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黑白/白黑存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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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黑白】How to be Ridden by Your Dragon(1)

Lesson 0


>>正文


Lesson 1


布鲁城的街道上今天依旧热闹非凡,街边接踵摆着半露天的小摊,摊贩的邀客声、顾客的询问声以及行人熙熙攘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绘成一副闹市街头的常景。


一个棕发的少年步履匆匆地穿梭过街头,拐过街角,推开了位于闹市角落的一扇店门。


少年看上去似乎不足二十岁,正处于男孩向男人转变的青涩时期。一头软软的卷发蓬松地顶在头上,配上一双碧绿的大眼睛和俊秀中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让少年看上去有些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然而他右眼底下的印记破坏了这份纯真,黑色的墨迹在皮肤上刻印下了简洁又弯曲的线条,它们向上延展,如同一柄利剑穿刺过一双张开的翅膀。


棕发少年穿着一身粗糙又简单的皮甲护具,护具下来露出的是粗布衣服,一柄武器店随处可见的制式长剑挂在他的腰间——这是雇佣兵们常见的打扮,少年推开的店面也是雇佣兵们聚集的佣兵工会。


雇佣兵是随着布里塔尼亚战争扩张的步伐而兴盛起来的职业,他们在战时接受国家的雇佣成为临时战力,在和平时期则靠着完成他人的委托得到报酬为生。雇佣兵的数量逐渐增加,佣兵工会也应运而生。工会以中间人的身份收集并向雇佣兵们发放各种委托,给雇佣兵们提供便利。


委托的任务五花八门,或是护卫、或是探索任务。毋庸置疑的是这是一份用生命冒险的工作,虽然大部分人的结局只不过是白白送命,但有时也可能得到出人意料的机遇。因此,雇佣兵这个行当里聚集了不愿从事其他正规职业的好吃懒做之徒、渴望一步登天的投机之辈、嗜好险中求生的狂徒以及不得不以雇佣兵为生的边缘者。


挂在店门上的铃铛随着少年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向所有人宣告新的造访者。


斜倚在门边聊天的两个高壮男人听见声音,向朱雀轻瞥了一眼便嗤笑起来。


“现在连毛没长齐的孩子也能当雇佣兵了吗?”其中一人轻蔑地啐道。


他的同伴更直接一些,吹了声口哨向朱雀嚷道:“嘿,Eleven的小白脸!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回妈妈的怀里喝奶吧!”


说完,两人好像分享了什么特别高明的玩笑,捧着肚皮大笑起来。工会的其他角落也随之响起更多的嬉笑。


朱雀置若罔闻地穿过工会大堂,将嘲笑声和“Eleven”的蔑称都抛在了身后——自朱雀10岁那年日本国的战败起,世界上便没有了这个国家,只剩下布里塔尼亚的第11区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Eleven”们。像是牲畜一样,他们的脸上被盖上了属于布里塔尼亚的纹章,朱雀也不例外。那双被长剑穿过的翅膀,将被殖民地的人们与布里塔尼亚人醒目地区分开来。


朱雀在柜台前停下脚步,将一枚代表自己身份的徽章放上木质台面,向柜台后的接待员女士说道:“我是来领取报酬的。”


柜台后带着雀斑的红发姑娘拿起徽章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随即将其放到一个小型魔法阵上。几行半透明的字符在魔法的激发下飘浮在空中,姑娘点了点头,“委托人确认完成任务。这是你的报酬。”


朱雀拿起摆放在柜台上的钱袋,里面放着作为报酬的二十五枚银币,足够他省吃俭用着过上一个月。然而光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朱雀就花了整整两个星期,更不用提这一路上武器之类的损耗。


这当然不是任务的全部报酬,不然这个工会中也不会聚集那么多以雇佣兵为生的人。工会作为中介会抽取报酬中的一成作为佣金,还有五成则是“Eleven”这些被称为数字的前战败国人民必须缴纳的税金。


这让许多同朱雀一样的“Eleven”选择出卖自由让自己成为布里塔尼亚人的奴隶。毕竟在自尊和生命的选择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选择后者。


朱雀默默地收起钱袋,抬头重新看向红发的接待员女孩,说道:“我还想接受新的委托,现在有什么任务?”


接待员熟练地从柜台里抽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委托内容和报酬的纸张,送到朱雀的眼前。还未等他来得及细看,几句闲聊飘进了朱雀的耳朵。


“……你接了那个探寻巨龙的任务?那可是在日本王宫废墟的附近,你不要命了!”


“据说已经不止一个人看见那里有巨龙出没,如果能够找到,我这辈子都不用愁钱了!”


“你想落得和当年废墟里那些士兵一样的下场吗?整整一千人的一支队伍,一个都没剩下……”


朱雀的神情微动,还没整理好情绪,便听见接待员用了然的声音道:“你也想接寻找巨龙的任务?”


