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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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15

鲁路修把脑袋埋在朱雀的怀里用爪子尖拨弄着棕发少年的衣服，闷声道：“我们还要旅行多久？”他们已经在马车上颠簸了将近一个月，幼龙觉得自己都快被颠散架了。

“鲁路修，你无聊了吗？”尤菲适时地开口，拿出那个曾几何时让鲁路修很是动心，如今却早已腻烦的食盒。“想要吃点心吗？”少女问道。

仿佛已经能够在舌尖品尝到甜点一成不变的味道，幼龙皱起脸，更加用力地把脑袋埋进朱雀的衣服里，“不要！吃腻了……”

朱雀轻笑了一声，摸了摸鲁路修半卷起的尾巴尖，低声道：“不要急，很快就要到了。”

像是为了验证朱雀的话语，负责护送尤菲回皇都的骑士，达尔顿在马车外扬声道：“公主殿下，我们已经抵达潘多拉贡的检查关卡。”

马车暂时停了下来。

“潘多拉贡……”幼龙默念了一遍这个听闻了无数次却从未得见的城市，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与好奇。他探过身子凑向马车的窗户，在拉开窗帷前及时想起将自己变化做男孩的模样。鲁路修几乎将脸庞贴上透明的车窗，紫色的眼眸将马车外的景象尽数映入眼底。

那是鲁路修见过最壮观的城市。潘多拉贡似乎建立在一座山丘之上，山脚的城墙将其整个纳入其中。鳞次栉比的房屋铺满山坡，繁忙的街道一路顺着山脚向山顶延伸。而在靠近顶峰的地方，又一道城墙将一座巍峨的城堡与外城隔绝开来。城堡高耸的尖塔好似笔直刺入了云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其上，映照出一片灿烂的金黄。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随着里城墙越来越靠近，鲁路修必须努力仰起脑袋，才能勉强将那座高居丘顶的城堡纳入视野中。直到朱雀温热的手掌按上幼龙的背脊，鲁路修才眨眨眼睛靠坐回马车里。

“欢迎来到潘多拉贡。”对上鲁路修的视线，尤菲笑道。

马车沿着缓坡一路径直行驶向潘多拉贡最高处的城堡。朱雀看了眼难掩好奇之色的鲁路修，将视线移向尤菲，压低了声音道：“那个……关于我的身份和沃达伯爵……”

“放心吧，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尤菲向朱雀眨了眨眼睛，“沃达伯爵沉迷于禁忌的献祭魔法，力量暴走失去了控制，在危险时刻你挺身而出救了我——这个故事怎么样？”

朱雀回以微笑：“谢谢你，尤菲。”

少女摆了摆手，“你的确救了我。”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打开的车门外可以看见列队欢迎公主归来的卫兵。而在其中，一位身着制服，身材高挑的女子格外惹人注目。她有一头酒红色的卷曲长发，姣好的五官却因其严肃的神情而透出几分锐利，挺直的身姿令她看上去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

“柯内莉亚皇姐！”尤菲在见到女子的一瞬便欣喜地呼唤道，如同一只归林的乳燕，小跑着上前挽住了女子的胳膊。

“尤菲米亚，”女子微笑着回应道，脸上的线条顷刻间便柔软了下来，令她看上去与尤菲多了几分相像。她伸手拂过妹妹的长发，嘴角的笑容微微敛起，蹙眉道：“我让达尔顿跟随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找机会甩开他冒险的。”

“对不起，皇姐。”尤菲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但很快她又恢复了语气中的轻快，“但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多亏了朱雀！”

随着话音落下，两位公主的视线一齐投向了朱雀。朱雀刚刚抱着鲁路修走下马车，受到这样的礼遇，一时有些猝不及防，急忙躬身行礼。

柯内莉亚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如同大部分布里塔尼亚人一般在朱雀眼下的印记上多停留了一瞬。“你的经历我从来信中都知晓了。”她的神情难明，只是那锐利的视线好似要刺破朱雀的皮肤。半晌后，柯内莉亚终于淡淡道：“感谢你帮助了我的妹妹。”

