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滚滚

Chapter 154

费奥纳号的舰桥内，朱利亚斯瞪视着通讯画面上那张可憎的脸庞，不由咬住了颊边的软肉。他不得不承认，韦内托的话对“鲁路修”有多大的诱惑，以至于对方没有立即回答黑手党的提议。“鲁路修”真的会答应韦内托的合作吗？不，凭对方的头脑怎么会不知道黑手党的合作只是包裹着糖衣的炸弹，最后只会遭到毒蛇无情的反噬。

然而如果“鲁路修”真的中了毒蛇的诱惑，那对方现在手中握着足以要挟他们的砝码，真的是这样，那朱雀就危险了。

朱利亚斯的心中不由得被一阵恐惧所侵袭，他按下控制台的通讯键向着“鲁路修”高喊道：“喂，不要被那家伙骗了，你不会这么蠢和那种家伙与虎谋皮的吧？”

“啊，我当然知道。”“鲁路修”终于开口道，然而还未等朱利亚斯松口气，“鲁路修”又静静地续道，“但是有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你不得不选择一条冒险的路。”

“什……”

朱利亚斯的声音仍在舌尖，便看见通讯画面中的“鲁路修”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支手枪，出膛的子弹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无情地洞穿了C.C.的额头。绿发的魔女瞪大了眼睛，金色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她的身体委顿在了驾驶座上，刺目的血液顺着她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

“你做了什么？！”朱雀扬声质问，兰斯洛特应声而动。

“不要乱动！”“鲁路修”见状厉声喝道，扬起了没有持枪的那只手在通讯摄像头前晃了晃。只见他的手掌间握着一个眼熟的遥控器，其上正是用以引爆朱雀脖间炸弹的遥控按钮。等朱雀僵硬在原地，他才重复了一遍，“不想要被炸飞，就不要动。”

“哈哈哈，”韦内托大笑着鼓起掌来，夸赞道，“真是明智的决定。”

朱利亚斯瞠目瞪视着“鲁路修”虚按在遥控按钮上的手指，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也随着它的高低而起伏不断。咬住牙根，少年恨恨地骂道：“蠢货！我以为你会更聪明点的！”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不是吗？”“鲁路修”沉声答道，然后仰起头对准镜头像是一个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不顾一切地嘶吼道：“我的人生才刚开始，不是在实验室中作为小白鼠任人摆弄的人生！我想活，想活下去啊！”

朱利亚斯一下子噤了声，不知该如何作答。“想活下去”，期盼着这个渺小愿望的“鲁路修”竟让朱利亚斯觉得有些可怜。作为人造的产物降生于这个世界起，他或许从未体会过什么事真正的活着。如果“银河”真的是唯一可以让“鲁路修”活下去的东西，那他真的可以自私地让对方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吗？

朱利亚斯摇了摇头，他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刻同情一个自己的敌人？难道就因为对方拥有与自己相同的面貌？因为之前在战舰上他见过对方人性化的一面？朱利亚斯用力地锤了锤脑袋，还是说他打心底里想要相信对方？

“查出韦内托的位置！”暂时切断了通讯频道，朱利亚斯扭头对杰弗里说道。坐在控制台前的青年点了点头，便在虚拟键盘上敲打起来。朱利亚斯抿了抿唇，重新接通频道。

“鲁路修”似乎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黑手党的身上，他挑了挑眉道：“既然重新合作，你是不是也得给出一些表示？比如说告诉我你在哪里？”

“有这间‘银河’生产车间作为我的诚意还不够吗？”韦内托笑着反问。

“鲁路修”轻哼了一声，转而对朱雀道：“先带我离开这里。”

朱雀没有动，他注视着前方，好似正透过镜头深深地望进“鲁路修”的眼中，“就算是为了‘活下去’，也有更多其他的选择。”

“哈，”“鲁路修”的讥笑声几乎穿透了耳麦，“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些？不要忘了被Geass诅咒着的你和我一样，会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我……”朱雀徒劳地张开嘴又合上，紧咬着牙根的模样好似正承受巨大的痛苦。

朱利亚斯捏紧了拳头，不假思索地脱口道：“不要拿你与朱雀相提并论！朱雀绝不会背弃自己的同伴！”

眼前的“鲁路修”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冷酷又尖锐，用语言作为武器恶劣又肆意地攻击着他们的软肋。天真与残忍、冷酷与温柔，究竟哪一个才是“鲁路修”真正的模样，又或者两者皆是。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朱利亚斯却不得不将自己的情感聚焦在愤怒之上，咬牙叱道：“你这个背叛者！”

“鲁路修”无动于衷地隔着屏幕看向少年，语气中失去了方才提起“活下去”时的激愤，只剩下一片如死水般的平静，“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和你们不一样。”

“你明明知道这只是个陷阱！”朱利亚斯忍无可忍地道。

“那又怎么样？”“鲁路修”挑起眉，向韦内托问道，“超合众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尽管是个问句，但他的声音充满了肯定。

“不，”黑手党露出了微笑，“他们已经到了。”

朱利亚斯怔了怔，扬声唤道：“罗伊德！”

AI用苦恼的声音答道：“对方似乎使用了最新的隐形装置，我们无法事先探测到。”

“切换光学摄像头的捕捉画面。”

屏幕上的画面令朱利亚斯屏住了呼吸，镜头遥遥地捕捉到了空间站所在的地方，而在其周围，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战舰将小小的空间包围。

“你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通讯频道中，朱雀低声问道。

“鲁路修”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就算这样我也想活下去……”

“好了，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的，”韦内托打断了“鲁路修”的话语，“杀了你的同伴，这样的话超合众国也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毕竟他们也想得到你的力量。”

“鲁路修”闻言，微微地低下头，让双眼笼罩在前发的阴影之下，而他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微笑，一个与往常一样嘲讽，却似乎带着悲哀的微笑。

然后他将拇指移向了炸弹遥控器的按钮。

“不要——！！！”