“是的,”朱雀怔了怔,随即马上轻轻颔首,“请您为我登记一下。”


接待员一边替朱雀录入任务资料,一边不以为然地道:“哼,别怪我没提醒你。寻找巨龙的任务每年都有,我就没见过真找到的,全都是浪费时间。”


朱雀的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似是期盼又似是悲伤,用几乎难以分辨的声音低语道:“这一次,也许会幸运一些吧。”


“你们这些雇佣兵……”姑娘嘟囔了一声,不知是在抱怨朱雀,还是在抱怨自己认识的另一个人。她将朱雀的徽章抛还给他,不甚客气地挥了挥手,“快走,找你的龙去吧。”


*


鲁路修躲藏在一棵大树的背阴处,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肚皮。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一群奇怪的人类自他醒来之后就在抓捕他,吓得鲁路修直往森林深处钻,连填肚子的时间都没有。


“唔……朱雀在哪里……”幼龙抹了抹眼睛,想要控诉男孩的不守信用——说好会有许许多多烤兔子的,偏偏却在幼龙饥饿难耐时不在他的身边。


然而朱雀留在鲁路修记忆中的最后模样却是被长枪捅穿身体,浴血倒地的凄惨画面,这让幼龙在委屈之余更感到一丝恐惧。


鲁路修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至少长到足以让幼龙被时间魔法抽空的魔力恢复充盈。他也不知道朱雀在他沉睡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之中有一个感觉告诉鲁路修朱雀还活着,并且就在自己的附近。


幼龙深吸了口气,努力挪动自己疲惫的双腿。无论如何,他都要先找到朱雀。然而还未等幼龙迈出几步,枯枝树叶被踩到的沙沙声让鲁路修僵硬在原地。


“……该死,那玩意儿跑哪儿去了?”


树林间的清风将来人的声音送进鲁路修的耳中。他认得这个声音,对方正是莫名追赶他的人类之一。


“应该是在这附近,它累了跑不快的。”第二个沙哑一些的声音说道。


脚步声往鲁路修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幼龙急忙向身旁的树后躲藏,下一秒对话的声音又起。


“你说,那么小的东西真的是龙吗?那些目击到的情报不是都说是黑色的庞然大物吗?而且,当年杀光日本王宫里布里塔尼亚士兵的据说也是一条巨大的黑龙。”


“都是黑龙,这只小东西大概是那条黑龙的幼崽吧。”顿了顿,回答的人不耐地催促道,“别问那么多了,先抓住那只幼龙再说。它可值一大笔钱。”


鲁路修打了个机灵,他可以听见来人搜寻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藏身处。电光石火之间,鲁路修忍耐住腹中的饥饿,使出一个他十分熟练的魔法。


来人的脚步终于落在了鲁路修的身旁,男人投下的阴影将幼龙覆盖。


“找到……咦,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男人兴奋的叫嚷戛然而止,变成了深深的疑虑。


已换做人类男孩面貌的鲁路修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在找朱雀。”


“那是谁?听起来像是个Eleven的名字。”男人闻言眉头蹙得更紧。


鲁路修瑟缩了一下,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然而幼龙知道自己得扮演一个迷路害怕的人类孩子——害怕这一点也许并不全都是在演戏,鲁路修不知道也不太愿意去想自己被识破身份抓住后会发生什么。对于此时的幼龙而言,唯一的安慰便是,那个隐隐连接着朱雀与他的魔法正告诉鲁路修,朱雀越来越近了。


“你们……”鲁路修吞咽了一下,让自己像一只战战兢兢的小鹿,“……你们能帮我找到朱雀吗?”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开口道:“像你这样年幼的孩子独自留在森林里太危险了。”他们走上前来,一左一右隐隐把鲁路修包围在了当中。男人用哄骗的语气继续道:“你要找的朱雀是什么人?”


鲁路修小小地后退了一步,用天真的声音拖延着时间:“朱雀就是朱雀啊。”


之前沉默的男人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直接伸出手掌向鲁路修抓来,“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先跟我们走吧。”


鲁路修一个矮身从男人的肋下钻过,径直向着朱雀应该在的方向跑去。


失手的男人一个踉跄,他的同伴拉了他一把,口中焦急道:“快追!看打扮搞不好是哪个贵族的小孩,逮到他还怕捞不到钱吗?”


男人的声音飘入鲁路修的耳中,让幼龙更加努力地迈动双腿。人类男孩的外形让他比起一双小短腿的幼龙模样跑得快了些,却依旧比不过身后的追赶者。然而鲁路修的脸上却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只因他已经听见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脚步声。


鞋底踩上枯枝落叶的急促“沙沙”声,在轻抚过森林的微风声中是那么容易被忽略,然而落在鲁路修的耳中时却响彻灵魂,一下一下与幼龙鼓动的心跳重合在一起。鲁路修期盼的那道身影终于冲破了树木的阻碍,完完整整地映入他的眼中。朱雀的模样与幼龙记忆中似乎变了很多,鲁路修需要努力仰起脑袋才能对上他的眼睛,身上也没有了鲁路修熟悉不已的华贵服装,但鲁路修知道那就是朱雀。他们的灵魂被一根无形的魔法之线连接在一起,流淌在幼龙体内的魔力在欢悦着告诉他,他的龙骑士来了。


“朱雀!”鲁路修扑进对方的怀中,瞬间将他笼罩的温暖让幼龙眼角泛起湿意。他将脑袋埋进朱雀的衣服,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时的软弱。


一双比记忆中结实有力了许多的手臂将幼龙紧紧怀抱,如同怀抱着珍视的宝物。棕发的青年低头看着怀中的男孩,他的绿眸好似一汪深潭,在其中涌动的有欣喜,有怀念,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伤感。隐约的水色在朱雀的眼角闪烁,他哽咽了一声呼唤出被自己深埋在心底的名字:“……鲁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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