位的。”
*
让自己在打扫舰桥的情景被C.C.假扮的Zero“撞见”，从而成功地被提拔为Zero的私人助理，一来可以方便他常驻在Zero的专属办公室，方便他在必要的时候与C.C.交换Zero的身份，二来也可以抑制黑色骑士团中排挤布里塔尼亚人的风气。
这个本应是一举两得的完美计划，却因为某个关键演员的私自行为而蒙上了瑕疵。
“‘这孩子的脸还挺符合我的品位的’是怎么回事？”鲁路修斜睨着C.C.，“我不记得我给你的剧本中有这句话了。”
绿发魔女还穿着Zero的制服，却毫无形象地赖在沙发上，看得鲁路修眼角微抽。“作为导演，你也得允许演员的临场发挥嘛。”她敷衍地摆了摆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盒零食，拆开吃了起来，“毕竟只凭一个入团测试还不足以你被Zero一眼相中，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我只能再加上些更令人信服的理由了。”
鲁路修揉了揉眉心：“你会毁了我费尽千辛万苦建立起的Zero的形象的。Zero不会因为个人喜好这样的私情而选拔人员。”
C.C.闻言手中的动作微顿，侧目上下审视了鲁路修一番，讥诮地挑起了眉：“私情吗？但你的行动不都基于你的私情吗？无论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朋友……”
“那是两回……”鲁路修心虚地撇开眼。
“说起来你的朋友怎么样了？”似乎没有听见鲁路修的辩解，C.C.弯起唇角若有所指地道，“你都有几天没有回去了，想必是很想念他吧。”
鲁路修的脸上泛起薄红，但又很快褪下。他望着覆盖了整面墙体的举行屏幕上显示的日本地图，喃喃道：“日本建国不久，国内的情势还不安定，必须优先解决。为了娜娜莉、还有朱雀可以安稳生活的未来，就算不得已我也得暂时离开他们。”
C.C.却只是露出一个不甚感兴趣的淡然表情，轻咬住饼干条嗤笑道：“看吧，这就是为私情所动的Zero大人。”
“随你说去吧。”鲁路修没有施舍给C.C.一个眼神，因为他早已做下了决定。
*
几缕阳光顺着窗户攀上朱雀的膝头，他低头注视着那抹金黄，双眼不由得迷离起来。本应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手掌中确是那么的冰冷刺骨，这是真实的世界还是他的幻想？究竟哪个才是他真实的记忆？夏日的向日葵田，还是血腥的屠杀现场？
“朱雀？”
一声轻柔的呼唤让棕发少年眨了眨眼，随即现实伴着记忆一块儿回笼。
对了，他现在在鲁路修的家中，而娜娜莉陪伴在他的身边。
娜娜莉将轮椅推近朱雀的床边。尽管少女的嘴角仍噙着笑容，眉宇间却已染上一层焦急与忧愁：“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阳光像是金粉铺满了整张个床榻，少年背靠着床头低垂下眼睛。
朱雀不想再看见对方因为自己而蹙眉。因为他不值得。无论是娜娜莉还是鲁路修，他的存在只会拖累他们。
“我很好……”朱雀装作平静地回答道，就算他的胸口仍像被压了千斤大石，而他的大脑叫嚣着需要药物来使之平静。
娜娜莉显然也没有信服，仍然紧皱的眉间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像是要逃避这个话题，朱雀少有地开口道：“鲁路修呢？我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
娜娜莉闻言唇角微微抿起，微锁的眉间又多了层新的忧虑，低声答道：“哥哥他去了黑色骑士团。”
“黑色骑士团……”朱雀怔愣地重复了一遍，好似细细咀嚼过每一个字之后，它们会有所改变。然而当声音从他自己的舌尖吐露时，却依旧是那几个刺耳的音节。
娜娜莉的手心忽的按上了朱雀的手背，温热的体温几乎将他烫伤。朱雀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手臂，然而少女却收紧了手指：“我知道朱雀你曾经与黑色骑士团为敌，所以会比较难以接受。但我希望你不要责怪哥哥的决定。哥哥会这样做都是为了我，虽然在现在的日本，布里塔尼亚人和日本人应该是平等的，但还是会有对布里塔尼亚留有敌意的日本人……我知道这也都不是他们的错，但抚平仇恨还需要时间。也正因此哥哥才会选择参加黑色骑士团，这样既可以为未来的日本出一份力，我作为团员的家属也可以受到保护。”
娜娜莉的声音像是泉水一般流淌过朱雀的耳畔，其中的含义却又大多顺着泉水一块儿流淌出了脑海。他怔忪地看着自己被少女覆着的手背，半晌后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鲁路修加入了黑色骑士团。
——终于连鲁路修都抛弃了他吗？
朱雀觉得自己仿佛堕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不是这样的。是世界正在向前运转着，只有他止步不前，是他被世界抛在了身后。
黑色骑士团，Zero……作为胜者，他们创造了新的秩序。所以到头来结果才是重要的？就算是不择手段得来的结果也能成为正义吗？如果真是这样，一直以来自己究竟在为了什么而战斗呢？
为了什么？为了……
“朱雀？朱雀！”
娜娜莉紧攥的手指让朱雀抬起头，少女慌乱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底。
竭尽最后的理智，朱雀对身边的少女说道：“对不起……娜娜莉，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