顿了顿，她垂下眼睛，赶在尤菲开口之前抢先道：“一路旅途疲惫，你需要好好休息。你的客人我会为你安排的。”说着柯内莉亚引着尤菲向城堡走去。

粉发少女扭过头向朱雀做了个口型，还未等少年看清对方是在告别还是在为他的龙骑士考核鼓劲，一名侍卫来到朱雀的面前，微微欠身道：“请你们随我来。”

朱雀抱紧了鲁路修，无言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踏进皇宫的一瞬，他感受到了一股荒谬——被布里塔尼亚覆灭的日本国前王子，如今正作为客人行走在布里塔尼亚的皇宫中，更重要的是他想成为被誉为布里塔尼亚最强的圆桌骑士。朱雀为自己的想法失笑地摇了摇头。

鲁路修在朱雀的怀中扭动了一下身体，幼龙的手掌紧紧揪着少年的衣襟，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称得上惊叹的神情注视着周围。朱雀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布里塔尼亚的皇宫金碧辉煌，入目的内饰极尽奢华，甚至有些太过耀眼而让人感到刺目——而这显然正符合龙族的审美。朱雀不知道这些装饰中有没有圆桌骑士的巨龙搭档们的手笔，至少它们在一瞬间就俘获住了鲁路修的心。

朱雀被带到了一条长长走道的尽头，守卫打开了一扇房门，又向朱雀欠了欠身，示意少年进屋。朱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跨进房间，回头便看见守卫说了一句“Knight of One大人很快就会到来”便离开了。

门后是一间休息室，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台球桌，墙边则倚靠着几张软垫沙发。在朱雀到来之前，房中已有了访客，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朱雀和他怀中的幼龙身上。

“诶，你就是尤菲米亚殿下带来的客人吗？”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年在台球桌旁直起身，放下手中的长杆朝朱雀露出善意的微笑。

“听说你想要成为龙骑士？说不定我们以后能成为同僚啊。”金发少年向朱雀的方向走来，不等后者回应便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说起来你的龙在哪里？”

“基诺。”与金发少年站在一处的青年蹙眉警告了一句。

“抱歉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了。”金发少年向朱雀探出手掌，“我是基诺·拜因贝鲁克，那边那个严肃的家伙是我的契约龙，崔斯坦。真可惜阿尼娅不在，不然我还能将她介绍给你。”

听到“龙”这个字眼，鲁路修在朱雀的怀里扭过身体，紫色的眼眸好奇地投射向名为崔斯坦的男人。

朱雀知道这两个名字。“您是Knight of Three大人。”他有些迟疑地握住了基诺的手掌，“呃，我叫朱雀。”

金发少年收紧手指用力地握了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叫我基诺就好了，朱雀。”

随着基诺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响起一声轻蔑的嗤笑。

“也只有拜因贝鲁克你才会堕落到和一个Eleven称兄道弟。”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斜倚在墙边，侧过脑袋向朱雀甩来不屑的一瞥。向上竖起的橘色头发就如同他高高扬起的声音一般张扬，过于棱角分明的轮廓给对方的面容添加了几分刻薄。同基诺一样，一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长发女人陪伴在他的身边，让朱雀不禁猜测那也是一条化作人形的龙。

“闭嘴，鲁基亚诺。”松开朱雀的手掌，基诺蹙眉向男人道，随即又将视线转回朱雀，“不要理睬他。鲁基亚诺和他的龙帕西瓦尔都有点讨人厌。”

朱雀只能沉默地点点头。鲁路修趁此机会，左右张望了一下向崔斯坦问道：“你们和我一样都是龙吗？”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几道目光一齐聚焦到幼龙身上。下一秒，鲁基亚诺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天哪，那居然就是你的龙？他到底断奶了没有？”

鲁路修闻声愤怒地在朱雀怀里扭动身体，几乎挣脱出他的手臂，让朱雀急忙收紧环抱。幼龙的尾巴失控地出现在身后，挥舞出“唰唰”的破风声，鳞片裹夹着劲风擦过朱雀的胳膊和身体，带来丝丝凉意。

