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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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脚步声回荡在幽暗地牢中，令被禁锢的黑发少年抬起头。由远及近的步伐声与少年这一年来早已习惯的声音略有不同，鲁路修下意识地便露出一个嫌恶表情。

牢房的铁门“吱呀”一声，从门后露出的果不其然是朱雀的身影。

“喂，起来。”朱雀平直地唤道，“是吃饭的时间了。”

隐没在黑暗中的鲁路修讥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只做不曾听见的模样。

托了朱雀的福，鲁路修这几天一直龟缩在牢房里，不敢与莉莉夏互换身份，生怕被对方狗鼻子一样敏锐的直觉察觉出什么破绽。此时此刻鲁路修被吊起的手臂像是被针刺般疼痛，而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朱雀，现在的他只恨不得上前撕咬对方几口，根本不屑理睬对方。

“你听见了吧？起来。”与朱雀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铁门被粗鲁踢了一脚的“哐当”巨响。

鲁路修这才抬眼看向朱雀，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哈，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内定大总统吹到这地牢来了？”

朱雀的绿眸冷冷对上鲁路修好似挑衅的目光，如同用石块雕刻而成的冷硬脸庞上没有泄露任何情绪。他走进牢房，手里拿着一袋看不出成分的流质食物，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强硬地掰过鲁路修的脑袋。

“呜！呜……”流质的食物从袋中被挤出，直灌如口腔之中。鲁路修不住地呻吟了几声，然而他的下颌被朱雀牢牢地扣住，全然无法挣脱。怒骂被流质食物堵在喉头，刚欲出口，食物便涌入他的气管。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朱雀终于松开了他的下巴，鲁路修抬起眼，生理性的泪水虽然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朱雀厌恶的眼神还是被他深深地收入眼底。

胸口滚烫一片，不知是因为刚刚止歇的咳嗽，还是因为心头燃烧的烈火，鲁路修隔着水雾狠狠瞪着眼前之人，沙哑地从紧咬的牙关挤出一句：“你就是来折磨我的？那么你已经做到了，可以滚了。”

“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决定和莉莉夏交往了。”

鲁路修瞠目瞪视着对方，口中却是讥嘲地回应：“你想和谁交往用得着来知会我吗？”他脑中的齿轮飞快地旋转着，分析眼前的情况。

朱雀与谁交往当然没有必要知会鲁路修，除非对方别有目的。鲁路修紫眸微眯，心头微微一凛，看来朱雀已经开始怀疑皇帝加诸于他身上的Geass已被解除，鲁路修已找回被篡改的记忆——毕竟虚假记忆中的鲁路修可是朱雀的“婚约者”。

然而真是拙劣的试探手段，鲁路修在心底不屑地嗤笑。

朱雀想要看见鲁路修这个“婚约者”对此的反应，那他也不吝给朱雀好好表演一番。

“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背叛我了，不是吗？”鲁路修低垂下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冷笑。听似平静的声音下好似正酝酿着风暴，泄露出几不可闻的微颤。

“背叛？”鲁路修闻声抬起头，只见朱雀背着光的脸庞仿佛碎裂的假面，瞬间被怒意点燃。“是你先背叛了我，背叛了尤菲，”朱雀停顿了一下，瞬间爆发出的火花一瞬即灭，只有那双晦暗不明的绿眸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在你向我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鲁路修的心尖微微颤了颤，几乎想要躲开对方的视线。定了定神，他仍是噙着冷笑，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一开始便选择站在我这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错了，”朱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绿眸中已恢复死寂般的平静。凝视着鲁路修，他决然地摇了摇头：“你的做法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我不可能站在你这边。”

朱雀的话如同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进了鲁路修的心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为敌的命运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给他们曾经那段美好的相遇？让他们现在还玩着什么婚约者的游戏？

就在这时，寂静的空间中脚步声再度响起。朱雀已然转过身，向铁门外走去，留给鲁路修的只有那个冰冷的背影。

枢木朱雀！鲁路修在心中慢慢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总有一天他会让对方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的。

*

新宿——在战争后沦为贫民窟的区域，随处可见的弹痕、焦土诉说着战祸留下的悲痛，只有废弃的混凝土大厦还记忆着它曾经的繁华。不愿成为名誉布里塔尼亚人的日本人也曾一度盘踞在此，却又因几次战争让此地再度陷入荒芜。

废墟中的旧时的广场成为了日本人自发的慰灵之地，残垣断壁之上的照片、信纸、花圈等等无一不诉说着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悲伤。

而今日，众多日本人聚集在了这几乎被遗弃之处，为的只是一个可能会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演讲。

“……在特区日本中，日本人将享有与布里塔尼亚人同等的权利。”

广场上临时搭建的舞台之上，朱雀站在演讲台上向着台下的媒体与民众高声陈述着。灿烂的阳光擦着遮阳的高棚射进朱雀的眼中，棕发少年微微眯起眼睛。演讲台后的两侧各有一个屏幕，放大了的画面中清晰地映出朱雀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台下摩肩擦踵的人群中响起轻声的议论，棕发少年沉默地等待着场内重归安静。尽管距离遥远，朱雀仍能看见不少人脸上的怀疑与犹豫——毕竟日本特区发生的惨案还深深刻印在人们的脑海中，血色的惨痛教训让日本人对于“特区”这个名称望而却步。

喉头不由得发紧，朱雀的脑海中浮现某道漆黑的身影，那个惨案的真正罪魁祸首——之前出现在会场的Zero究竟是不是鲁路修，他又究竟想要做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朱雀敛了敛心神，朗声续道：“我将与布里塔尼亚的新总督共同联手，全面打击依旧暗藏在日本的恐怖势力，为大家创建一个能够安居乐业之所。”

“您所说的恐怖势力也包括Zero和黑色骑士团吗？”台下蓦然有个声音问道。

现场顿时爆发一阵哗然。

朱雀的视线扫过台下的观众，碧绿的眼眸微微有些失焦。虚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紫眸锐利地凝视着他，冰冷的视线中透出一丝嘲弄。

朱雀回过神时，现场已重归安静。上百双眼睛将视线聚焦在朱雀的身上，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的。”朱雀说道，清晰又平稳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扩散在空气中，置于演讲台上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不管现身的Zero是不是鲁路修，朱雀都不会让他再一次破坏尤菲的理想。

“我会剿灭黑色骑士团的余党……”

“Zero才是日本人的希望，布里塔尼亚的走狗给我滚出去！”

一声突兀的叫嚷打断了朱雀的余音，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现场再次不安地骚动起来。棕发少年却只是眉心微微抽动，随即语气平静地说道：“Zero和黑色骑士团是破坏和平的恐怖分子，他们挑起战争、蔑视秩序，只会带来混沌与恐慌……”

“你说的是布里塔尼亚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蓦然自音响中传来，与此同时演讲台后的两个屏幕同时暗下。下一秒，黑色的屏幕又不约而同亮起，一道萦绕在每个日本人心头的身影赫然映在其上。

“Zero！”

“是Zero！”

占据了几乎整个屏幕的假面仿佛有一种迷惑人心的魔力，台下的日本人的眼中瞬间闪烁出的是希望的神采。

“快把屏幕切换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哪里的回线被入侵了？”

一团混乱的现场中，只有朱雀一人静立在演讲台前，将视线全数倾注在戴着假面的男人身上。就算对方可能并不在现场，朱雀还是不禁高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目光试图穿透屏幕中的那层假面，寻求另一个他更想得知的答案——面具后的脸庞是不是鲁路修。

“竞选总统的宣传活动当然我也能够参加。”Zero却似乎听见了朱雀的话语。拍摄着他的镜头缓缓拉远，Zero猛地挥动手臂，身后的斗篷随之飒飒作响：“日本人啊，相信你们已经明白了吧。在布里塔尼亚的统治下，你们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暴力、欺骗、榨取、索求，布里塔尼亚的手段从未改变，不要再被蒙骗了！只有我才能带领你们重建全新的日本，支持我吧！”

Zero低沉的声音还回荡在空气中，两个屏幕已再一次一片漆黑，将Zero的身影彻底湮没。

“枢木先生，您要去哪里？！”刚松了口气的幕后人员看见空空如也的演讲台和正匆匆离去的演讲主角，不由惊诧地脱口问道。

“阿修福德学园。”朱雀脚步未停，好似有无形之物在牵扯着他——他要去地牢亲眼确认鲁路修的状况，确认那个Zero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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