“我已经足够大了！”鲁路修呲牙怒吼，“至少足够撕碎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鲁基亚诺恍若未闻地捂住肚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大笑着道：“你这样还能叫做龙骑士吗？明明是被龙当作坐骑，不如改叫‘被龙骑士’吧！”

鲁路修再次挣动起来，好像下一秒便要就自己的话语付诸实际，扑上前去撕碎鲁基亚诺的笑容。尽管心中乐于见到那一幕，朱雀还是安抚地摸了摸幼龙的脑袋。鲁路修气呼呼地喘了几下，终于平静下来。

“你的龙很强大，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潜力。”一直未语的崔斯坦忽然开口道。

鲁路修眨眨眼睛，有些好奇又有些骄傲地对上这位同族的视线。

“但他仍旧是一头未成年的幼龙。”帕西瓦尔，站在鲁基亚诺身边的苗条女子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巨龙可以用自己的魔力为结下契约的骑士带来力量上的巨大增幅，然而这条幼龙的魔力却不足以做到。他的骑士根本称不上是龙骑士，等到他的年纪成长到足够为他的骑士提供增幅，他的骑士早已经入土了。”

“所以，下贱的Eleven还是带着你那条幼龙滚回妈妈的怀里去吧。”鲁基亚诺接过自己的龙的话头，嘴角浮现一抹残忍又疯狂的笑意，“不然，我也许会忍不住，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也就是你的性命哈哈哈哈！”

基诺的脸上浮现怒容，大步冲向狂笑不止的男人：“鲁基亚诺！你……”

“够了！”

一声威严的呼喝令基诺和鲁基亚诺之间的争执戛然而止，朱雀循声看去，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门口。

“瓦尔德施泰因卿！”

随着一声惊呼，两位圆桌骑士纷纷向来人行礼。朱雀也不例外。

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缓步走进房中，一头灰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在脑后，被封起的左眼昭示了他的身份——俾斯麦·瓦尔德施泰因，被誉为布里塔尼亚最强骑士的Knight of One。完好的右眼射出的凛冽视线缓缓扫视过房中诸人，俾斯麦片刻后才缓缓道：“拜因贝鲁德卿、布兰德利卿，记住你们的身份，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类似的失礼举动。”

基诺和鲁基亚诺沉默了一瞬，随后一齐低声应是。

Knight of One的视线随即落在了朱雀的身上。那犹如能够化作实质的目光令棕发少年不禁打了个机灵。

“至于你，朱雀……你的情况我已大致知道。”俾斯麦神情难辨地继续道，“你拥有龙族的契约，也得到了尤菲米亚殿下的担保，照理来说，我应该授予你龙骑士的称号。但是……”

鲁路修动了动，似乎想要抗议什么。朱雀急忙伸出手捂住幼龙的嘴。

在鲁路修挣扎的闷哼声中，俾斯麦眯起了眼睛，“你必须证明你的实力，证明你能够取得龙骑士的称号。因此，我会交予你一项任务，只有完成归来，你才能成为龙骑士的一员。这样的条件，你能够接受吗？”

朱雀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名为理想的大门在他的眼前悄然打开了一条细缝。

“是的，阁下，”朱雀抱着幼龙单膝跪下，沉声应道，“请问那是怎样的任务？”

俾斯麦俯视着朱雀，缓缓说道：“铲除盘踞在潘多拉贡西部山地的盗贼。”

“喂喂，不是吧？一上来就是这样的任务他可应付不了。”

“哈哈哈哈哈，那我就等着看你这个Eleven怎么被你的奶龙骑着完成任务的吧。”

抬眼迅速扫过一左一右的两名圆桌骑士，朱雀安抚着朝鲁基亚诺嘶嘶低吼的鲁路修，向俾斯麦询问道：“这并不是单纯的讨伐盗贼吧。”

“没错，既然是龙骑士的测试那就得有相应的挑战，”俾斯麦威严的声音不容拒绝，“盗贼的首领也拥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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